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長槍·漩渦·黎雪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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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德拉控制着坐騎，以最標準的方式衝鋒。那匹年邁的戰馬快走、小跑、飛奔，踩在地上的蹄子發出雷鳴般的聲音。從它的鬃上，不斷有星屑般的白芒灑落。最後那匹馬幾乎是在用飛行的速度前進，帶着阿蒙德拉化作了地面上的星。

另一方面，阿絲摩蒂斯仰天張開了雙手。無窮無盡的湛藍從她的身體中湧出，如同浩瀚的大海。當阿蒙德拉衝進藍的霧中後，他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兩股神力匯在一起，爆發的威力甚至震動了整片大地。戰馬的腳步因此而愈加緩慢，幾乎快要停了下來。

這時阿蒙德拉舉起了長槍，接着叱喝了一聲。於是遠在數里外，正在為人工引發的地震而驚駭的黎雪峯捂住了眼睛。那一瞬間，從阿蒙德拉手中爆發出的金光鋭不可擋。緩緩附上長槍的它們竟然融化了地面，讓重新變得迅捷的馬蹄每踩一下都會濺起一片岩漿。羅蘭面凝重的子着這一幕，連眼角有血出都毫不在意。這個黑衣劍士的斗篷獵獵飛舞，讓他看起來如同荒野上的旗杆。

靠着金光閃耀的長槍開道，轉眼間阿蒙德拉就縮短了與阿絲摩蒂斯之間的距離。二百尺、一百尺、然後是五十尺。他面無表情的繼續衝鋒，直到阿絲摩蒂斯平推出雙手。那個魔女優雅巧的做出手勢，將纖細修長的手指巧妙的屈伸。她不斷舞動雙手，使得一個可見地藍漩渦在身前快速成型。隨後阿絲摩蒂斯輕吹了口氣，向着漩渦中心吐出一點星辰般的翠藍。於是那個漩渦有了最為重要的核心。獲得了屬於自己的生命。

眨眼間，天地變。阿絲摩蒂斯製造出的漩渦咆哮着旋轉，產生了無以言喻的恐怖景象。它的力在一里內帶起了狂風，隨之漫天飛舞的沙石簡直到了遮天蔽的程度。就連之前讓聖光衝破的雲霧，都支離破碎地被席捲了下來。不知為何，眼前的景象讓黎雪峯想起了‘世界末，這四個字。他遙望着那片充斥了神力地死域，只覺得在惶恐中也夾雜了一絲欣喜。

‘或許有一天，我也能…，黎雪峯不自覺的低下頭，看着自己那泛出藍芒地右手。與此同時，從鋪天蓋地的煙霧五中。一縷燦爛的金光閃出。那是人、馬、武器都籠罩着奪目光華的阿蒙德拉。他皺着眉頭以槍尖引路，分開神力的阻隔。阿蒙德拉就這樣跑完了最後的距離。然後一槍挑在漩渦的中心。

無論是黎雪峯還是羅蘭，他們都沒能看清接下來發生地事情。因為在阿蒙德拉與阿絲摩蒂斯的神力對抗下。他們之間的空間塌縮了。一個漆黑無光的球體在阿蒙德拉的槍尖前產生，接着湮滅。它的存在不超過萬分之一秒，引發地爆炸卻蕩平了數里內的一切！

在這個彈指即逝的過程中，黎雪峯只遙望到閃光、黑暗、然後是驚天動地地巨響。殺人的烈風隨之產生，迸向四面八方。它們裹着大小不一的石塊，一路摧垮了所有遇到的東西。還把黎雪峯和羅蘭掃離地面，拋進了空中。

全靠有石膚術的庇護。黎雪峯才沒有受傷。他竭盡全力，才能用飛行術穩定下來。接着黎雪峯一把抓住羅蘭的手，替那個被暴雨般的亂石追打，如同風中枯葉般的黑衣劍士施展出了力牆術。渾身瘀血的羅蘭這才能放下擋住自己的慕戀，勉強向黎雪峯致謝。稍後，他們驚訝的發現。原先身處的山坡已經消失。那座百尺高的小山只剩下一點點的基還留着，其餘的部分全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直到四周風平靜後，黎雪峯才敢撤去力牆術。他帶着羅蘭緩緩降落到地上。接着心有餘悸的説道:“真是走運，我們竟然活下來了。”

