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今生無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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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雲站在幽谷中，手中緊緊握着天玄劍，一動不動，靜得像一尊木雕。他的眼眸裏含着詭譎的氣息，任由晚風風乾嘴角的血跡。

鬼火神乾涸的身體還在一點一點搐，臉頰的皮膚乾裂開來，出粉紅的皮下組織，佈滿了網狀的血絲，令人作惡。他鋒利的手指摳入自己的眼眶，難以忍受的劇痛讓他瘋狂。

喬雲望着如干屍般的他，有一種想嘔吐的覺。他只輕輕一揮劍，便結束了鬼火神的最後氣息。

他仰起臉，望着天際的落餘輝，慢慢擦去劍刃上的血跡，轉身離開，身後留下鬼火神的屍體掩埋在浩瀚的草海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天黑了，又亮了，反反覆覆。他的腳已經麻木地沒有知覺，他的鞋被磨得面目全非。終於，他倒在一片荒野中，沉沉睡去…

清晨醒來，依舊是獨自一人。

他彷彿看到了出口，他終於看到了出口，説不清的動，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離開這裏，又要去哪裏？他不知道，心空蕩蕩的，沒有歸屬。

幽谷已經被遠遠地拋在身後，現在喬雲走在一條寂靜的道上。路邊三三兩兩載着幾棵樹，顯得寂寞而無力。

有馬匹從身邊匆匆馳過，絕塵而去，飛揚的塵土讓喬雲幾乎睜不開眼睛。

他們從哪裏來，將去何處？

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所以才會如此行匆匆。可是自己呢？自己又將何去何從？

聽着背後傳來的馬蹄聲，又有馬匹將過去了。喬雲只用眼角的餘光一瞥，一輛灰的小馬車馳來。馬車當然不會為了他而停。

喬雲忽產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也許馬車會有一個舒服的坐墊，還會有為他準備的食物和水，會有一雙充滿關懷的眼睛…

當他鬼使神差地趕上馬車，將劍擱在車伕的脖子上時，全車的人都嚇得不敢吭聲。他無意做攔路的劫匪，可是他做了。

突如其來的驚慌讓中年車伕嚇得不輕，渾身不住地顫慄。飽經風霜的臉顯得慘白，是一個老實人，一個普通的生意人。他張了張嘴，終於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想幹什麼？錢？還是…”車簾後面是兩張同樣驚慌失措的臉，一個布衣銀髮的老者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讓我坐一段路，去哪裏都行。”喬雲低低地説完，便進了馬車，老者和姑娘忙給他讓出一個位子，躲在角落裏，大氣都不敢出。

車內還是比較寬敞的，喬雲坐在意料中的軟墊上，在搖晃、顛簸之中幾乎昏昏睡。他勉強睜開眼睛，望着那對惶恐的父女，用略帶蠻橫的口吻道:“有吃的嗎？”姑娘醒悟過來，忙從隨身的包裹裏拿出幾個饅頭，小心翼翼地遞過去，赧然地低聲説道:“只有這個…”喬雲不管，拿來便在嘴裏，吃得狼虎嚥。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吃到人吃的食物了，覺什麼都是香甜的。

那父女驚訝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為何會飢餓到這個程度。

半個時辰後，那對父女便到家了，他們對同坐一起的這個“劫匪”對自己秋毫無犯到萬分僥倖，匆匆下去，逃也似的走了。

車伕的腦袋伸進車內，戰戰兢兢地小聲問道:“現在，我們去哪裏？”喬雲望着外面碧藍奠，恍惚地説道:“我想去一個地方，一個我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馬車最後停息在肖家莊的大門口，喬雲站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心底泛起無盡的傷。車伕已經駕車遠去，他隻身站在落鎖的大門前，眼神孤寂。這裏是肖亦龍父子的家，本來就不屬於他，這裏不會有一個屬於他的角落。

他緩緩上前，伸手撫在硃紅剝落的門上，到生疏。他本來就不屬於這裏。

他還是破門而入，沒有任何一扇門可以攔住他，只要他願意。

他穿過走廊，經過一個個小院落，終於在一個寫着“即墨”的小樓前停下。他推門而入，乾燥、幽悶的氣息面而來，屋內昏暗，塵埃在四處飛舞。這是個久不經人的房間，大概已經塵封了十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