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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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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很長時間沒有得到陳女仕的愛撫了,她的脯,她的房…張楚想到陳女仕的身體時,眼前又浮現出小許的紅細小的陰部,兩片薄薄的小邊隱在一片絨絨的陰裏面,香豔閃亮。

張楚想,什麼時候要了小許。離吃飯還有一段時間,小王坐在桌前在認真地翻閲文件。張楚卻沒有一點心情去看那些枯燥的文件。他起身到櫃子裏翻出一本尼采的《查拉斯圖拉如斯説》。

這本書張楚讀過幾遍,可張楚覺得這本書越讀越難懂。他隨手翻到一章“老婦與‮婦少‬”當查拉斯圖拉對女人還在困惑的時候,一個老婦人對查拉斯圖拉説“你想去女人那裏嗎?別忘了帶上你的鞭子”張楚讀到這裏後就有些不明白,老婦人要查拉斯圖帶的是什麼鞭子?尼采寫《查拉斯圖拉如斯説》時曾經多次去劇院聽比才的“卡門”卡門引誘荷西,荷西愛上了她卻沒有能夠征服她,最後竟殺了她。張楚覺得尼采從卡門那裏可能得到一些啓發,這個鞭子,應該是指男人的陽具。荷西沒有一個有力的陽具,所以他沒有能夠征服卡門。老婦人或者就是卡門。

卡門説,來我這裏,你帶來陽具了嗎?總算熬到了吃飯時間。吃過飯,處里人大都到活動室打牌下棋去了,辦公室裏小王自然也去了。

張楚因昨晚沒睡好,這會兒就有些困。他正要關上門睡午覺,卻見小許從樓梯口上來了,他就站在門口跟小許打了一聲招呼。小許上來就直接走進張楚的辦公室。小許一進來,張楚立即把門關上,把她擁進懷裏。

小許被張楚這麼一摟,心裏很亂,猶豫着問張楚晚上去哪兒。張楚聽小許問這話,心裏很矛盾,他很想和小許在一起,但陳女仕已經約了她。

他只好告訴小許,晚上要去同學那裏,有點事。小許説,你把我心都攪亂了。張楚什麼也沒説,他摸摸小許的臉,又伸進衣服摸摸小許的子,然後才讓小許走。

下班前,陳女仕跟他約好了七點半鐘在夫子廟玫瑰酒吧見。玫瑰酒吧在夫子廟文德橋畔。文德橋是秦淮河上一座名橋,北聯夫子廟,南接石壩街,東臨泮池,農曆十一月十五之夜,橋兩邊水中各映半個月亮,是金陵一大奇景。張楚下班後趕到玫瑰酒吧,進去後坐下來一看,心裏想,陳女仕真會找地方。

酒吧裏窗户玻璃顏很深,輕紗垂窗,光線較暗,透過薄紗往外看,魁光閣的飛檐翹角,半月池的鏤照壁,得月台的雕甍繡檻,秦淮河兩岸的河房水廊,還有泮池水面上的仿古畫舫,像一派薔薇的夢築在外面,很入眼,真如聞一多所説的,看夫子廟風景,尤如看“沐罷的美人在玻璃窗後晾發一般”張楚這樣想時,陳女仕已走進來了。她一進來,就坐到張楚身邊,抱住張楚,吻張楚。

張楚摸了一下陳女仕的臉,陳女仕就更加靠緊了張楚坐。酒吧的座位靠背很高,前後兩邊坐着的人都相互看不見,就是站起來看,幽暗的光線下也看得不甚明白。

所以,陳女仕在張楚身上就能放得開手。輕緩細細的音樂,像吐夢一般地在酒吧裏飄,很人心。張楚按了一下桌邊上的按鈕,一位小姐走過來問張楚要點什麼,張楚就跟她要了兩杯果子

飲料送上來後,張楚小着聲問陳女仕,我説的那個事你答應不答應?陳女仕不理他,就在張楚的耳邊説,想死你了。説着,就把手伸進張楚的衣服裏。張楚阻止住她的手,問她幫不幫忙。