“是的，看來那個叫阿絲摩蒂斯的女人確實沒打算殺我們…”説到這裏，羅蘭苦笑了一下。他就地坐倒下去，然後一邊‮摩撫‬腫起來的臉頰，一邊面若死灰的説道:“我實在是太天真了，還以為自己有了足夠的實力去報仇。…老師大概會在另一個世界嘲笑我吧？只要巴伊納有阿絲摩蒂斯一半的力量，我就連傷到他的機會都沒有。這些怪物…老師當年究竟是憑什麼與巴伊納一戰的？”

“天知道。”黎雪峯聳聳肩，勉強出的笑容比羅蘭的更難看。他望着還灰濛濛一片的遠方，接着有些遲疑的説道:“嗯…要不要去看看結果？”

“我奉陪。”羅蘭吃力的站起，拍去了衣服上的灰塵。他把慕戀扛到肩上，然後斟酌着説道:“反正都到了這個地步，他們應該已經沒有對付我們的餘力了。對了，那個聖武士好像是你的人？剛才我聽到你叫他的名字。總之，無妨去查看一下吧。而且我得去拿回天魂和魅影，否則損失就太慘重了。”

“希望它們的價值高於你的命。”黎雪峯搖搖頭，嘆了口氣。事實上，讓他想去一探究竟的原因，除了單純的好奇外，還有種無論如何都要跟阿蒙德拉談一談的衝動在裏面。黎雪峯想告訴那個聖武士，維羅尼阿卡就在黑城中。此外，他還希望阿蒙德拉去見一下沙洛。不管這麼做的結果會如何，黎雪峯都能解開自己的心結。￣￣對他而言，曾經一直停留在傳説中的阿蒙德拉是夢魘，和縈繞不去的幽靈。即使沙洛坦白過心聲也好，黎雪峯也認為自己必須堂堂正正的與阿蒙德拉做個比較。

黎雪峯在心中紡，只要見到阿蒙德拉的沙洛下一滴眼淚，他從今後就將棄絕對那個深淵之女地妄念。並離開黑城。因為黎雪峯絕不願意當替代品，和情的垃圾桶。他憎恨受人玩的覺，尤其是被自己重視的人視作傀儡。

這些思緒在剎那間過黎雪峯的心底，讓他的臉陰晴不定。羅蘭看着黎雪峯忽而微笑，忽而咬牙切齒，覺得頗為好奇。只可惜他終究猜不出黎雪峯在想些什麼，只能用力一拍手後説道:“行了，我們走吧！”

“…好。”回過神來的黎雪峯愣了一下，接着倉促的點了點頭。他忽然覺得，自己現在要冒的風險。竟然不比與阿絲摩蒂斯一戰要差多少。￣￣人只有在失去的邊緣，才會真正地懂得珍稀。在做出了殘酷的決定後。黎雪峯迴憶起了沙洛地一顰一笑。還有那個深淵之女以成人姿態出現時，所擁有的絕代風華。畢竟在舞會結束地那晚。沙洛的一吻觸動了黎雪峯的靈魂。

不過即使如此，黎雪峯也沒有改變想法。在強烈的情驅動下，他用力的邁出腳步。自從恆定了飛行術以來，黎雪峯還是第一次用兩條腿走了那麼遠的路。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時間，才抵達爆炸的中心點。但在逐漸飄散地煙塵中，黎雪峯發現了阿絲摩蒂斯。那個渾身是灰的魔女顯得有些狼狽，正在用手指梳理頭髮。而且她正面的衣服已經支離破碎。出了肩膀至小腹的大片雪白。

“喲，你是擔心我才回來的嗎，吾愛？”見到黎雪峯後，阿絲摩蒂斯妖媚的笑了起來。她毫不掩飾地，讓高聳的雙峯傲然立。黎雪峯抬起頭，從阿絲摩蒂斯那圓潤的雙肩看起。一路將視線下移，經過了起伏地山巒，直到平坦的小腹。和纖細的肢。最後黎雪峯把目光從阿絲摩蒂斯暴出來的修長‮腿雙‬上收回，接着不屑的嗤了下鼻子。￣￣雖然這是具堪比成年沙洛的體，但還是打動不了此時此刻的黎雪峯。

