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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走不出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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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沫覺得身體軟軟綿綿的躺在什麼東西上面,用力地想睜開眼睛,卻覺眼皮好像被人使勁按着,怎麼也睜不開。耳邊不時地傳來溪水潺潺的過的聲音,隱隱地還有青草的香味竄進鼻子裏,身下突然開始了快速的移動。

“這是哪裏?”心裏有個聲音在跟林雨沫對話,一直重複的追問着。林雨沫想要説話,可是喉嚨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是恍惚間,覺得有人影在自己的面前搖晃着。微微的白光有些刺眼,林雨沫費力的抬起雙手,試圖去眼睛,穆秦風的聲音,竟在這個時候清晰的響起。

“沫沫,不要睜開眼睛,我現在的樣子很難看。”

“秦風…”林雨沫覺到一雙冰冷刺骨的手,輕柔的撫摸着她的臉龐,悉而陌生。有冰涼的體滴在她的額頭上,隨後落下的吻,只是淡淡的碰了一下,就馬上移開。眼前瞬間黑了下來,身體也開始快速的下沉,越來越快。

“林雨沫,林雨沫…”雷清文的聲音在林雨沫耳邊,焦急的響起。林雨沫微動的雙眼,緩慢的張開,立刻伸出左手遮擋住眼前,聲音低低地説了一句。

“好刺眼。”

“林雨沫,你醒了,刺眼?等下,我去把窗簾拉上。”

“謝謝。”窗簾被雷清文拉起來,房間瞬間暗了許多。林雨沫小心地移開遮在眼前的左手,掙扎着從牀上坐下來,卻覺身體的每個部分,都痠疼的厲害。尤其是右腿疼得像骨頭裂開似的,她不安的掀開被子,赫然看見自己的右腿居然被包紮着。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居然問我怎麼回事?你剛才摔倒的時候,撞到了右腿。這裏是醫院。你的腿摔傷了。真是的,你這個丫頭。”

“醫院?摔傷?”林雨沫聽了雷清文的話,才定晴打量起周圍的環境。白的窗簾,白的被子,空氣裏還有着刺鼻的藥水味,門外走來走去的白身影,走廊上還不時響起病人家屬的對話。果然是醫院,而她住的病房,是獨立的一間,右側就是衞生間和浴室。左邊靠近窗口的位置。擺放着一個米的大衣櫃。

“可是我怎麼會在醫院?”

“喂,丫頭,你剛才突然就昏倒了。而且右腿正好重重的撞到地上,鮮血直的。還好,醫生説沒傷到骨頭,只要定時換藥,等傷口癒合就好了。”

“所以。現在是幾點呢?”滿臉呆滯表情的林雨沫,在聽完雷清文的解釋後,莫名奇妙的問了一句幾點。站在雷清文身旁的張阿姨,急忙看了看左腕上的手錶,温柔的回了一句。

“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三點了嗎?那不是過去一天一夜了嗎?”

“是啊,您高燒了一天一夜。剛剛退燒。”

“這樣啊,我想一個人靜靜,所以。能不能請你們出去一下?”

“丫頭,你…”

“我只想一個人靜靜,拜託。”雷清文和張阿姨,看着林雨沫近乎乞求的語氣對着他們説話,心裏湧上了陣陣的酸楚。張阿姨還試圖再説什麼。卻被雷清文出言阻止。他拉着張阿姨朝病房外走去,腳步停在門邊。突然轉過身,很認真的對着病牀上發呆的林雨沫説了一句話。

“若是我失去心愛的人,也會傷心不己,但我會馬上振作,找出兇手,為他討回公道。我希望你不要一直沉溺在悲傷裏不能自拔,能夠勇敢的面對未來,而且我想,他也是這樣想的吧。”林雨沫驚訝的看着雷清文的臉,聽着他的話語如同重錘般砸在心上,眼角灼熱的疼着,淚水在眼眶裏打着轉。門終於輕輕的關上,她的眼淚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哭聲迴盪在病房裏,悲傷而空靈。

走廊上,雷清文的身體緊靠在門上,聽着房間裏斷斷續續的哭聲。他的手上拿着那枚小小的,早己被火燒得焦黑的四葉草髮夾,好像也在悲傷的哭泣着。

“你這個丫頭,現在到底在哪裏?”

