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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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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戊辰,罷海商。

初,民間酒聽自造,米一石,官取鈔一貫。盧世榮以官鈔五萬錠立榷酤法,米一石取鈔十貫,增舊十倍。至是罷之,聽民自造,增課鈔一貫為五貫。

乙亥,中書省以江北諸城課程錢糧,聽杭、鄂二行省節制,道途迂遠,請改隸中書,從之。

敕:“自今貢物,惟地所產,非所產者毋輒上,聽民自實。兩淮荒地,免税三年。”丙子,真臘、占城貢樂工十人及藥材、鱷魚皮諸物。

宗王阿濟蘇失律,詔巴延代總其軍。

先是邊兵嘗乏食,巴延令軍中採蔑忮葉兒及蓿異之貯之,人四斛,草料稱是,盛冬雨雪,人馬賴以不飢;又令軍士有捕塔喇布歡之善而食者,積其皮至萬,人莫知其意,既而遣使輦至京師,帝笑曰:“巴延以邊地寒,軍士無衣,易吾繒耳。”遂賜以衣。

冬,十月,癸丑,立徵東行省,以阿塔哈為左丞相,劉國傑、陳巖並左丞,洪俊奇右丞,率諸軍徵本。

吏部尚書劉宣上言曰:“近議復置徵東行省,再興本之師,此役不息,安危系焉。索多建伐占城,哈雅言平趾,三數年間,湖廣、江西供給船隻、軍需、糧運,官民大擾;廣東羣盜並起,軍兵遠涉江海瘴毒之地,死傷過半,連兵未解。且趾與我接壤,蕞爾小邦,遣親王提兵深入,未見報功;索多為賊所殺,自遺羞辱。況本海洋萬里,疆土闊遠,非二國可比。今次出師,動眾履險,縱不遇風,可到彼岸,倭國地廣,徒眾猥多,彼軍四集,我師無授,萬一不利,發救兵,其能飛渡耶!隋伐高麗,三次大舉,數見敗北,喪師百萬;唐太宗以英武自負,親征高麗,雖取數城,徒增追悔。且高麗平壤諸城,皆居陸地,去中原不遠,以二國之眾加之,尚不能克,況本僻在海隅,與中國相懸萬里哉!”帝嘉納其言。

丙辰,以參議特穆爾為參知政事,位郭佑上,且命之曰:“自今之事,皆責於汝。”丁卯,敕樞密院計膠、萊諸處漕船,江南、高麗諸處所造海舶,括亻庸江、淮民船,備徵本。仍敕:“習泛海者,募水工至千人者為千户,百人為百户。”郭佑言:“自平江南,十年之間,凡錢糧事,八經理算,今塔奇呼、阿薩爾等又復釒句考,宜即罷去。”帝嘉納之。

十一月,戊寅,遣使告高麗發兵萬人,船六百五十艘,助徵本,仍令於近地多造船。

己丑,御史台言:“昔宋以無室家壯士為鹽軍,數凡五千,今存者一千一百二十二人,習兇暴,民患苦之,宜給以行糧,使屯田自贍。”詔議行之。

癸巳,敕:“漕江、淮米百萬石,泛海貯於高麗之合浦,仍令東京及高麗各貯米十萬石,備徵本。期諸軍於明年三月以次而發,會於合浦。”乙未,以託魯歡為參知政事。

盧世榮伏誅,刲其以食鷹獺。

世榮初以言利進,皇太子意深非之,曰:“財非天降,安能歲取盈乎!”僧格素主世榮者,聞太子嘗有是言,卒不能救。先是世榮薦王惲為左司郎中,屢趣之,不赴。或問其故,惲曰:“力小任大,剝眾利己,未聞能全者。遠之尚恐見浼,況可近乎!”至是人服其識。

盧世榮既誅,帝謂博果密曰:“朕殊愧卿。”即擢吏部尚書。

時方籍沒阿哈瑪特家,其奴張撤禮爾等罪當死,謬言阿哈瑪特家資隱寄者多,如盡得之,可資國用,遂句考捕系,連及無辜,京師騷動。帝頗疑之,命丞相安圖集六部長、貳官詢問其事,博果密曰:“是奴為阿哈瑪特心腹爪牙,死有餘罪。為此言者,蓋苟延負月,僥倖不死耳!豈可復受其誑,嫁禍善良耶!急誅此徒,則怨謗自息。”安圖以其言入奏,帝悟,命博果密鞫之,具得其實,撤禮爾等伏誅,其捕系者盡釋之。

