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險出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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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幸村的計劃最終不了了之。慶長十九年臘月二十二、二十三,誓書換,雙方承認,議和圓滿成功。
二十四,為答謝,織田有樂齋和大野治長分別為德川家康獻上了時服。同時,有樂齋之子尚長和治長之子治德也與使者同行,為人質。
對太平的到來,澱夫人比任何人都快,另又贈送給家康一套蓬鬆軟和的棉被褥。或許是考慮到家康年邁體衰,陣中又甚是寒冷,這禮充滿女人温馨的關懷,不過,卻也令老女人們起了不小的非議。
女子向男人贈送被褥之類,只有在大婚時才有,這亦暗含着想與男人同牀共枕的意味。此時向家康贈送這樣的禮物,究竟是什麼意思,女人自然會有口舌。不過澱夫人並不知這些,她只是覺得,要向家康表達由衷的好意,贈送被褥最合適不過。
為和議而歡呼的當然不只是女人們。儘管向豐臣舊臣一一發去書函,但已用不着他們回函了。因此,七手組的老將比女人還要高興。七位首領遂以進獻名刀及其譜錄的名義,紛紛赴家康本陣,表示祝賀。
“可喜可賀。”家康在接受了眾人的祝賀之後,眯起眼道“既然已化干戈為玉,以前的事就休要再提,也望各位永遠為右府大人盡忠。”聽家康這麼一説,速水甲斐守和真翳豐後守紅了眼圈,羞愧得抬不起頭來。
同下午,關東盟友亦陸續前來祝賀,片桐且元之弟貞隆也夾雜其中。
且元道:“自今起,希望能把我們兄弟也列入德川家臣之列。”儘管且元這是第二次提出,但家康還是未允“市正,這也太冷酷無情了。你對豐臣氏的忠心神佛皆知。一個豐臣老臣,卻成了德川新臣,如此一來,右府大人會到落寞。你就再忍一忍吧。”當,家康解除了井伊直孝伏見城守備之職,命其返回佐和山,又表彰了蜂須賀至鎮諸人戰功,最終解除了對大坂城的包圍。諸將再次體會到了家康的實力,各自欣喜地準備拔營起寨。
只有伊達政宗瞪着他那隻獨眼,始終在盤算什麼。事實上,一旦江户與大坂以這樣的方式收場,他的處境就變得甚是危險了。
可以説,真田幸村的入城,是為了向世人展示他與其父所持的不同於家康的觀點——為了義理而戰。而伊達政宗卻不如此單純。他不僅着武士信洋教,還裝出一副虔誠的模樣,把支倉常長派為使者,前去謁見班國皇上和羅馬教皇,他在進行着一場大賭博…他心中始終秘藏着一件兇器,一旦家康和秀忠亂了陣腳,他隨時都可以搖身一變,挑起戰亂。他早已算計好了。
奉秀賴之命反抗德川的大名應還有不少,可是,由於家康的手腕和秀忠心的佈陣,政宗始終未尋到機會。不只如此,家康甚至還利用政宗始料未及的女人情,輕而易舉實現了議和。
“真是巧妙!”在這個總是用謀略的眼光看待世事的獨眼伊達眼裏,這又是家康的詭計。況且,家康定也深藏不地注視着奧州,一想及此,政宗立刻就覺處境不妙。
政宗始終暗中期待此次戰爭能夠拖長,期待着德川產生內亂和紛爭。這樣,他就有了讓洋教徒起事的機會,不久之後,支倉常長和索德羅那邊也會送來西洋是否派援軍的消息。若將軍秀忠失策,就把女婿松平忠輝…他早已將這顆棋子慎重地布好了,甚至連計劃落空,一切都不遂願的最壞境況,他都作好了算計。
二十五下午,當政宗看到諸大名接連不斷造訪家康本陣,又紛紛像狗一樣馴服地離去時,他不由到陣陣噁心。
“陸奧守大人,你的臉不佳啊。趕緊下去歇着吧。”家康忽然喊了一聲,政宗全身頓時被大汗浸濕——莫非被他看透了?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他還是未退下去,而且他明白,現在還不是該退下去的時候。
“啊呀,聽着眾人的種種問候,真是慨萬千啊!”政宗客氣幾句,離開家康時,已是掌燈時分。
家康的營帳儘管乃臨時搭建,搭得卻不尋常,甚至可以用作居所。出了家康的大帳,政宗並沒回去,而是走進了本多上野介的值事處“上野大人,有一事我想只與你談一談。非常重要!能否暫時令左右退下?”政宗繃着臉,不由分説,坐到正純面前。對於這次議和,本多正純有何等不滿,將軍秀忠懷有何種心思,政宗都瞭如指掌。
正純把下人都支走後,政宗用他那隻獨眼緊緊盯住正純“上野介大人如何看待此次議和?”這分明是斥責的語氣。
正純有些慌亂地答道:“陸奧守對議和條件不滿嗎?”
