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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部:生命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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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了過了許久,我才想到了這一個問題。

我還浸在海水中,雖漸暫時不致於死,但是如果説要回到岸邊去,那又豈是容易之事?我將頭沒入海水中,又伸出海面,開始向我認為是岸邊的方向游去。

一直遊了很久,在我所能望得到的地方,仍然是茫茫大海,而我的四肢,則已漸漸地到麻木了。我除了浮在海面上之外,連動一動手,踢一踢腳,都到十分困難。

在那段時間中,我不但要和致命的寒冷,起伏的波濤作鬥爭,而且,要和自己心中,不如就此死去,何必為生存而作如此痛苦的掙扎的想法而鬥爭。

我咬緊牙關,仰高着頭。

終於,我等到了東方發白,天陰沉得可怕,但總算已是白天了,在白天,我生還的希望,是不是可以增加呢?

但看來,白天和黑夜是一樣的。

我儘量減少體力的消耗,因為看來,要游到岸上,已是沒有可能的事。

我唯一遇救的可能,便是等到有船經過我的聲音能及的地方!

如果不是我受過嚴格的中國武術鍛鍊的話,我相信這時,一定早已沉到海底去,和那兩個帶我出海的本人為伍了。

我一直支持到中午,才看到遠遠地又有一艘快艇,駛了過來。

我揚起了右臂,高聲呼叫,我從來也未曾想到我自己的聲音,在海面聽來,竟會這樣低弱,我用力撕下了一隻衣袖,舉在手中揮揚,約莫過了五分鐘之久,那艘快艇竟向我駛來了!

當我看到那艘快艇向我駛來之際,我突然覺得,我所有的力氣,全都用盡了,我連再抬起手臂來的力道,都沒有了。

我只能浮在水面,不使自己沉下去,我閉着眼睛,直到我耳際聽得快艇的機器聲,漸漸接近。我心中暗忖,如果快艇上的,是月神會的人呢?那我毫無疑問地要成為俘虜了。

可是我的不幸,幸而未到這一程度,我的耳際,突然響起一個人的聲音,那是納爾遜的聲音,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懼和意外,叫道:“衞!”我睜開眼來,納爾遜站在艇首,兩眼睜得老大,我只能講出三個字來“納爾遜。”納爾遜先生立即拋下了繩子來,我麻木的五指,抓住了繩子,他將我拖上了快艇。我身子縮成一團,連站起來的力道都沒有,納爾遜先生屈一腿,跪了下來,扶起了我的頭,揚首叫道:“白蘭地,快!快上”一個壯漢從艙中鑽了出來,納爾遜先生自他的手中,接過了一瓶白蘭地,向我口中便灌,我喝了兩口,他還要抱我起來。

我心中對他的,當真是無以復加,我只是望着他,以我的眼,表示謝。

納爾遜先生用力一頓,將我抱了起來,我忙道:“我可以走。”他卻不睬我,那壯漢走過來,兩個人一齊將我抬進了船艙之中,為我除下了所有的濕衣服,又以一條毯,裹住了我的身子,不住地擦着,直到我全身,都到暖烘烘為止。

我到那時,才握住了納爾遜先生的手。

納爾遜只是淡淡地一笑:“你在海中,飄了多久?”我道:“大約有十二個小時了。”納爾遜先生“唉”地一聲,道:“那一聲爆炸…”我搖了搖頭:“我們中計了,那兩位朋友…唉!”我也不由自主地難過地嘆了一口氣。

站在納爾遜先生後面的那個壯漢,這時突然痛苦地叫了一聲。我向他看去,只見他面痛苦地扭曲着,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臉容,和那兩人中,那年輕的一個,看來十分相似。

納爾遜先生在拍着他的肩頭,道:“鈴木,你失去了一位弟弟,但是國際警察部隊,卻失去了兩名幹探,你應該相信,我的心情,比你更難過!”那壯漢嗚咽道:“我知道,可憐的弟弟,他還…還只是一個孩子!”我難過地道:“鈴木先生,你的弟弟已不是孩子了,他機智、勇敢,不愧是國際警察部隊中的英雄!”鈴木止住了哭聲,面上現出了一絲驕傲的神來。我將事情的經過,向他們兩人,説了一遍。