丙申,赦囚徒,黥其面,及招宋時販私鹽軍習海道者為水工,以徵本。

時思、播以南、施、黔、鼎、澧、辰、沅之界蠻獠叛服不常,往往劫掠邊民,乃詔四川行省討之。參政奇爾濟蘇、左丞汪惟正一軍出黔中,籤省巴圖一軍出思、播,都元帥託察一軍出澧州南道,宣使李呼哩雅濟一軍自夔門會合。是月,諸將鑿山開道,綿亙千里,諸蠻設伏險隘,木弩、竹矢,伺間竊發,亡命敵者,皆盡殺之,遣諭其酉長,於是率眾來降。獨散譚順走避巖谷,力屈始降。

張立道籍兩江儂士貴、岑從毅、李維屏所部户二十五萬有奇,以其籍歸有司;遷臨安、廣西道軍民宣撫使,復創廟學於建水路,書清白之訓於公廨,以警貪墨。

十二月,丁未,皇太子珍戩薨。

太子初從姚樞、竇默學,仁孝恭儉,尤優禮大臣,一時在師友之列者,非朝廷名德,則布衣節行之士。

在中書久,明於聽斷,聞四方科徵、挽漕、造作、和市,有亻系民之休慼者,多奏罷之。江西行省以歲課羨鈔四十七萬貫來獻,太子怒曰:“朝廷但令汝等安百姓,百姓安,錢糧何患不足!百姓不安,錢糧雖多,能自奉乎?”盡劫之。嘗服綾裕,為沈所漬,命侍臣重加染治;侍臣請複製之,太子曰:“吾織百端,非難也,顧是物未敝,豈宜棄之!”東宮香殿成,工請鑿石為池,如曲水觴故事。太子曰:“古有林、酒池,爾亦吾效之耶?”每與諸王近臣習之暇,輒講論經典,片言之間,苟有允愜,未嘗不為之灑然改容。

中庶子巴拜以其子阿巴齊入見,諭之以:毋讀蒙古書,須習漢人文字。”行台治書侍御史王惲進《承華事略》二十篇,太子覽之,至漢成帝不絕馳道,唐肅宗改服絳紗為硃明服,心甚喜,曰“使我行之,亦當如是。”又至邢峙止齊太子食蒿,顧侍臣曰:“一菜之名,遽能人耶?詹事張九思曰:“正臣防微,理固當然。”太子善其説,令諸子傳觀其書。

時帝秋高,行台御史上書請內禪,太子聞之懼。台臣秘其章不發,而阿哈瑪特之黨塔奇呼、阿薩爾請收百司吏案,釒句考天下錢穀,因以發其事,乃悉拘封御史台吏案。都事尚文拘留秘章不與,塔奇呼聞於帝,命宗正錫徹罕取其事。文曰:“事急矣!”即白御史大夫曰:“是上危太子,下陷大臣,毒天下之民,其謀至也。且塔奇呼乃阿哈瑪特餘黨,贓罪狼籍,宜先發以奪其謀。”大夫遂與丞相入言狀,帝震怒曰:“汝等無罪耶?”丞相進曰:“臣等無所逃罪,但此輩名載刑書,而為此舉,動搖人心宜選重臣為之長,庶靖紛擾。”帝怒稍解,可其奏。太子益憂懼不自安,以是致疾,薨,年四十三。

朝議以太子薨,罷詹事院,院丞張九思抗言曰:“皇孫,宗社人心所屬,詹事所以輔成道德者也,奈何罷之!”眾以為允。

以哈喇哈斯為大宗正。哈喇哈斯由掌宿衞拜是職,用法平允。時相以江南獄隸宗正,哈喇哈斯曰:“江南新附,教令未孚,且相去數千裏,遙制其刑獄,得無冤乎!”事遂止。

是歲,前中書左丞相耶律鑄卒,後贈太師,諡文忠。

◎至元二十三年,正月,戊辰朔,以皇太子故,罷朝賀。

齎金銀銅錢越海互市。

甲戌,帝以本孤遠,重困民力,遂罷徵本,召阿巴齊赴闕,仍散所僱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