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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他是誰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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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來説孔雀的事兒的,”溜溜往前走了幾步道,“説好了的啊,貝螺姐姐,有新鮮玩意兒都要給我的,那五隻孔雀就歸我了是不是?”

“你可真不貪心啊!”獒戰往後靠在枕頭上道,“五隻你都要了,誰許的?頂多一隻!”

“一隻也太少了!”溜溜跳腳道,“一隻回去,多可憐啊!就像貝螺姐姐只生一個娃娃,一個人玩,那得多可憐呢?再怎麼樣也得兩隻吧!”

“不行。”獒戰故意板着臉逗她道。

“獒戰哥哥太小器了!”溜溜跺腳道,“簡直小器到外婆家了都!兩隻都不肯給,上回我哥還送了好多好多馬給你呢!我不依的,我就要帶兩隻走!”

“想搶啊?”

“我就搶了,怎麼樣?”獒戰忍不住笑了起來,真被她那小女土匪的樣子給逗樂了。貝螺笑道:“他逗你的呢!剛剛在爹那兒就説好了,要送花狐族兩隻孔雀,一公一母,你帶回去好再生些小孔雀出來。”

“真的?還是獒拔伯伯大方,才不像有些人小器到外婆家了呢!哼!”溜溜衝獒戰扮了鬼臉,轉身出去挑她的孔雀了。獒戰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笑道:“唉…這丫頭往後誰肯要啊?給花莽叔叔和花塵慣成這樣,誰敢接手?誰接手誰家裏一團糟呢!”

“從前嬸孃還想讓她做媳婦,現在怕是不行了。”貝螺掀開被子,窩進了獒戰的懷裏,瞬間暖和無比了。在寒冬臘月的時候,還有什麼事兒能比窩在自己男人懷裏舒舒服服睡個大覺更舒服呢?

這一刻,貝螺忽然覺得什麼都圓滿了。

晚上,為七陵餞行的酒席散去後,整個寨子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呼呼刮過的寒風。在瑞善的房間裏,瀰漫着一股濃濃的陰晦。負責看守她的那個老婆子匆忙地下了樓,拿了一支火把,快步地往寨子西邊趕去。

剛到岔路口,見有倆人影在那兒。老婆子眼力不好,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穆當和鐵牛。她忙彎了彎,恭敬道:“原來是穆當尊上啊!這麼晚了您還出門兒嗎?”

“老大娘這麼晚了着急着去哪兒呢?”穆當問道。

“那瑞善這回真不行了,奴婢得趕着去大首領院子稟報呢!”

“真不行了?”

“是呀!奴婢看過了,就剩一點點氣兒了。上回説要斷氣了,後來又好了些,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這回看樣子是真的要去了,所以奴婢得立馬去向貝螺夫人稟報。”

“這時辰去打擾她也不太好,畢竟她身懷有孕。這樣吧,這事兒給我,你去叫幾個年輕的來,一會兒給她裝棺。”

“好!奴婢這就去!”那老婆子去後,穆當和鐵牛去了瑞善家。上了二樓,來到了她的房門口,穆當吩咐鐵牛在外候着,自己一個人進去了。

走進瑞善那間充溢着濃濃藥味兒和薰香味兒的房間裏,穆當抬眼便看見了那張雕花大*上奄奄一息躺着的瑞善。他反揹着手,緩步走近了*邊,低頭看了看這老人家骨瘦如柴的樣子,輕輕搖頭道:“沒想到你竟是這麼個下場。”穆當的聲音讓瑞善那皺皮幹似的眼皮子動了動,然後眼皮子打開,出兩顆混濁黃黑的小眼睛。當目光落到穆當臉上時,那小眼睛裏忽然閃過一絲異光,她一下子動了起來,顫顫巍巍地伸出那隻僅剩皮的胳膊,彷彿想拉住穆當。

“我是來聽您臨終遺言的,説吧,您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你…你…你聽着…”瑞善使出了全身力氣,以至於抖動個不停,“你…你是…你是…”

“我知道我是誰,”穆當草草地打斷了她的話,表情淡定若斯道,“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很意外嗎?”瑞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你…知…知道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的臨終遺言,説出來,您就能安詳地走了。”瑞善那想要抓住什麼的胳膊還在半空中顫抖着,她一眼渴望和祈求地看着穆當:“既然…既然你知道你是誰的兒子…那就應該…應該替你父親…殺…殺殺了獒拔奪…奪回你的東西…咳咳咳!”穆當臉上掃過一絲輕蔑道:“我的東西?被獒拔搶去的不一直都是您和您孫子的東西嗎?什麼時候又變成是我的了?在您看來,我是沒有資格跟那些東西沾邊的不是嗎?”