“不錯。此次議和,只是把更大的騷亂推遲而已。大人可稟告大御所和將軍,就説政宗如此斷言。”
“大人如此斷言?”政宗繼續兀自道:“大御所聲稱用不着記下來,把澱夫人提出的從外城到二道城、三道城全都拆除的條件,當成了耳旁風。對於這些決定,想必上野大人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然後再談談陋見。大坂的第一道防線,便是圍繞在城池周圍的護城河,對此,上野大人如何看?”見政宗正言厲,正純謹慎措辭道:“當然是悉數填埋…”不待正純説完,獨眼龍便探出身子,用扇子指住牆上的地圖“既如此,為何不阻止諸大名拔營撤兵?你以為只是幾個人伕和旗本,就能把如此大的護城河填平嗎?我可不這麼認為。”政宗聳了聳肩膀“大御所身邊有大人,有安藤直次,有成瀨正成。我堅信你們三人乃是三大智囊,才末對大御所多言。此次的議和,等那些彙集起來的人從慶賀的醉酒中醒過來,就會立刻變成破碎的薄冰。若是把一切都寄託於薄冰,誤了百年大計,只怕一切就都完了。讓大名們拔營撤兵,真是失策,大人最好早早設法阻止他們。”正純冷笑了一聲,不用政宗説,他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卻輕笑道:“那麼,陸奧守的意思呢?”
“那還用説?趁大坂方面還未從慶功酒宴中清醒過來,趕緊讓井伊、蜂須賀、前田、池田和兩位松平大人調集人伕,即刻拆城。”本多正純哈哈笑了起來“不愧是陸奧守啊,眼光犀利。只是這事,我早已…”政宗的獨眼中頓時浮出恐懼之。事實上,他此前的話都只是“試探”正純果真是個滴水不漏之人。
“既如此,何時發動下次總攻,大人想必已得到大御所準信了吧。此次的戰事實在是勞民傷財,只怕人會狗急跳牆。”他委婉地進行脅迫。
政宗的想法,是消除家康、秀忠及其他們身邊那些明過人的親信們對奧州的疑慮。但要消除此疑慮,伊達須強硬,須給眾人留下“伊達毫不畏死”的印象。此時,他“何時發動下次總攻”的質問,還是令上野介大吃一驚。
“陸奧守認為此次和約,不出十就會破裂?”
“這怎稱得上是太平?總之,最重要的乃是抓住由護城河開始破壞城防的機會。嘿嘿,一旦拆除城池,人自先亂起來,屆時,大名們都返去了,就不得不再回來。而且,填埋起來的河道會再次被疏浚,拆毀的箭樓也會重建。上野介大人,難聽的話我就不説了。不知眾大名究竟是否贊成我的意見,因此最好儘快召眾人議事,將結果呈報給大御所。大家若都贊成,大御所想必也不好反對。”政宗又道。
上野介沉思起來。政宗説得不錯,先讓大名們停留於大坂附近,一旦在拆城的時候人騷亂起來,便可直接討而滅之。
“究竟把哪些人召集來商議合適?”
“藤堂高虎、井伊直孝、松平忠直、前田利常,還有松平忠明、池田忠雄、本多忠政、石川忠昭、水野勝成、永並直清等。這些人都對議和深不快。”
“好。陸奧守大人當然也要參加,到時也好助我們向大御所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