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章墜茵落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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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坐了半天,光開始西斜,出外的士兵,還未回來。剩下的人均在竊竊私語,討論着今之事彷彿有些詭異。而小狻猊也醒來,自行尋到了小石頭,又藏在他懷裏,做起了秋大夢。
這會,忽然一人馳馬而來。小石頭一望,真是冤家路窄,此人不是他人,正是那説要斬了自己的王參將。當下惶惶,想往人羣裏躲進去。可那王參將眼神倒利,一眼便望着,朝他冷笑下,到了近前,大聲道:“弟兄們,你們將作為本次戰役的輜重隊,隨着本將軍押送糧草。聽見沒?”原本坐着的士兵,站將起來,很是興奮地喊道:“聽見!”心下皆想,原來今練是假,實地裏卻是進襲漢軍。又聞王參將道:“車輛輜重,早已備好,歇息半天后,再出發!”
“咋!”一眾士兵,人人興奮,個個摩拳擦掌。要知道,大秦軍規,向以軍功封爵。如非這樣,江湖人出身的雷嘯嶽何以能有資格,得授天策大將軍銜。今,突然進攻漢軍,且領軍的又是大秦名將高廣,那自是無有輸的道理。餘下的,只是考慮該如何搶功,如何殺敵,又如何封官加爵。
故而,這當口的士兵,不像是要即將趕赴沙場,而像是趕集一般。
小石頭驚詫莫名,尋思着,古人確實與現代人不同。現代人聞着打仗,那是駭出心底,無非就高唱幾句和平而已。而古人偏是雀躍歡騰,彷彿站在面前的不是軍隊,只是活着的軍功和官帽。
至半夜,輜重隊裝備好一切,開始出發。再看那王參將全身着鎧,下一匹白馬,手提一爛銀槍。看來,倒也威風。小石頭混在人羣裏,手裏拿着長戟,默默地跟着。心下卻想,此次戰役,也不知勝負如何?倘然大秦勝了,那我無疑沒事,萬一輸了,只怕我就算留在了輜重隊,也難保能無恙而歸。
思來想去,不免忐忑,腳步愈加放緩,落在輜重隊的最後面。他如斯害怕,心裏偏生還在辯護着,我是一個現代人,尤其還是一個異時空的現代人,他們的戰爭,可不干我事。能避則避,能閃則閃,反正保得命,就是一樁大幸事。
自戰役打響的幾以來,輜重隊是半點生意也沒有。囿於漢軍壓未有提防,秦軍攻勢又是迅猛烈。是故,一開始,漢軍便丟盔棄甲,落荒而逃,棄下輜重無數。秦軍前鋒以戰養戰,不用等待後方輜重,行動更加迅捷絕倫,如狂風席捲,蕩掃天下。
漢軍是望風而遁,縱是黃河天塹,也沒守着幾,就丟了。
一路攻到稷山,這是秦漢十五前的邊界。倘非當年漢將索飛,秦軍勢必早已攻破漢都太原。而大秦那會若沒有高廣,漢軍不定也能繼續推進,直下長安。
至稷山,秦軍終於停下進攻的步伐;漢軍敗兵也開始收攏,據説漢大將索飛已封漢皇詔書,趕到稷山,任大漢鎮西大元帥。面對強敵索飛,高廣不敢貿然,當下紮營駐軍,把個稷山圍得密密實實,就等索飛孤注一擲,與他約定時,在城外決戰。
如此一圍,半月過去。索飛始終沒甚異動,高廣耐也足,敵不動,他不動。兩軍便這麼在稷山僵持住了。
在營裏,小石頭聽人説,原來此場戰役,乃是秦皇蓄謀已久的事。秦皇弱冠登基,至今雄主四十年。平生願望,就是一統天下。南方大唐地域寬廣,江河眾多,暫且不説;然東方二國,周和漢,他們齒相依,互幫互助,一方有難,另一方必然出兵援助。是而,大秦雖然勢力雄厚,但想一統天下,同時應對兩國,卻是難矣。
不曾想,老天襄助。前些,周皇駕崩,大周名將震北王趙烈又歿於北疆,皇太子雖然及時登位,但下面那些兄弟們卻是覬覦正熾。若此刻以迅雷之速攻襲大漢,周國必無暇出兵。趁此良機,若能盡取大漢,再順勢滅了大周,那大秦一統之勢,將如山河崩瀉,無人可擋。
聽了這些,小石頭暗自嗤鼻,心道,不就是兵戈擾攘,圖謀它國麼?仗着自己比人家力大,比人家人多,就想着法兒地欺負人家。此種行徑,與強盜何異?又想,反正我是既不殺人,也不被人殺。就管我的輜重車好了。
這段時,若非因止血散特效,而大秦軍中又迫切需要,王參將早已尋着他茬子,除了他。只是見他實在舒服透頂,於是命他閒時推車,忙時煉藥,半刻空暇也不給。想要懲罰他當,害得自己掉落下馬的恥辱。
