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偷渡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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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角黑黑的,像鱷魚的吻。靠到近前,借遠處的燈光,能看出是一連串大大小小的礁石,長度百多米。礁石間急
大,不好攀登。蕭重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平緩的地方爬上岸。
此時蕭重已經筋疲力盡。他蹌踉前行,在一塊水衝不到的大石下躺下
息了一會兒,才爬起來把潛水衣
下來,藏到一個礁石的縫隙裏。然後爬上一個石頭坡四處眺望。
離岸邊不遠有一條馬路,路燈明亮,不時有往來汽車駛過。蕭重據長途客車上的文字辨清了市區的方向。
他必須到市區裏尋找電話和吃的。耿老闆遠在舊金山,得儘快得到耿老闆的幫助,否則,他很難在這塊土地上生存下來。
蕭重順着馬路踟躕前行。覺得離市區還很遠,想搭個車,便不時伸手示意。
一路上不斷有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可是,他想搭車的手勢不但沒有令車停下,反而令車跑得更快。到後來,一輛警車竟從對面呼嘯而來。
蕭重嚇得躲到路邊的樹林裏。現在要是被抓住,就什麼都完了!
那輛警車在他剛剛走過的路上反反覆覆巡視了幾遍才離開。蕭重猜測,大概是某位司機報了警。可能是他身上有些骯髒的運動衣太引人注目,讓人對他產生了懷疑。
警車走了不久,來了一輛大貨櫃車,停在路邊,司機下車小解。蕭重覺得是個機會,溜到車後爬上去。
他上去後才知道車廂頂十分不安全,因為那裏光光的沒有東西可以抓握。蕭重無奈,只好趴成一個大字形,緊貼車廂,不敢動一動,好在那車開的還算平穩。
半個小時後大貨車開進丹尼市區,三轉兩繞停在一家超市前,開始卸貨,司機也跑到超市裏去了。蕭重趁機跳下車。
這一帶好像不是中心區,街上人不多。蕭重順着馬路向前走,尋找公用電話。可走了很遠也沒有找到一家。街上的電話亭都是使用卡的,奴兒不在,他沒有辦法使用它。
蕭重覺得走了很久,又累又餓,走不動了,抬眼看到前面路邊有一個綠地公園,路燈下有幾個長椅空着,可以休息,便走過去在長椅上躺下。此時是四月天氣,洛杉磯的晚上還有些冷,他裹緊了衣服。
蕭重很快睡着。睡夢中,他覺到一雙手在他衣兜上摸索,那動作很輕,但他卻驚醒了。他身上只有一百美元,是陳女士給他打電話和吃飯用的。那張錢在他的上衣兜裏。他
覺到有兩
手指已經夾住那張錢,正在向外
。
蕭重突然夾肘壓手猛一翻身“咔嚓”一聲,那兩手指已被折斷。
一聲慘嚎,一個瘦削的黑人青年一股坐在地上,抱着左手哇哇痛叫。
蕭重剛坐起來,那黑人一躍而起,手中寒光一閃,一把匕首已向蕭重脖子紮下。
蕭重雙手一架,擋住下落的手腕,反手一扭,匕首已換了人,再飛起一腳,將那黑人踢到,又一腳將他踏翻在地,扼住他的脖子,用英語喝道:“你這混蛋!你是誰?”那人驚恐萬分,竟然説不出話來,嗚嗚了半天才説了句“我是傑克。”
“你住哪兒?”
“我住諾丁街。”
“你家裏都有什麼人?”
“你問這個幹什麼?”
“説不説?”蕭重手上一緊,傑克頓時一窒。
蕭重最恨小偷。偷走他僅有的錢,就等於斷了他的生路,何況這混蛋竟敢持刀行兇。要不是他還會兩手,可能就死在這裏了。蕭重一肚子怒火。
傑克拼命眨眼睛,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句“我…説…”蕭重鬆了些,傑克留着眼淚可憐巴巴地説:“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放了我吧!”這種話,那些欺軟怕硬的中國氓都會説。蕭重不為所動。
“帶我到你家去!”他厲聲道。
“不!”傑克剛説完,肋間一痛,忍不住身形一弓。眨眼間,身上那件帶帽子的上衣就被扒下來。
“帶我去就給你,要不就滾吧!”蕭重抓着他的衣服站在一邊。
“好吧!”傑克哭喪着臉,嘴裏哼着痛,弓着上身捧着手指領先走去。燈光掩映間,能看到他因痛而扭曲的臉上不時現出一絲陰笑。
蕭重跟着傑克轉了幾條街,鑽進一條巷子,來到一座破舊的樓前。傑克指指樓下一間亮燈的房間説:“那就是我家。我先叫我爸爸一聲。”
“不用你!”蕭重在他後腦推了一掌,傑克頓時暈倒了。
蕭重架着傑克推開門。只見裏面是個三十平米左右的房間,進門的右手邊,有四個醉醺醺的黑人大漢圍着一張桌子在打牌,四人中向門坐着的是一個鐵塔似的巨漢,他瞪着牛眼向蕭重喝道:“你是誰?傑克怎麼了?”其他人也都盯住蕭重。
蕭重把傑克放到左手邊的長沙發上,説:“他暈倒了,你們的電話呢?”説話間,他已經看到了,電話是舊式的,在對面右側牆上掛着。蕭重立刻過去拿起了電話。
蕭重知道他進的地方可能是個黑幫的窩,進來是在冒險,那些陰騭的大漢,令人心裏忐忑。不過他看不起笨拙的大個子,而且掛電話的慾望壓倒了一切。
蕭重撥了陳女士留給他的耿老闆家的電話。他看到那四個黑人圍到傑克身邊,又拍臉又拽耳朵想叫醒他。
電話鈴響了一會兒才有人接,是個老年人的聲音:“請問您找誰?”
“我是耿老闆帶過來的曹千。耿老闆在嗎?”對方立刻改成了漢語:“曹千啊!你到了?你應當上個月來的!耿老闆夫婦等不到你,出國去了。”蕭重也改為漢語:“啊!耿老闆什麼時候走的?”
“一個周了!”
“耿老闆叫我到了美國找他,我怎麼和他聯繫?”
“他的手機是不對外説的!他還要兩個周才回來,你等他回來再來電話吧!”
“這…”可是,電話那頭掛了。
蕭重十分沮喪。這人怎麼能這樣?連多説句話都不肯。不知是不是因為半夜打電話把人煩的。耿老闆和陳女士不在,怎麼辦?他找誰去?
正想間,卻見那四個黑人向他圍上來,眼光滿是對他膽大妄為的不解和不知死活的輕蔑。而傑克則躺在沙發上抓着斷指歪着脖子直哼哼。
看看他們要動手,蕭重把電話聽筒往中間那巨漢臉上一摔,趁那人抬手去檔之機,一閃身從他肋下鑽了過去。巨漢抬手擋電話聽筒,正好妨礙了旁邊人擊向蕭重的一拳。那拳頭慢了半拍,擦着蕭重後背擊空了。
蕭重衝到門口,回頭一笑,説:“謝謝你們的電話!”一閃身,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