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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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與不該,現在由我來決定。你來或不來,一句話?”如果沒有看見她的淚,顧森絕不敢苦苦相,可是他看見了,看見她美麗的眼淚,他要知道,那眼淚是為他而的。
“不要,你知道我不會去的。”很好。顧森玲笑一聲,扯開喉嚨大聲喊叫:“大家聽我説…”温婷筠趕忙上前遮住他的嘴,下一刻又連忙放開,往後退了幾步,好像他的會燙人似的。糟了,他叫得這麼大聲,只怕雅莉已經聽見了。
“你這個無賴,你是個氓,你這個小人,你不懂什麼叫強人所難嗎?你難道沒有一點紳士風度嗎?”温婷筠氣得身體都發抖了,她把所有難聽的、傷人的字句一古腦兒的説出來,直到辭窮氣結。
他就是不想強人所難,他就是太有紳士風度了,所以才會把自己搞得如此窩囊。顧森凜然視温婷筠炯炯的目光,無所畏懼的説:“是無賴也好,是氓也罷,明天七點我在中正紀念堂等你。”
“你…”温婷筠還想説些什麼,可是,來不及了,她隱隱約約聽見女人細細的高跟鞋聲往廚房方向踩過來。她驚慌的抬起頭,丟下一句:“中正紀念堂,我記住了。”説完,她用力推開顧森的手,在温雅莉進來之前,狼狽的逃出了廚房。
----多事的星期一,所有驚天動地的大新聞,全都擠在這一天一起爆發似的。先是股市狂瀉、傳統產業景氣低,接着兩案直航問題吵得震天價響,然後是國小教科書行賄案甚囂塵上,還有一天兩起公車司機撞死國小學生的慘案,重刑犯奇蹟似的越獄成功…可把各線記者給忙壞了。記者跑得累,編輯羣也連帶不輕鬆,為了等到更多重要新聞的最新後續發展,報社同仁無不卯足了勁,儘可能延後下班時間。
眼見同事們忙成一團,隨時準備挖版,補上最新的消息,温婷筠實在説不出臨時請假的要求。七點,正是許多重要新聞陸續出爐的重要時刻,她無論如何離不開,雖然明知中正紀念堂離報社只有短短的幾條街,對她來説卻像是咫尺天捱。
“小筠,你要餓了,可以先去吃個東西,你的新聞我幫你等好了。”吳思漢經過温婷筠身邊,看見她一臉恍恍惚惚的模樣,以為她餓過頭了。
“總編,我…”温婷筠抬起頭,看見吳思漢的臉,不知不覺就把心裏的猶豫給下肚子。總編今天夠忙了,好幾篇重要的新聞要由他來執筆,她不能太自私,如果説事有輕重緩急,那麼,公事一定得擺第一。
至於顧森…不,她不能再想顧森了,她要想工作、工作、工作。
“我很好,剛剛玉玲才給我帶了胡椒餅,真的,我現在覺得身強力壯,神百倍。”
“是嗎?這樣就好,別餓壞了自己。”吳思漢關懷的叮嚀,然後才回到自己的桌上,繼續和最新的新聞消息奮戰着。
等到報社終於截稿,編輯台上的同仁搶着時效趕出版面之後,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大家都累壞了,今天我請客,大家一起去吃麻辣鍋。”吳思漢熱情的呼朋引伴,留在報社的同事也紛紛附議,於是大家手腳麻利的收拾起來,準備好好大快朵頤,勞自己一番。
温婷筠收好東西,跟着同事一起搭電梯下樓,大家開始計算着共有幾部車,商議着誰載誰,數着數着,硬是多出一個人,於是大家又開始傷腦筋,誰去搭計程車呢?
七嘴八舌討論個半天,温婷筠突然出聲:“大家別為難,我還有點事,不跟大家去了,希望大家吃得過癮、玩得痛快。”
“小筠,大家想辦法擠一擠就好了。”吳思漢急忙開口挽留,其實他只想約温婷筠一個人的,可是又知道她一定不會答應,所以只好順便邀請一堆電燈泡,所以,他説什麼也不能讓主角溜走。
“不去了,我是真的有事,否則一定不放過跟大家擠的機會,我先走了。”温婷筠揮揮手,不再給大家挽留她的機會,轉身跑開了。
轉過街口,已經看不見同事,温婷筠低下頭看看錶,十點四十五分,這麼晚,不知道還有沒有捷運,即使搭上了捷運,轉乘的公車也一定沒有了。這麼晚了,這麼晚了…顧森應該離開中正紀念堂了吧?他再傻也不至於傻等她四個小時吧?