怎料,小石頭本就力大,何況內家真息自衍化成了太素能量後,當真是隨心所。別説推輛車,即便要他推塊無輪的石頭,都能輕輕鬆鬆地應付。而且他自始至終警飭謹慎,生怕被那王參將尋着其它茬子懲治自己,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況且,有時推車,遇到過不去的坎子,輜重營的兄弟均會喚小石頭襄助。數來,他們知曉小石頭力大無窮,實非常人能及。既有此天大主力,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過的。如此一來二去,小石頭在輜重營內威信甚高,若非王參將職別高些,旁人都懶地理睬,一得空閒便與小石頭鬧磕聊天。
深夜,彎月高掛,繁星點點。地面上光如晝,人影綽約。這樣的夜晚,決計不怕敵軍會來襲營。囿於此念,秦軍大營里人聲靜寂,萬籟全無。固是馬兒也打起了瞌睡。
秦軍的想法,其實沒錯。稷山城內的漢軍雖然整裝待命,刀戈枕旦,但確無偷襲之令下發。然兩國大軍均沒想到,從戰場的另一處,悄悄潛出了一支雄壯的軍隊。這支軍隊,既沒打旗,也沒番號,皆是黑鐵玄甲,馬蹄下裹着棉絮。當他們行到大秦軍營的正後方,離大營僅只一里時,忽然齊發大喊,如猛虎下山,衝進了秦軍營帳。
猝然而至地襲營,秦軍慌亂不堪。有些人衣不蔽體,剛從榻上爬起,便被衝進營帳的周兵頭一刀。
可他們畢竟是百戰之師,不過片刻,便穩定心神,開始了有條理地防禦。然而,與此同時,稷山城門大開,十數萬漢軍從裏殺出,挾着無比的憤怒和奮不畏死的決心,向秦軍衝來。前後夾擊之下,秦軍大亂。且漢軍原就藴着敗戰的憤怒,此刻是挾怨而衝,出手之狠辣,當真是曠古未有。
只見得秦軍一個個被人切下頭顱,有些剛出營帳的將軍們,竟被漢軍的小兵們一擁而上,亂刀碎屍。整座秦軍大營,火光沖天,人馬亂吠;馬踩人,人擠人;一半被敵軍殺死,一半被火燒死,更有些人黑暗裏瞧不清楚,竟在那自相殘殺。
亂軍中,小石頭手執長戟,抱着小狻猊,便戰便退。敵軍襲營時,他正在巡哨。由於王參將公報私仇,是而他已有三三夜,未曾閉過半眼。又見着平相談甚歡的弟兄,竟自枉死,小石頭悲憤莫名,出手毫不容情。但見他長戟亂舞,如暴雨傾瀉,雖無章法,然渾厚的真元神力稍一,遇者無不披靡。
照小石頭原本,其實是空有真元,偏不會使用。即便偶爾爆發,也往往是生死垂危,或在岌岌可險之下,但他經華山一行,得蒙兩位世上數一數二的金真高手,細心指導,其一身本不相容的陰陽真息,非但趨於渾成,去了凡俗的垢氣,更得天地靈地淬鍊,胎成一種舉世未見的異能真元。
再加他既參悟過《太素心境典》,又修煉了《睡夢心經》和《太始大法》這兩部即便是仙人也要垂涎的稀世經典。因此,他的內力真元非但有着改變物質的特,更包涵了另幾種心法的特長,實達包羅萬象之境。
這麼一來,那柄尋常的軍營長戟,被渾厚的真元稍一貫注,登不啻於神兵出世,鋒盈所至,所向披靡。如盤古開天斧,混沌化兩儀,世上當真再無能擋之器,能阻之人。
在他周圍,惟有哇哇亂叫者,卻無一敢隨意近身。
左一劈右一砍,正覺今好生威風,比之當山中劈柴,尤要樂上幾分。忽瞅見旁邊有匹馬兒,當下躍起,落在背上,手中長戟“唰唰”點出,無形勁氣,直摧連營兩座;繼而來回一個橫掃,數十名漢軍乘風破般的向後飛去,轉眼,連個屍首碎片也尋不着。眼見這些,又不免心生憐惜,暗道,還是先衝出重圍再説,若這麼廝殺下去,造孽委實深重。
幸餘漢軍,瞅他威勢兇猛,人人變,躑躅不前。直覺眼前這小兵打扮之人,定是秦國大將軍級的人物,否則,一個小兵焉能如此威風八面?
正當這時,忽聽有人慘聲大叫:“石醫官,救命,救命啊!”回頭一望,囿於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倒也瞧得清楚。
原是那討人厭的王參將,被數百名漢軍,圍在中間。只看他無盔無甲,渾身遍佈鮮血,手中拿着柄長劍,在那左支右絀,看來過不多久,便是被人亂刀碎屍的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