“不…不!”瑞善使勁地喊了一聲,喊得都破音了,“我…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狠心…你父親在世時…我也曾想過…想過…要認回你…”

“沒我想象中的那麼狠心?這樣大言不慚的話您也好意思説出來?您不狠心,那您怎麼會對我親生母親痛下殺手?您會想要認回我?呵呵呵…”穆當嘲諷地笑了笑,“這聽上去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您這十幾二十年來,派人暗殺過我幾次了?您自己還數得清楚嗎?您一直都想我死,好在我自己也不笨,一次又一次躲過了您的暗算,可您呢?復仇計謀敗了,忽然就想到我了,當初您和巴氏聯手的時候想到過我嗎?那時候您肯定想,一旦奪權第一個就想殺了我吧?”

“你恨我罷了…但你不要忘了,你始終都是獒殿的兒子!你恨我而已,你不能忘了這獒蠻族原本是你父親的,是獒拔那個強盜生生從他手裏奪走的!如今,能拿回這些東西的人只有你了…為了你父親,你也該殺了獒拔,奪回屬於你的東西!”穆當蔑笑道:“如果您還有活命的機會,如果您還有翻盤的機會,您會這樣説嗎?直到這一刻,您才想起還有一個人可以幫您報仇雪恨是嗎?我憑什麼幫您?就憑您從前那些所作所為?”

“你不是幫我…”瑞善大口氣道,“你是幫你自己…幫你自己…拿回屬於你的東西…我相信…當初你父親若沒死…他必然會認回你…而獒蠻族也絕對有你的一份!穆當…不要放過…放過獒拔那強盜…殺殺殺殺…殺了他…殺了他!”

“您還安詳地走吧!”穆當蔑然道,“等獒拔下了地府,您再同他慢慢算賬也不遲!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您。前幾天獒拔説,不動巴氏的祖墳,等您死後會將您合葬在獒殿那堆墳裏。可我覺得不妥,因為早幾年我已經將我親生母親的骨骸悄悄地挪到了那堆墳裏,您再進去,算什麼身份呢?”

“你…”瑞善氣得嘴抖如地震!

“所以我吩咐人在獒殿的墳邊為您另外修了一座,您就在那兒安身立命吧!獒殿的墳堆兒您是進不去了,像您這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與他合葬呢?只有我母親,才有與他同寢同棺的資格!”

“你…”你字還未完,瑞善脖子忽然一硬,兩個眼珠子一鼓,僵硬了片刻後便歪頭倒回了枕頭上,死了。恰巧這時,剛才出去叫人的那個婆子回來了。進門見瑞善腦袋已經歪了,便知已經去了,忙對穆當道:“穆當尊上您快出去吧!奴婢得給她擦身穿衣了,您在這兒會晦氣的!”

“明早去稟報貝螺夫人時,告訴貝螺夫人,瑞善的臨終遺言是殺了獒拔。”

“哎喲!她怎麼還這麼執不悟啊!臨死了還要咒大首領呢!奴婢知道了,您請先出去吧!”穆當緩步走出了那間房,表情冷穆地往樓下走去。院子裏,幾個被叫醒的年輕人正在收拾棺材,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抱怨着瑞善死得不是時候,非得大冬天死,害得他們又要受累又要受凍。

一陣寒風颳過,吹得這院子更加冷清淒涼。曾幾何時,這兒也熱鬧尊貴過,那裏面死去的女人也威風高傲過。只是到了今夜,註定是要冷清收場了。

穆當有些惆悵地頂着月緩步往家的方向走着。鐵牛跟在他後面,納悶地問道:“尊上,那個瑞善死了,您好像不太高興似的。她不就是個女叛賊嗎?她死了您又什麼不高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