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遙遠的故鄉。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金霓妮坐在電腦前面,望着電腦桌面突然跳動起來的郵箱圖標,心裏百集。面前的那扇落地窗開了一道窄窄的縫隙,冷風不時吹來,最近的白雪好像來得特別勤。覺上像是它想在的來臨之前,非在每個人的心裏留下一個不滅的印記才甘心似的。
金家庭院裏,也有很多的僕人在一遍遍的除雪,百靈和展一揚也在庭院裏忙着清理玻璃花房裏的一些舊物,等待着花匠明天來種植新的花種。顧夏陽安靜地站在金霓妮睡房外的走廊上,自從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開始,每一天他都會安靜在站幾個小時,只是靜靜地靠着牆壁,聽着睡房裏的動靜。
“喂,一揚,姐姐她到底是怎麼了?”一邊搬着一個白塑料花盆的百靈,一邊對着蹲在兩邊花圃旁清理雜草的展一揚問道。正用一把小耙子翻土的展一揚,聽到她的問話,手上的動作放慢了頻率,聲音也幽幽地在花房裏響起。
“我想,她只是遇到了某些難題,想要一個人去處理,並不是你擔心的輿論問題。至於她不對你説,可能只是不想你為她擔心,而且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我們也要給予尊重,不要事事都深究,因為秘密本來就是心裏不能告知他人的東西嘛!”展一揚邊説邊繼續低頭翻着土,百靈轉身站在花圃中間的過道望着他的背影發呆。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她只要輕抬起手就可以觸碰到他的肩膀,可是此時的百靈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靜靜地抱着懷裏的那個白花盆放到一旁的地上。
“你為什麼不把這些給警方,而是特意給已經準備離開這裏的我呢?”藍風大學旁邊的一間小咖啡館裏,張雅熙手上拿着那個小小的u盤望了一眼自己對面的方秦博,對他這個行為提出質疑。她的疑惑的確有道理,彼岸花案的一切相關證據都歸負責這樁連環的案的s市市局。若是以前,她也算是其中的一份子。但現在已經調職的她,又有什麼權利手這案件的證物呢?
張雅熙看到方秦博只是沉默的喝着一杯咖啡,本沒有回答自己的問話的意思,咖啡杯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以致於一時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這間小咖啡館裏很安靜。也是,這個時間點本不會有什麼人來喝咖啡,畢竟現在還沒有到下班的高峯。店裏的許多服務員都在忙着整理着餐桌,準備接晚餐的人的襲來,並沒有注意窗邊的他們倆個。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話呢?我並不認為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既然你這樣説,為什麼聽到我手裏有與案件有關的東西,就毫不猶豫的趕來,甚至不怕自己錯過了飛機?你若是可以回答我,我自然就可以給你的問題一個答案。”方秦博這言一出,反而令本來處於優勢的張雅熙。一下子失去了主動權。他這句話像是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一把將張雅熙從那個絕對主導的位置拉了下來。
接下來張雅熙的沉默使兩人之間籠罩的不安變得更加沉重,就像是漂浮在兩人頭頂一塊揮之不去的烏雲。兩人對視很久後,然後都低下頭苦笑了一下,伸出的手同時卻拿那個放在餐牌前的糖罐。
五指輕撞之間。兩人都觸電般的收了自己的手,受着對方體温帶來的心跳加速。而被張雅熙緊握在右手裏的那個小小的u盤也收了她身體的温熱,變得灼熱起來。
“能誠實的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走嗎?”這句話是在方秦博沉默了良久後,突然冒出的第一句話,那憂傷的語氣透着離別前的依依不捨。他從糖罐裏一塊塊將方塊放進自己面前的咖啡杯裏,機械的動作好像要將所有的糖都放到咖啡裏。才能融化他心裏的苦澀。
對面的張雅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便緊緊皺起了眉頭。她是喝慣了黑咖啡的,但此時的她,竟然會覺得原本甘甜的咖啡,也會如此的苦澀難以下嚥。
她低垂着頭,目光一直緊緊盯着杯子裏微微動的咖啡。因為慣而捲進那個小小的漩渦,伴着咖啡香緩緩地鑽進她的鼻腔。這樣的香氣讓她的眼角一下子痠疼了起來,她悄悄地別過頭,努力不讓淚水湧出眼眶。
兩個人所在的窗邊,依舊時不時地有路人經過。有些緩步悠閒,有些步履匆匆,像兩種極端平行的人生。
“對了,你真的決定要離開c市嗎?”
