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空明似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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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小徑處,李先生正鬆開一位跌進他懷裏的紫衫侍女。
蕭如月從沒如此般:這個無恥好的男人養了那麼多女人。李先生拍拍紫衫侍女的股,讓她先回去。李先生繼續向小院走來。
屋裏,晚晴披裳臨窗顧望,角的痕被高明地掩藏起來,兩條臼的傷腿蜷曲在那兒似乎也無恙。那美容丸好像是神藥?!
李先生的步子不緊不慢,他剛踏入院落,柔若無依的侍女像妖嬈的雲煙,騰飛撲入他的懷裏,羅紗曼曼,黃昏下,那姿態動人極了。
“先生這不是來了,不哭。”李先生以公主抱的姿勢摟住晚晴,滿眼的愛憐,他探頭要索吻,晚晴不勝惶恐地埋首躲進李先生的懷裏,嚶嚶相啼。
“這是怎麼了?”李先生本是調笑的嗓音,在看到屋子裏亂糟糟的一切時,立時變冷腔“誰做的,晴兒?”晚晴在男人的懷裏縮着肩,李先生捏起她的下巴,看她通紅的眼,像受氣包的媳婦,滿腹委屈,又不敢講。李先生笑了,轉頭問小孩:“誰來過?”
“四少爺。”
“還有呢?”
“二少爺。”
“這兩個小畜生,庶母都敢打,不像話。”李先生將晚晴放到牀上,他眼神凌厲地掃過牀榻,被鋪微亂,遠遠不到男女情事後的亂張,也沒有點點污穢,有小孩幾個頑皮的鞋印,大體乾淨整潔。
李先生彎湊近晚晴,美人賭氣一般撇過臉,卻又飛個痴怨的媚眼,似嗔非嗔,恰到好處。
“各打五十板子,好不好?”美人不笑,李先生再討好,再加五十板子,美人依舊不回頭,李先生笑道:“乾脆三百板子,高不高興?”
“您這是要打死他們不成?”美人終於抬起頭,像受驚的小羊羔,又飛快地低頭,烏絲半掩,出半邊粉臉,囁嚅道“三、三十就多了。”
“心慈手軟。”李先生捏了記美人的俏鼻“虧得魑堂出來,”李先生笑得很愉快,他直起身,踢起一張椅子坐下,拽過小孩,抱坐在腿上,問小孩餓不餓,想不想吃姑姑做的飯菜。
晚晴垂首婉笑,起身去做飯。
蕭如月回道:“姑姑説,囡囡要去太太那兒吃晚飯。”晚晴的動作停了停,回身拉起李先生,勸他先見見簡三太太。李先生不動,晚晴急了,嬌聲道:“怎麼能壞了規矩,太太要是知道,非治晴兒的罪。”
“就你大方。”李先生終於站了起來,晚晴温婉而笑,半低着頭,出半截小香肩,光滑白皙,魅惑誘人,那麼幹淨,完全沒有先前醜陋的痕跡。也是向某人表明沒有其他男人碰觸的意思。
李先生微微笑着,晚晴為李先生拉平衣褶,道:“太太想先生的心思,不比晴兒少。只要先生心裏有晴兒,晴兒等得住。”李先生應該是有些滿意晚晴的不恃寵而驕,便親自帶了小孩去犁花小院。這天晚餐席上,簡三太太的眉梢都帶着笑,她聽説兩位少爺尋釁晚晴的事,吩咐秦嬤嬤挑幾樣細菜給晴丫頭送去,壓壓驚。
蕭如月其實食不下咽,儘管晚晴用計哄住李先生一時,那明天呢?那麼重的傷,終歸是要被發現的。到時,死的只能是晚晴。
李先生留在犁花小院和簡三太太、兩個美婢打牌,蕭如月小快步走回小院,晚晴在屏風後洗澡,聽到響動,讓小孩進去。肌膚賽雪,毫無傷痕。那是什麼樣的藥?蕭如月又驚又呆。
“囡囡,四少爺打姑姑的事,咱們誰也不説,好不好?”晚晴的的手在前面水下做着什麼,她着氣,似乎有種疼痛的覺,説話斷斷續續。
就這樣當成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這一刻,蕭如月是矛盾的,心情是複雜的。
晚晴轉過頭,小孩忙點頭。晚晴笑了,手繼續在動,神情也愈見痛苦,不久,她把東西從水下拿出來,放在一邊。那是個灌豬腸用的皮囊工具,頂頭還有血水滴下。
“這樣,應該乾淨了吧。”晚晴喃喃道,蕭如月身心震動,灌水沖洗子宮防止懷孕,寧可自我摧殘麼?只要秦嬤嬤的一碗淨身湯…她閉上眼,咬了咬,退出屏風外。
她走出小院,一路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裏,為什麼要忍受這些,她覺得自己快瘋了,在這陰霾錮的世界裏。
有人抱住了她,灼熱的體温快要將她融化,蕭如月心神慢慢地迴歸,待瞧清抱着自己的人竟是早間的惡徒,啪地一巴掌甩過去,李明武不退不避,便讓她打了。
蕭如月心裏那股子火,全部爆發出來,小手捏成拳頭拼命地打,那壓抑的痛苦也順着眼淚宣瀉。
“阿武。”少年的嗓音很陰冷,也很有氣迫。
李明武應聲回頭,他小力地抓着小孩的手,不輕不重。李明武有理智的時候,是個很温柔貼心的少年,和他的衝動易躁的脾氣大不同。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讓人不設防的簡單少年,竟做出那樣的事。蕭如月心裏苦澀之極。
“大哥,殺了她,爹不就知道這裏面有問題?她什麼也不懂。”李明武向他的三個兄弟求情,這麼丁點大的孩子,基本上什麼也不明白。
李明文捋袖子:“阿武,你不動手讓三哥來。”李明章皺眉:“小孩哪天説漏嘴你還要不要命?”李明憲沒有説話,李明武的手移上小孩的脖子,蕭如月瞪大了眼睛,李明武猶豫,手又放下去。
李明章箭步衝前,正要從李明武手中搶過小孩,附近傳來女子柔媚又冰冷的嗓音:“四位少爺好手段,除了欺負女人,有哪一點像是李家子弟?”月淺淡,那女子傍依香樟樹,面蒙白紗,白衣襲地,煙華迴旋,那身段,那清姿,那風華,蕭如月一眼就認出來,不是晚晴是哪個?