“少爺,您現在必須去魔幻一趟了,電話打來,説那邊可能要堅持不下去了。”

“那這裏,張阿姨,麻煩您了。”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林小姐的。”張阿姨的回話很輕,目光還不時的透過門上的窗口望向房內的林雨沫,然後落在雷清文身後的趙管家身上。兩人默默的對視微笑,似乎在靜默間就進行了一次長談。雷清文快步的轉身向走廊的電梯間走去,趙管家也緊隨上去,卻依然不捨的回頭,望着站在病房門前的張阿姨。

空曠的病房裏,林雨沫望着風吹起白窗簾,灑在地上的搖晃影子,覺得眼前模糊了起來。身體如飛馳般穿行於空間中,緩慢的墜落到市局門前。雙腳輕踏着,站穩在車來車往的街道中央,覺一台台行駛的車輛,穿透自己的身體,若無其事的前行着。

她如同陽光下的透明人一般望着市局院中,正在説説笑笑走出來的一行人。顧懷北和金霓妮快步的走在前面,自己右手緊緊地攬着穆秦風的左臂,目光温柔的盯着他的臉。穆秦風上身是白西裝,西裝肩膀的位置還有着深藍的弧線輪廓,設計很巧妙。白的褲子,透着隱藏的金絲,配上那雙亮皮黑皮鞋,帥氣十足。

“沫沫,我們晚上回家吃如姐做的油果酥吧。”

“好哇,我還要吃如姐的糖醋排骨。”

“嗯,太好了,終於可以回…”家這個字,還有沒有説出口的時候,一顆子彈就穿透了穆秦風的心臟,血噴湧而出。白的西裝染滿了鮮血,他的身體瞬間倒在血泊之中。站在路中央的林雨沫,望着自己抱着穆秦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猛然間看到,凌峯的身體快速的穿過她的身體,雙膝跪地面對着穆秦風的方向。

透明的林雨沫,緩慢的向前走了幾步,身體停在凌峯的身旁,蹲下身。望着凌峯狠擊向地面的左手上,鮮血淋漓,他目光裏憤怒和悲傷洶湧着化成他重複追問的三個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而對面抱着穆秦風,滿身鮮血的自己,目光灼灼的盯着凌峯的方向。望着擔架上的穆秦風,還有顧懷北抱着上車,早己昏的秦雨。剎那,穆秦風死去那天的記憶,在她的眼前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她一直最不願意想起的回憶,像個調皮的孩子,拿着一把刀子不停地劃在她的心上,還在哈哈大笑。

“快回去吧,為什麼回來?”穆秦風的聲音突然飄浮在空中,林雨沫透明的身體,焦急的轉過身去。視線裏,穆秦風依舊是白的西裝,站在她的身後,左膛的鮮血,早已乾涸成了一朵耀眼的紅花。他的臉,蒼白如紙,雙眸空無神的望着林雨沫。黑紫的嘴一張一合的説話,語氣依舊温柔。

“沫沫,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睜開眼睛,為什麼要回來?”

“秦風,我,我想你。”

“可是你不再聽話了,我拼命想要送你走,你卻掙扎着非要回來?沫沫,我不喜歡這樣的你。”

“秦風,我…”

“回去吧,回去好好的活下去,不要一直回頭看我了,知道嗎?”

“不,我不要。”

“你,難道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了,不管我們倆個誰先離開世界,另一個都要努力的活下去。”林雨沫的身體飛奔着,似乎想跑到穆秦風那裏,可是卻只在原地不停地跑動着,無法前進。來往的車輛變得擁擠起來,走走停停地緩慢向移動着。穆秦風的身體在陽光下慢慢蒸發,看不真切了,林雨沫情緒動着,雙手不停地伸向他的方向,大叫着不要不要。直到她大汗淋漓的從病牀上坐起來,大口大口的氣。

“林小姐,您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噩夢嗎?是啊,非常可怕的夢,可惜醒來更可怕。”

“您在説什麼?”

“沒,沒事…”張阿姨不安的扶着林雨沫的身體,左手小心擦拭着她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珠,右手則輕柔地在林雨沫的背後有節奏的撫摸着。此時走廊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當凌峯表情動的推開病房房門時,張阿姨和林雨沫同時抬起頭。望向他氣,右手扶着門把手,左手指着林雨沫,上氣不接下氣的地説着。

“秦,秦,秦雨…她醒了。”

“什麼?凌峯,你再説一遍。”

“秦,秦雨她醒了。”

“真的嗎?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林雨沫聽到秦雨醒來的消息時,有些發紅的眼睛裏,閃爍着喜悦的光芒,示意張阿姨快把旁邊的輪椅推過來,費力的坐上去。凌峯禮貌的向張阿姨説明了情況後,才推着林雨沫離開了病房,來到走廊的電梯前。

7011號病房裏,穿着藍相間病號服的秦雨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擺着一顆小小的果味糖,站在她身邊的米荷,一臉燦爛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