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話懸念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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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話懸念迭生陶煜千無意識地眼角向後一瞥,忽地臉大變,皺緊了眉!
單白捂着喉嚨,輕聲問:“怎麼…”陶煜千的臉實在過於凝重,她看得出,情況必有多麼的不如人意,驚險環生,才會令他如此。
他一把摟住她,將她嬌小的身子嚴密護在身前,同時快步擠進重重人海之中。摩天輪什麼的遊玩計劃全都報廢,真要是坐上了摩天輪,才更容易成為他們狙擊瞄準的靶子。
雖然不想嚇到她,可是他仔細思量,還是決定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後面有尾巴。”單白有些白了臉,但仍算鎮定“是什麼人?有多少?”
“能察覺到的有七八個,還不知道有沒有後招!”陶煜千咬牙,探手去摸間。暗藏的槍托正牢牢頂在那裏,隔着柔軟的皮套彷彿仍能受到那股悉的冰冷觸覺。他的心稍稍安穩下來,只是前景渺茫,攬住單白的手臂不由得緊了緊。
他一個人尚有餘力,可是懷裏是自己的女人,無辜的,又是自己珍重的那一個…他沒法,也不敢冒險!
單白稍稍偏了偏身子,透過他衣襟的縫隙向他背後看去。兩個人糾纏緊貼的身形看在外人眼裏,只覺是小情侶大白天裏纏膩得過了頭,有些貽笑大方,令人一笑置之,只覺小情小趣的有興致。
卻無人知曉,他們背後迭生的冷汗,快要濕透背襟。
似乎有人影鬼祟,但仔細分辨看去,卻又看誰都像不懷好意。單白隱約懂得,這是一種近似於獸類的天,經過多年腥風血雨的打磨鍊造而形成如今這種對於危險的強烈知。武林高手所稱的殺氣與煞氣,不外如是。
陶煜千腳步匆匆,將她的小腦袋按回自己懷裏。
單白忽然有種奇異之,彷彿時光倒回小城的那一晚,血如注,遍地凌亂,心痛若斯…那時,她害了那個人一生,雖然他不曾怨,甚至離去時也是含笑,可她一想起,仍然透骨生寒。
她緊緊揪着他的衣襟,仰頭輕聲説:“我要你…活着。”陶煜千猛地一震,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這句話更像是一道最深奧難解的咒語,明明以那麼真誠的音調誦,可為什麼滿滿透的都是沉重?但他卻分明聽出了內裏的深意,那麼令人動容。
擁緊了她,他沒多説什麼,只是腳步更加飛快繞着人羣,仿若放風箏似的吊着那些緊追不放的尾巴。
停車場顯然不能再去,那裏偏僻,現在光正好,人們尚在遊玩,本不會有人到那裏提車,就算去了,他們過去也只是多傷無辜。
陶煜千本不是什麼善心的人,只是在衡量之下,認為停車場不是個好選擇,只好盡力在遊樂園中帶着那幫人繞圈,以期找到空餘時間呼叫救援。
面前緩慢開過一輛園景旅遊車,車上沒有遊客,惟有一個工作人員載着座位上的一些貨物,慢悠悠地滑過他們面前。陶煜千當即一手攬住單白,大步一邁,衝過去將那工作人員拽下車,自己連同單白正正坐了上去!
一手扶好單白,陶煜千另一手當即猛轉方向盤。雖然對於這種破車並不悉,但好在油門掛檔什麼的即便簡陋,也與平常的車子相仿。他當即一腳用力踩下油門,掛檔,蛇形轉向扭擺!