陳女仕一邊往裏撫摸張楚,一邊問,你同學的愛人漂亮嗎?張楚聽了覺得有些好笑,説,你想得真多,我跟我那同學平時幾乎不來往,他有事才找我的,我見過他老婆也就三四次。

陳女仕聽張楚這樣解釋,笑着説,其實我是逗你的,你既跟我説了,我想你也不會有那個意思。我已經跟社會處的人打過招呼了,他們那裏要一個打字員,是付處長要,以後的事情你可別怪我。

張楚説,你原來故意難難我,我剛才還在想怎麼説服你呢,現在應該謝你了。陳女仕立即拍了拍張楚的臉,説,想謝我就愛我,我難你也是想討好你,更想討好它。

陳女仕説這話時,笑着用手了一下張楚的陽具。張楚就把手伸進陳女仕的脯裏,捏住陳女仕的子,輕輕地捏。

過了一會兒,陳女仕對張楚説,我今天不能陪你了,臨下班時,家裏人讓我早點回去。張楚聽陳女仕説要走,就想逗她。他附到陳女仕耳邊,小聲問,回去跟你老公?陳女仕説,嗯。

張楚説,你在下面嗲?嗯。你老公破了你大叫?嗯。張楚聽陳女仕一連聲説嗯,竟有些生氣了,伸出手在陳女仕下面狠抓了一把。

陳女仕卻伏在張楚的肩上沒有反應。張楚有些奇怪,捧起陳女仕的臉,一摸,竟全是淚。張楚有些愕然。他想,他的話不會引起陳女仕傷心。他摟住陳女仕,問,你怎麼了?陳女仕卻緊緊地擁住張楚,什麼也不説。

過了一會兒,陳女仕看看時間到了她該走了,就放開張楚站起來。張楚卻象是有些不盡意似的,不願起來,陳女仕上去拉他站起來,然後兩個人挨着一起走出門。

在門口,張楚心裏還有些犯糊塗,就上去抱住陳女仕,説,對不起。陳女仕説,不關你的事。

但張楚還是不能釋然,臉陰陰的。陳女仕就親了一口張楚,小着聲説,別犯傻了,你陳姐就喜歡你,跟你在一起,就想讓你個夠。

陳女仕走後,張楚竟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回家?家裏就他一個人,冷寂寂的,他不能忍受。他這刻心裏很後悔覺得他應該約了小許。去同學朋友家?他不習慣突然打攪別人。

他順着夫子廟的路往前面走,不知不覺上了文德橋。他倚在橋上,望着泮池裏光怪陸離的水波,心裏面竟有種從未有過的失落和空虛

突然,他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張楚回頭一看,竟是陳女仕。他心裏一陣高興但又有些疑惑,立即拉住陳女仕的手問,你不是説回家的?怎麼還沒走?陳女仕上來摟住張楚,説,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裏,走了,又回來看看你。

張楚聽了這話,眼裏突然湧出了淚水。陳女仕在他心中並沒有位置,他每次和陳女仕在一起,回去後總有些慚愧,甚至還生出一些落寞,但陳女仕卻這樣念着他,讓他心裏一下子難過起來。

他把手伸在陳女仕的臉上,心想,以後要好好用心待她。陳女仕摟了他一會兒,説,你回去吧,我必須走了。陳女仕要走時,張楚上去又抱了一下陳女仕,還吻了她,然後推陳女仕走,説自己再轉一會兒就走。

陳女仕走後,張楚心裏比剛才還要空寂。他走下文德橋,上鈔庫街,然後到石壩街往裏走,走不了多遠,就看到了一幢明代青磚板式小樓。

張楚站在樓前,竟有些躊躇,他到這裏幹什麼?這是一座煙花窟,這是媚香樓,一代秦淮名李香君曾在這裏住過,只是,昔紅裳翠袖偎伴笙歌的風繁華早已不復存在了,欄杆和廊檐,在依稀的燈光裏,能看得出到處是風蝕雨鏽的痕跡。

男人們曾把大把的錢在這裏揮霍,金盡牀頭,賣房賣地,只求得能和女度過一個良辰美宵,為陽具買得一歡。

張楚這樣想着時,象走進了一個宮,找不到自己的出路。他甚至有些後悔,他昨晚怎麼就沒有要了小許,讓小許煎熬,讓自己煎熬。什麼體靈魂,體是活着的存在,靈魂是死後的存在。活着就要有體現。

眼睛是用來看的,耳朵是用來聽的,嘴巴是用來吃喝的,陽具就是用來女人的,它們都是體的一部分,不應該在對待上還有區別。

既然要求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嘴巴吃遍五湖四海,那麼陽具要更多的女人又有什麼不對?對它講道德講修行還把它與靈魂聯繫起來有何道理?怎麼靈魂不與眼睛、鼻子、耳朵、嘴巴甚至門聯繫起來的?