李明武已經呆了,蕭如月趁機滑下,跑到晚晴身邊。
晚晴握上小孩的手,要走時,李明憲出聲留人:“間事待如何?”
“一頓板子還不夠麼?望幾位少爺善自珍重。”晚晴帶小孩回去,她囑咐小孩,遠離大少、二少。蕭如月點頭,她已靜下來,心中那厭倦衝動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回去時,蕭如月拉下晚晴臉上的白紗,冰肌雪骨,瑩瑩生輝,玉面無雙,蕭如月心神大動,古時候奇藥好厲害。
見小孩呆滯,晚晴也笑得歡顏,只是那笑容總透着一股子僵硬的冷意。這樣的笑,蕭如月忽地想到,這不就和簡三太太那張沒有人氣的笑臉一樣的嗎?
在青永駐與物藥副作用的思考中,晚晴説以後再給小孩求九轉雪容丸的事,蕭如月也隨意作不知了。
深夜,這個侍女以為小孩睡着了,慢搖着輕羅小圓扇給小孩扇涼風,靠在牀柱邊抹眼淚,低喃:“只盼你永遠都不懂。”這女子在人面前那麼淡定,像風吹雲去把舊事忘卻,實際心底已剩一弦支撐。
蕭如月覺得這裏要將人窒息,她又不捨留晚晴一人,何況,李明武那兒意思已經很明確,燕京去不成,她先把這漫長的年頭先熬過去吧。
這夜過去,李先生帶着李家三位少爺上京。蕭如月心安,晚晴也算避過一難。
信芳園的佳客們散了,簡三太太和秦嬤嬤指揮着新丫環修整新娘們將要住的院子,一車車昂貴奢華的物品源源不斷運入,裝飾年底婚禮所用婚房。
楊柳湖畔章華樓裏,上課的便只有小孩和不用上京趕考的李明憲。蕭如月在後門靠窗處,李明憲在前門近黑板,雖然這位大少爺的表現,已顯示出其不需要再聽夫子雲來雲去的無用説教。
這天上課,兩人隔兩端,也算無事。
傍晚,李明憲繞到後門,對小孩説:“七點,老地方。”
“什麼事?”蕭如月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難道這人還是要殺她?
李明憲眼眉皺起,似乎眼前的小孩是個超級大麻煩,卻不得不理會。他説道:“阿武託我教你拉丁語,我不喜歡遲到的人。”口氣還算隨和。
蕭如月怔住,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陰沉孤僻又危險的李家大少竟會答應李明武的請託,更不可思議的是,李大少的這份好意還不能推。
回去和侍女説起,晚晴眼底狐疑,臉上鎮定,給小孩收拾了東西送到章華樓天頂。蕭如月捧着煤油燈,一等便是三個小時,實在等不住便裹了毯子睡下。最後是晚晴來抱她回屋。
二天,照舊。看到李明憲的時候,蕭如月暗罵一句:幼稚。
一月後,李先生再抵津州,當夜便留宿晚晴處。
李明憲終於現身,把人拎到東皋一心樓,李大少爺專屬的院落。把人給丫環們看,少年便去做自己的事。
蕭如月也終於明白,這位個難伺候的大少爺是真地要拿小孩脅制晚晴保護最小的弟弟。李家男女主人無情無義又無恥,倒是四兄弟互相扶持大出人意料,不過也難保後生分。這種事多了去,蕭如月甩甩頭,打量起新環境。
李明憲所住的小樓分三層,各個角落很乾淨,桌椅呈柔軟的玉潤光澤,似乎是全象牙製品。
不是一般般地有錢。蕭如月一邊嘆,一邊留意大廳奢華的白金織毯、銀質的蠟台、犁木鑲白玉的屏風,美麗潔淨得像品屋圖片,和李明憲那陰沉的子極不搭調。
忽地,她想到一點,似乎這位大少爺只穿白的衣物,莫非是傳説中的古代版潔癖症?聯想到那個擺出一副超然獨外的老成少年,會因為鞋幫沾上一點狗屎就恨不生的樣子,蕭如月心情就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