可是,温婷筠卻還是放不下心,她想起他執的黑眼,想起他義無反顧的決絕。算了,去中正紀念堂看看吧,反正…反正也沒有車了,今天就搭計程車回去,順便請司機大哥繞到大中至正門前確定一下吧。
打定主意,招來計程車,司機束彎西拐,不消十分鐘就來到大中至正門前,車還沒停妥,温婷筠就看見顧森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白的石雕前,她心頭一緊,竟然忘了下車。直到司機大哥狐疑的問:“啊,小姐,中正紀念堂到了,還是你要到別的地方?”
“謝謝你,我在這裏下車就可以了。”温婷筠付清車資,跳下計程車,還沒站穩,她的手臂就被牢牢握住。
司機先生看見一個英的男人像老鷹般捉住剛剛還坐在自己車上的漂亮小姐,一股英雄救美的熱血直往腦門衝,他打開門跳下車,站在幾乎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男人面前,充滿正義的説:“先生,有什麼話好好説,我看這位小姐沒有得罪你嘛,何必動呢?”温婷筠看見顧森愈沉愈深的臉,知道他已經接近火山爆發的邊綠了,她很謝司機先生的仗義執言,可是,為了司機先生的“人身安全。”她還是趕緊把他支開才是。
“對不起,司機先生,你誤會了,這位男士是…是我的哥哥,我們兄妹一向打打鬧鬧習慣了。你放心,不好意思,耽誤大哥做生意的時間,我們沒事的。”
“沒事就好…”司機先生看着温婷筠白白淨淨的小臉,聽着她微微沙啞而的聲音,竟然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他忍不住想,幸好這個女孩會説話,否則他還以為自己載到仙女了。他傻了半晌,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個不相干的局外人,於是摸摸鼻子回到車裏,臨走前還把車窗搖下來,對着温婷筠笑一笑,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竟敢放我鴒子,”顧森的怒火在司機離去之後,立刻爆發,他扯着温婷筠細瘦的手臂,氣急敗壞的喊:“你好大的膽子,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我,你讓我像個天字第一號的蠢蛋,一個人在這裏等了四個小時,你竟敢…你竟敢…”顧森瘋了似的連説了十幾句“你竟取。”除此之外,他再也説不出任何句子。
忍住手臂上傳來的麻痛,温婷筠覺得自己的手臂快要被頗森給扭斷了,可是她並不掙扎,只是咬着牙説:“我役有答應要來的,我説過我不會來的,我只是剛好經過這裏,剛好看見你還在這裏,所以才下來打個招呼。”她不肯承認,當她看見顧森孤零零的身影時,心痛得都快淚了,可是,她不要讓他知道,不能讓他知道,也不需要讓他知道。
“那麼,你是安心耍我了?你遊蕩到三更半夜,然後來這裏看我這個傻子是不是還在這裏?現在你稱心如意了,你達到目的了,你滿意了。你知道有一個大白痴為了怕錯過你,六點鐘就趕到這裏等着。他等啊等的,好不容易捱到了七點,你卻沒有出現。七點零一分、七點零二分、七點零三分…然後七點三十分,那個白痴急瘋了,他想起中正紀念堂有好幾個入口,他想,你會不會記錯地點,會不會走錯門了?想着想着,於是他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大孝門,四處張望一遍,沒有,你不在大孝門,然後,他又趕緊衝回大中至正門,他多麼擔心你在他離開的空檔來了,他害怕你找不到他。
“一整個晚上,那個白痴就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大門與大門之間來來回回的穿梭,就怕錯過了你。他等啊等的,八點、九點、十點,他簡直要急瘋了。他想起今天台北出了好幾起車禍,他擔心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十點半,那個白痴開始後悔了,他後悔約了你,他不該勉強你的,他真是個氓,真是個無賴,真是個惡,他想你罵得真不錯,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他不會原諒他自己的。”説到這裏,顧森停了下來,他瞪着温婷筠蒼白的小臉,他看着她好久好久,才猛然別開頭,又突然發現自己握着她的手臂,握得好緊好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