工作人員被推倒在地,愣愣地望着旅遊車絕塵而去,訝異平常他手底下的老牛車居然也會這麼拉風!隨即反應過來,忙爬起來哭天搶地追攆過去:“搶劫啊——我的車!車——”那些尾巴們同樣愣了一愣,但當即以聯絡器互相呼應,一邊密切追蹤陶煜千二人的行蹤,以期大面積撒網,將他牢牢控制在園景內。
單白牢牢抓着副座前的橫把手,咬着下,不敢吭聲。瘋狂驅車逃竄的途中,幾近失控的高速旅遊車在他的控制下,險象環生,差點驚擾或傷了遊人,又被他在千鈞一髮時扭轉開來,玩了n回劇烈心跳。遊人尖叫咒罵着紛紛四處逃散,以躲避旅遊車的橫衝直撞,正是為了給後面那些尾巴阻隔開重重人牆,給了他們兩人息之機。
她的視線轉向前方的巨大標牌,腦子裏快速轉了一圈,回想某些極其重要的訊息,當即手指略微抬起,動作幅度稍小的指了指那牌子上的一處“向那裏去!”陶煜千飛快瞄了一眼。那標牌上的園景地圖是以眾人都能夠理解的方式,用野外定向最簡單的數記號圖標註。雖然沒有詳細標出各處的監控器分佈(當然這也是肯定不可能畫出來給遊人看的),但匆忙之中,他大腦中飛快運轉,也確定她指示的方向可以行進。
標示圖上,磚紅代表建築物和設施,葱綠代表樹叢植被…顯然的“勇進”的高大假山,以及兒童樂園的直聳旋轉滑梯,可以説是隱蔽的最好位置。特別是山腳下以及滑梯迴旋的地面轉角,那裏常是監控死角,陰暗足以藏人。
當即,他再度開車猛衝好一段距離,直到將身後的人暫時甩開,陶煜千將車子丟棄在樹叢之後,隨即飛快抹去他們二人的痕跡,拉着單白向旋轉滑梯那裏跑去。
兒童樂園的旋轉滑梯因為防護措施比較好,所以雖然那滑梯數目眾多,高度令人不敢小覷,不過父母們也會站離稍遠些,既不會干擾孩子們玩耍,也會在出事第一時間衝過去,完全來得及,相比勇進那裏,成人要比滑梯這方人多,恐怕不利於隱蔽。
兩個人順着樹叢掩映,溜着邊躲閃貓的,藏在話題下方的地下通道內。內裏很黑,很暗,孩子們雖然多,可是並不敢溜進這地下小道,也就使得這原本很適合用來玩耍捉藏的地方,如今成了他們兩人的暫棲之所。
一進去,陶煜千當即掏出手機再度聯絡部屬。起初忙亂中聯繫接通堂口之後,卻發現自己堂口內部也出了問題!雖然催促那邊來人支援,可是因為突然堆在這同一天爆發開來的問題,他和堂口雙方都到不確定,差點連人手分配都是個問題!
此次堂裏事出不小,如果…如果他還有命回去,可得好好整頓整頓!陶煜千咬牙,頭一次到有些心驚跳的,可是腦袋裏思維卻很是清晰,似乎自己的心裏並沒有那麼多恐慌。
他並不怕死。他們家自古以來作為殷家的暗部,即便後來在殷家族長的支持下跳出來,也算是另立門户,受殷家扶持着成了亞裔黑暗世界的夜帝,但古訓傳至今,仍不能忘那最重要的一條——不怕死,隨時隨地做好死的準備!
可是如今,他雖然對於未知的狀況不會到不安和恐慌,卻又不由得擔心,會連同身邊的女人一同將生命丟在這裏。
他設想過很多次,自己會如何死,死在何處——無一例外設想的都是開疆拓土,熱血噴灑厚土,為陶家,為自己的族人後輩盡了最後一分力…可是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要死在遊樂場這樣聽起來甚是喜的地方!
這樣沉悶的情形裏,他居然還有心情苦中作樂,會不會心態太好了一點?!
他摟緊她,覺到她異常平靜,近乎無聲無息的呼,只覺方才還異常跳動的心速慢慢緩回了常態,抱住她,低聲道:“對…對不起,沒能給你一個快樂完滿的週末。”覺到她的身子一顫,他以為她是怕了,不更為愧疚“我真的沒想到——”卻被她輕輕捂住了“那些,是你的仇人?”陶煜千有些遲疑地搖頭“看起來不像…因為他們那種不至亂傷無辜,而只盯準獵物的手法,很像龍溏…”
“龍溏?”