“是的。打算返回我的家鄉,找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有了在金家賺來的那些錢,做一個小生意還是沒有問題的。”坐在醫院走廊長椅上的顧懷北安靜聽着曹其的打算,這樣的覺很微妙,顧懷北第一次覺得自己身旁的這個女孩是那麼的與眾不同。雖然她平時偶爾會驚慌的不知所措,像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但很多的時候卻又彷彿是對事事都看得極為通透,只是將所有的真相都安靜的擺放自己心底的每個角落不去觸碰。
醫院的長廊裏,都是身穿白衣的醫生或者護士來來往往,那股獨特的藥水味漸漸讓顧懷北有些習慣。那刺眼的白也開始變得柔和起來,那藍白條的病號服也不再是令他討厭的囚服款式,倒是有點像是熱血的海魂衫。
“北少爺…”
“嗯?”
“您呢?對自己的未來有怎樣的打算,是一直留在金家,還是去尋找自己的夢想?”曹其看着沉默的顧懷北,似乎是怕他想起什麼傷心的往事,而有意的轉移了一下話題。此時的兩人並不像是主僕關係,倒更像是志趣相同的老友,在肆意的談天説地。
“這算是作為朋友的關心嗎?”
“當然。如果您肯當我是您的朋友…”
“果然是個深藏不的機靈丫頭,對了,明叔的病情到底怎麼樣了?”顧懷北微笑着接受了她的關心,誇讚之餘將話題又再次引回了病中的明叔身上。一方面是他擔心明叔的身體狀況,畢竟自從他進入金家,就一直得到明叔各方面的照顧,一直將他視為自己的父親。另一方面對於曹其如此緊張的照顧他,也有着説不出的好奇。
人本來就是有着強烈的窺探,所以才會有那句話説好奇害死貓。顧懷北靜靜地側過臉去望向曹其,等待着他給一個真實的答案。
“你真的愛過我嗎?真的愛過嗎?”張雅熙坐在那台藍白相間的計程車上,聽着車載電台裏一聲聲歇斯底里的追問,心臟好像被一個人緊緊地抓在手上。這是一檔新開的電台節目,節目裏會將每一個與情有關的小故事改編成一段廣播劇,由男女配音演員來出演。
“我愛過,我當然愛過!以前我所説的都是真實的,我對你一見鍾情,對你窮追不捨,對你許下的每一句承諾,這都是千真萬確的。”回答女聲追問的男聲,聲音充滿了磁,令聽的人有一種不自覺就會陷進去的覺。從他嘴裏説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真切,彷彿他真的就是那個動過情的男子,曾經為這個女子奮不顧身的痴狂過,做過很多傻事。
車廂裏的氣氛有點怪異,沉默的氛圍令這樣的一段對白聽起來透着一股巨大的窒息。張雅熙深了一口氣,別過頭去望向窗外,望向不斷快速向後倒退的樹木與建築,直到景漸漸單一起來。
中年司機似乎察覺到她的不適,識趣的調整了電台的頻道,而且也將車速調整的慢了一點。此時擋風玻璃外面終於出現的是一條筆直的道路,看似沒有盡頭,好像怎麼開都無法抵達盡頭。
“小姐,這是要出差嗎?”一路沉默的中年司機突然開口的提問,令本來有些昏昏睡的張雅熙一下子來了神,她微微坐直身體,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轉過頭盯着這位長相透着幾分英氣的中年男人,突然從這樣的眉眼裏,看到了與自己過世多年的父親的隱隱相似的輪廓。
“不是,是調職去另一個城市,以後恐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看您的樣子,好像並不想要去別的城市,對這個城市有着很深的情呢!”中年男人握着方向盤的雙手在前面路面,突然進入兩人視線裏的一個造型別致的建築時,他輕輕地打了轉向,很快車子非常平穩的轉入一條彎道。窗外出現了美南機場的耀眼大招牌,張雅熙也看到陸陸續續有私家車或者計程車進入機場範圍的行車道。
“時間剛剛好,您要坐的那趟航班應該開始辦理登機手續了,可以準時出發了!”
“要不是您,我可能就真的要誤機了。”
“誤機其實只是小事。若是誤了人生,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那才是真的回不了頭了呢…”中年司機這句話似乎是別有深意,他看着張雅熙疑惑的臉,突然出了一個非常温柔的笑容。
此時的藍風大學門前,方秦博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裏,手上握着那個小小的u盤,耳邊一直迴響着張雅熙離開前留下的那一句話。
“把這個東西給警方吧!我想,我要做的是完全斬斷過去,c市才是我重生的開始。而這裏,是我美好的過去,就算回不去我也永遠都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