納爾遜先生道:“我接到了海上發生爆炸的報告…那是一架夜航客機發現的,而且,我等着鈴木和田兩人的彙報,又等不到,我知道出了事情,便趕了來。”我苦笑了一下,道:“每次歷險回來,我都覺得自己能以難,都是由於自己的努力,但這次…”納爾遜先生不等我講完,便抓住了我的手:“我們別再想這件事了,好麼?”我頓了一頓,道:“好。”納爾遜先生又笑了起來,道:“那隻硬金屬箱子,這次,我已經放在一個穩妥到不能再穩妥的地方了,而且,有二十四名久經訓練的警方人員,奉到命令,每一分鐘,他們的視線,都不可以離開那隻箱子。等方天和我們一起的時候,我們才將它打開來。”我在算算子,某國大使大概這時,和熱鍋上的螞蟻,相差無幾了。雖然他上司給地的期限還沒有到,但在東京失去了我的蹤跡,相信也也夠急的了。

納爾遜提起了那家工廠,我便想到了那家工廠總工程師木村信之死,我忙道:“木村信工程師的死亡,是為了什麼原因?”納爾遜先生濃眉一蹙:“我已要求醫官再詳細檢查了。”我忙問道:“醫官初步的報告結果是什麼?”納爾遜先生攤開了手:“經過了據説是極詳細的檢查之後,醫官説木村信什麼都好,完全是一個健康的人,絕無致死之理!”我呆了半晌,想起了那天晚上,方天和木村信見面之際,以土星上的語言談的情形,知道其中,必然有着極大的隱秘。

但如今,我卻也説不出所以然來。

納爾遜先生望着我:“衞斯理,我覺得我們為了方天,還要去冒生命危險,但是他卻要對我保守他的秘密,這實在是十分不公平的事。”我嘆了一口氣:“那你要原諒他,他的確説不出來的苦衷,如果他的身份暴了,那他要遭受到極大的痛苦!”我們一直以英語談着的。但是納爾遜在聽到了我的這句話之後,忽然以他並不十分純正的中國國語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他不過是來自地球以外的星球而已!”我本來是裹着毯,躺在一張躺椅上的,可是我一聽得這句話,連人帶毯,一齊跳了起來,道:“你…你…”納爾遜伸手一按,重又將我按倒在那張躺椅之上,繼續以中國國語向我談。

納爾遜道:“你大可以不必吃驚,這是我自己猜出來的,並不是你不守諾言,向我漏了他的秘密。”我只呆呆地望着他,一言不發。

納爾遜聳了聳肩,道:“衞,這其實一點也不值得大驚小怪,無邊無際的太空之中,像地球這樣的星體,以億數計,自然別個星球上,也會有着高級生物。地球人拚命在作太空探索,其它星球上的『人類』,當然也一樣,有人從別的星球來,這件事,想通了之後,實在是不值得奇怪的!”我仍是呆呆地望着他。

納爾遜先生得意地笑了一笑,道:“我向一個人種學權威請教過,他告訴我,在太陽系的行星上,除非沒有高級生物,如果有的話,其演變過程,其外形一定是和地球上的高級生物大同小異,因為大陽的輻縱着生命,沒有太陽,便沒有生命,同一個太陽,便出現同一的生命!”我苦笑了一下,道:“方天和我們的確是相同的,所不同的,是他的血的顏而已。”納爾遜先生向我指了一指,道:“還有一點不同,那便是他的腦電波特別強烈。”我不得不承認納爾遜先生的本領,在我之上,因為我對方天的身份,雖然起過種種的懷疑,但是我無論怎樣懷疑,都受到地球的侷限,我絕未想到,他竟是地球以外的人!

而納爾遜先生卻突破了這種侷限。

這證明他的推斷能力,想像能力都比我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