“亞當”堅熬住慾念就是大男人了,那一個男的從四十八層樓上跳下來摔死了就更是大男人了?張楚突然覺得這一切太謬誤了。活着,套用一句笛卡爾的話,對眼睛,就是我看故我在,對耳朵,就是我聽故我在,對嘴巴,就是我吃故我在,對陽具,就是我故我在。真理,絕對的存在真理。張楚想到這裏時,心裏就更加生出一些對小許的歉疚

他們兩人一直愛着,彼此坦誠布公,沒有一點隔閡。他想,也許小許今晚會住在單身宿舍樓裏,她應該想到他心裏戀着她。

他今天在辦公室裏曾對她説過,他想要她。她這一刻説不定就在機關宿舍裏等他。張楚想到這裏時,立即轉過身,走到大馬路上,攔了一輛的士,往機關單身宿舍趕去。

他坐在車上,他想,他進去後要抱住她,告訴她,昨晚都是錯的,他現在要她,他愛她…

張楚坐在車上,快到新街口時,卻猶豫起來。他現在去小許那裏,只要小許在宿舍裏,他就會從小許身上拿走一切。

但明天上午詩茗就回來了,明天晚上後天晚上再後天晚上等等個晚上,他會和詩茗在一起,他假如離開詩茗去見小許,就必須給詩茗一個能夠站得住腳的理由,這讓張楚陷入了為難。

此外,他今晚從小許身上拿走一切,然後連續好多天晚上不見小許,小許會怎麼想?如果是詩芸回來了,小許肯定會體諒他,有愛人在身邊,晚上一個人不能隨便出來。

但詩芸沒有回來,他在小許眼裏就是沒有牽掛的人,是自由的人,無論如何他也應該在明天晚上後天晚上再後天晚上等等個晚上和她在一起,説話、做愛,在體深處融彼此的靈魂,否則,他怎麼向小許説明這一點。

他想到這裏時,突然到身心有些憔悴。他望着窗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叫司機上城西幹道,往草場門方向開。

他下車後走進家心裏仍然有些不甘。他摸黑爬到牀上,躺下來,那份渴望很快又爬上了他的心。他不知不覺把手伸向陽具。濕熱熱的陽具,似乎還留有陳女仕手上的熱氣。

張楚突然有些不明白,這個陽具,它現在在幾個女人手上傳來傳去,睡覺時也被她們捂在手心裏,它受到的關心愛撫似乎比張楚本人還多,這個陽具是什麼?愛,渴望,慾念,憂慮,甚至痛苦,這些滋味全是由陽具帶來的。

他想到這裏時,頭腦中突然閃出《拉奧孔》雕像,一張被毒蛇纏繞住表情十分痛苦的臉,漸漸地,他看到了拉奧孔的陽具,一個碩大健壯坐在雕像中心的陽具。

拉奧孔痛苦的臉仰向天空,它的陽具翹着也同樣指向天空,它的呼喚它的痛苦似乎比拉奧孔臉上的痛苦還要強烈,甚至表現在拉奧孔臉上的痛苦看上去更象是由陽具發到臉上去的。

他有些震驚,他從來沒有這樣去認識過拉奧孔。他這刻又記起了米開朗基羅的雕塑《夕》,似乎與《拉奧孔》有些相似之處。一個神情陰鬱的男子,在疲乏裏,他的陽具和着他的視線指向同一個方向,都在凝望或者憂鬱着什麼。

他哀傷的表情,同樣象是由陽具傳遞過來的。他突然象是覺悟到了一個真理,人活在陽具中,而不是陽具活在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