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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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只剩下半顆火球掛在地平在線，雖然天還沒闇下，但是温度已經降低，空氣中也增添了微涼的水氣。

川凜還沒走到湖畔，遠遠地就聽到了細小的噴嚏聲，他一雙劍眉緊緊蹙起，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

“哈啾！”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某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再次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嗯，沒什麼好擔心的！就像那個冰塊臉説的，假裝自己死了，閉上眼睛躺着…這樣就可以浮起來了。”靠到相當接近的距離時，川凜甚至聽見了某人的自言自語。

冰塊臉？哼哼！這個有史以來最笨的學生倒是很會取綽號嘛！他瞇起眼，看着浸泡在湖裏的曉衣正小心翼翼地以左手抓着岸邊，慢慢的、慢慢的在湖面上躺下，緊緊閉上了雙眼，深一口氣，然後慢慢鬆開了自己的左手。

笨！説了幾百次叫她全身放鬆，這樣硬邦邦的不沈下去才怪！川凜腦海中才閃過這樣的念頭，果然，就看着曉衣的身體像是綁上鐵塊似的，一吋一吋地沒入湖中。

“啊啊～～”當冰冷的湖水完全覆蓋到臉的時候，曉衣再怎麼有勇氣也慌了，頓時像是落水狗一樣胡亂揮舞着雙手，慌亂地伸手探向岸邊，在狼狽地喝了好幾口湖水後，這才氣吁吁地扶到岸邊大口氣。

“呼！呼啊！嚇死人了，本做不到嘛！都是那個冰塊臉胡説八道，説什麼這樣躺着就可以漂浮，全部都是騙人的！”曉衣狼狽地趴在岸邊息，嘴裏依舊咒罵着。

“誰是冰塊臉？”飽含怒意的男音自曉衣頭頂響起，她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到了一臉鐵青的川凜。

“啊？你為什麼在這裏？”曉衣嚇了一跳。在痛罵自己是一塊大鐵板、全世界最笨的學生後，川凜不是拂袖離開了嗎？為什麼現在又突然出現了？而且，看起來很生氣很生氣，這是怎麼回事？！

“請問你又在這裏幹什麼？”川凜彎身，魯地大掌一撈就將曉衣從湖裏拉了起來，拾起旁邊的大巾罩住她頭頂的同時，毫不留情地劈頭開始教訓:“笨麻雀，就算游泳學不會，總不會連最基本的常識都沒有吧？一塊只會往下沈的鐵板獨自在踩不到底的湖邊練習，嫌自己的命太長嗎？”

“我…哈啾！”曉衣正想反駁，卻冷不防又打了一個噴嚏。

“學游泳靠的是頭腦和技巧！”川凜聽到她噴嚏連連，更生氣了。

“自己一個人泡在湖裏，就算你泡到冷死、凍死，變成一具屍體也學不會，真不知道你腦子裏在想什麼！”

“是你自己説要多練習的，所以我才會在這裏練習，又有什麼不對？”曉衣扯開大巾，大聲反駁。這個臭冰塊莫名其妙地冒出來劈頭就罵，讓她的火氣也竄起了。

“你還敢頂嘴？！”川凜憤怒地瞇起眼。

“一個人在這裏練習有多危險你知道嗎？要是突然腳筋，或是練習的時候嗆到而溺水了該怎麼辦？就算你喊破了喉嚨，最後也只能沈到湖底餵魚，搞不好連屍體都找不到！這樣很有趣嗎？”氣死人了！從沒看過這麼沒常識、這麼不重視自己生命安全的笨女人！

“再兩個星期就要比賽了，我本來就應該更努力練習！”曉衣堅持己見。

“笨蛋！是你的生命安全比較重要，還是那個見鬼的比賽比較重要？”川凜氣得咆哮。

曉衣被他的咆哮聲震住，好半晌説不出一句話。剛才川凜説了什麼？她一直以為他怒氣沖天是因為氣自己怎麼都學不會游泳，但是仔細想想，他破口大罵的內容，都是繞在“獨自練習有多危險”這件事上面。

“是你自己説，如果學不會游泳，就沒辦法進行水上項目的比賽，到時候絕對贏不了學生會長，不是嗎？”曉衣可憐兮兮地開口。

“輸贏真的有這麼重要？”川凜腦海中再次浮現了剛才川晶説的，這對他而言或許只是一場遊戲，但對曉衣來説，卻是絕對認真的。

“當然重要！是你説…哈啾！”曉衣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她不好意思地趕緊用巾摀住自己的臉説道:“是你説的難道你忘了？我對於能不能當學生會長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如果能讓那羣人知道我有多認真，那他們以後就不敢欺負我和芷彤了。”盯着曉衣無比認真、鼻頭凍得紅通通的小臉，川凜怎麼也無法繼續開口責罵，好半晌後，他挫敗地輕嘆一口氣。

“希望你這種頑強的個真能打敗你天生鐵板的命運。”

“什麼鐵板？這麼難聽！”曉衣皺眉。

“今天先練到這裏，明天我再想新的方法教你。”

“耶？我記得某人不是説過，他再也不想看到我這個全世界最笨的學生了？”難得聽見他温柔的聲音，曉衣故意挪揄。

“少囉唆，要是你始終學不會，比賽結束後我會親自掐死你。”川凜不忘威脅，看到她因為冷空氣，皮膚開始泛起一顆顆小絆瘩後，隨即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到曉衣的頭上説道:“快點回去！下次要是讓我再發現你一個人偷偷練習，我就把你直接丟到湖底去！”威脅完畢，川凜擺握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曉衣怔怔地望着他遠去的身影，冷不防又打了一個噴嚏，雖然她及時伸手摀住嘴巴，但還是被耳尖的川凜聽到了。

“笨蛋！外套是拿來穿的，不是讓你當帽子戴在頭上的！”咆哮聲再次遠遠地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