這個反應打擊了阿絲摩蒂斯，使她的臉僵硬了起來。其實這個魔女極少暴自己的身體給別人看，更不會讓人哪怕僅僅只是加以一指的觸摸。在萬不得已，必需親自出馬施展慾陷阱時，阿絲摩蒂斯通常會附身於美貌的娼婦身上。她不介意垂青於有資格的人，與他們共度宵，但前提是利用別人的身體來享受。所以阿絲摩蒂斯有污穢的靈魂，和依然不染纖塵的軀殼。這是屬於她的矛盾，正如許多人會沒有理由的謹守某個原則一樣。￣￣無論在其他人的眼中，這看起來有多荒誕。

於是阿絲摩蒂斯到了憤怒，不過她沒有説什麼。因為金的光華已經在不遠處再度亮起，穿破了重重煙霧的阻隔。這個魔女沒有餘力，也沒有必要再和阿蒙德拉打上一回合。所以她打開一道傳送門，並向黎雪峯送去了一個飛吻。

“再見，吾愛。請記住，我們會重逢的。套用一句俗氣的話:這是命中註定的事情，你逃不開我的渴求。”

“那可真是莫大的污辱，女士。你竟然會認為自己被命運控着，而我則堅信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我們的道路沒有點，你愛去哪就去哪吧。”黎雪峯淡淡的回答道，將從羅蘭那裏聽來的話稍加修改便説了出來。這讓阿絲摩蒂斯微微一怔，然後她‘吃吃，低笑着説道:“太了，吾愛。今天已經我見識了你的頑強，你的智慧，和你的勇氣，現在你又展現出了自己的深度。小心點，我可是真的會愛上你哦。到了那時候…你絕對會無處可逃。”説完，阿絲摩蒂斯跨進了傳送門。她消失在其中，只留下一連串悦耳的笑聲溶入風中。

直到傳送門化作魔法微粒飄散，黎雪峯才舒了口氣。他緩緩轉身，望着不遠處的騎士問道:“阿蒙德拉？”

“你認識我？”

“聽過很次了。”黎雪峯慢的回答，同時仔細的斟酌着每一個字。不過他很快就不耐煩了，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太多。於是黎雪峯改變了審慎的態度，開門見山的説道:“維羅妮卡女士在黑城裏。”

“哦，是嗎？”阿蒙德拉低着頭，似乎毫不在意。這個反應讓黎雪峯大為驚訝￣￣他自以為拋出去一顆炸彈，還在等着看結果。但阿蒙德拉卻沒有預料中的動，還把啞掉的炸彈丟還給了黎雪峯。當黎雪峯陷入沉默的時候，那個聖武士輕揮了下手，把已經扭曲變形的長槍拋開。接着他拔出佩劍，指着黎雪峯問道:“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事情？我能覺得到你擁有神力，還有來自深淵的力量。這讓我懷疑自己的任務不像原先想象的那麼簡單，所以你最好做個適當的説明。”

“否則呢？”

“你想試試看？”

“試試也無妨。”對於阿蒙德拉的要挾，黎雪峯有生以來第一次用森然的語氣做出回答。這讓阿蒙德拉出啼笑皆非的表情，差點就爆笑起來。但黎雪峯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他走到距離戰馬十步的正前方，然後靜靜的説道:“來吧，我們試試看。”黎雪峯還轉過頭，向着旁邊喊道:“羅蘭，你別手！”

“…真是古怪的要求。”羅蘭從陰影中走出，苦笑着説道:“不過我尊重你的意思，就隨便你吧。”

“謝謝。”黎雪峯向羅蘭略略躬了下身，接着回過身，凝視着阿蒙德拉。他此刻的心情連自己都搞不明白，而作為受挑戰的一方，阿蒙德拉唯有接受與黎雪峯敵對的事實。

幸好有人阻止了他們。

在黎雪峯與阿蒙德拉的正當中，費爾南多悄然從虛空中跨出。他神情複雜的望着阿蒙德拉，淡淡的説道:“你終於來了。”

“是的，好久不見。”阿蒙德拉垂下劍，微笑着回答道。接着他看到了沙洛，而那個深淵之女也在看着阿蒙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