“嗯。”他點點頭“龍溏是上世紀初自美國華人街興起的華裔幫派。原本都是偷渡過去備受打壓的普通人,最終受不了國外對於他們底層人的壓迫,險些無法維生,於是大規模聚集暴起,最終自成華人一派,幹了不少轟轟烈烈的大事。”
“龍溏的興起,可以説是得天時地利與人和。在他們實力漸增之後,更是打着保護華人的名頭,做了不少不像是幫派,更像是殺手組織的大事。他們的宗旨便是保護華人,不傷無辜,不做白麪生意,現在想要同我們陶家一爭亞洲霸主的位置,自然無可厚非…”他的聲音頓了頓,單白立刻接道:“但是很奇怪,他們以前沒動手,也從不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現在卻為了和你們家爭名頭,卻要來暗殺你?!”陶煜千恨恨地一砸拳頭“可不是!我方才還在想,我陶家現在雖是亞洲龍頭地位,可他們龍溏一直都在國外華人街駐紮,又沒有任何生意上的牽扯,更是令我不明白現今為什麼龍溏會盯上我!”重點是…他們居然還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想以暗殺取得優勢!
這件事怎麼想怎麼不對…他們陶家雖然不算多光明正大,沒有龍溏那麼沽名釣譽,可是在道上規矩都是守得,生意上的事口碑亦是極好,已經有太久沒有國內外勢力因為生意風波而與陶家產生衝突。那麼…龍溏又是為了什麼呢?
卻聽單白疑惑地又問:“你確定…是龍溏?”陶煜千想了想,的確,詭異之處在這——若對方不是龍溏派來的殺手,明明模仿誰都行,只要不顧忌着“濫殺無辜”這一條守則,相信方才他們圍捕他絕對會更加輕鬆!現在以龍溏的手段出現,豈不是費力不討好,又惹人生疑?!
腦筋這麼飛速轉着,陶煜千忽然憶起不久之前,在他正着手清理和培養堂內屬於他個人的勢力——也就是説,既不屬於本家,也不聽命殷家的隱秘成員時,高端心腹傳來的切實資料説,殷家因為他與那兩兄弟的口角似有不悦,於是在新一季的軍火出口生意上,殷家居然選了龍溏合作,暫棄陶家不顧…雖説是個“暫”可分明已經有要把陶家打入冷宮的意思了!更不要説,負責軍火出口以及戰爭小國來往名單的,本就是他陶煜千!
他們殷家,手伸得倒是夠長!
狡兔死,走狗烹!就怕他們殷家,今不死不休!
陶煜千咬牙切齒,明顯是內心氣憤。這麼快想通內裏關節,更多的是因為他們都是同樣的人——一旦為了本家利益,姻親算什麼?一起長大的兄弟又算什麼!照樣都可以犧牲!
他一個陶煜千死了,本家枝繁葉茂,難道還怕找不出新一任任勞任怨的勞工?只不過也要看他陶煜千死得值不值了!
有些悲涼,卻是無奈。然而明明已經為自己做好心理鋪設,事到臨頭,他卻覺到心尖一陣接一陣的痛,像被什麼狠狠掐了一把,鈍痛令人快要無法呼。
他想,這算是弱點,是包袱,還是報應?他開始擔心一個人的生死,還是一個女人!再怎麼唾棄自己,可他就是不敢也不希望她就這麼死掉,就算自己死了,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痛苦。哪怕…他死了,還有別的人會接替他的位置,好好待她…他咬牙,稍稍側身,一手慢慢抬起,便要用力揮打在她的脖頸上。
然而黑暗中,她卻像是應到了,反而雙手並用,將他推倒。陶煜千的背脊整個貼在有些濕冷的通道內壁上,發出悶悶的一聲碰撞,不痛。
而她則倏地撲過去,温熱的雙上他的,熱切輾轉,伸出舌尖,細密勾挑着他的,要他也為之共舞。
烈的深吻幾乎要勾去陶煜千全部理智。或許在這種緊張危險的時刻,情動得更是容易,彷彿有今天便沒了明天,更是分分秒秒在乎着此時的一時半刻!
她柔軟纖細的指尖慢慢劃過他的脖子,指尖微一用力,便劃破了他的皮,割出一道小小的血口。
他沒在意,或者説是本無知無覺。但很快,他熱烈勾挑着她瓣的舌尖漸漸覺到一絲木然,隨即僵硬沉重蔓延全身,直到昏沉侵襲入了頭頂,再也無力支撐強勁的睡意。
昏沉前的一秒,他竭力瞪大眼,眼前卻只是朦朦朧朧看到她含着悲傷的視線,令人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