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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夜窺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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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屋中忽然響起一聲冷森的笑聲,接着一個蒼老聲音緩緩説道:“諸位既然進了夏家堡,又何用再藏頭縮尾?莫非嫌老夫接待不周麼?”這人話聲陰陽怪氣,聽來好不舒服。

範子云心中暗道:“這人不是夏伯伯,不知是誰?聽他口氣,好像甚是託大。”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間,只聽一聲敞笑,起自右側。

笑聲搖曳,一道人影已然在草坪中間瀉落,那是一個身穿寶藍長衫的老者,揹負長劍,看去甚是飄逸。範子云藏身之處,和草坪隔着一個池塘,又在黑夜之間,看到的只是一個側形,自然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覺此人約莫五十出頭,但神態之間,似乎極為斯文,暗暗忖道:“這人大概就是方才假山現身的那人了。”藍衫人飛落草坪,口中朗聲説道:“姜某已經出來了,閣下何人,也該請出來了吧?”屋中那人笑道:“老夫還當是誰,原來是人稱金吼的姜大俠…”此人説話慢條斯理,但在話聲中,已經緩的從屋中走出一個身穿古銅長袍的人來,口中繼續説道:“老夫真是失之至。”屋中有燈光,那人走得緩慢,故而範子云看清了他的面貌。這人少説也有五十出頭,一張馬臉,又狹又長,配着一雙炯炯發光的小眼睛,一個鷹鈎鼻,頷下留着一把疏朗朗的蒼須,個子又瘦又高。範子云一眼看去,就覺得這人有着一身氣。

他對面的金吼驟睹此人,似乎深意外,怔然道:“會是索老哥。”他這句話,不僅意外,而且還着實大吃一驚。

狹長臉老者陰側側一笑道:“不錯,正是兄弟,索寒心,姜大俠是不是有些意外?”範子云沒在江湖上走動過,自然不知道金吼姜子貞名動大江南北,一生見過多少陣仗,江湖上還沒有令他大吃一驚的事兒,有之,那就是會在這裏遇上索寒心。索寒心,外號九頭鳥,是十三異派中極具兇名的人物。

吼姜子貞一驚之後,立即恢復鎮靜,徐聲道:“今晚會在這裏遇上索老哥,確實使委某到意外。”索寒心笑了笑道:“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因為兄弟身為夏家堡總管。”姜子貞聽得更為一怔,九頭鳥索寒心成名數十年,一向目空一切,居然會屈居夏家堡的總管。範子云也同樣聽得一怔,他雖然不知索寒心的來歷,但夏家堡總管,明明是翟開誠,他怎麼也自稱是夏家堡的總管呢?

姜子貞大笑一聲道:“原來索老哥榮膺了夏家堡的總管,兄弟當真失敬得很。”

“姜大快好説。”索寒心依然皮笑向不笑的裂了裂嘴,續道:“不知姜大俠深夜寵臨夏家堡,有甚貴幹,兄弟可有效勞之處麼?”嘴裏説得好聽,但就是毫無江湖經驗的範子云也可以聽得出來,索寒心決不會真的幫金吼的忙,因為他口氣説得極為森冷,分明有着極深的敵意。

姜子貞道:“索老哥問得好,兄弟是探看青雲道兄來的。”範子云想起來了,昨天自己和老管家去見夏伯伯的時候,翟總管曾進來稟報,説是峨嵋青雲道長來訪,夏伯伯就匆匆了出去。

索寒心口中發出一聲森冷的笑聲,説道:“姜大俠果然耳目靈通,青雲道長是夏家堡貴賓,被接待在延月樓中,姜大俠都知道了。”

“耳目靈通”是説姜子貞若無內應,怎會知道青雲道長的住處?

這話範子云當然聽不出來;但姜子貞是老江湖了,聽得不覺神微變,説道:“索老哥是夏家堡的總管,兄弟已經説出來意,那就煩請索老哥通報一聲了。”索寒心道:“這個只怕不成。”姜子貞道:“是索老哥不肯通報麼?”

“非也。”索寒心道:“第一是青雲道長不見外客;第二,則是姜大俠來的不是時候。”姜子貞道:“索老哥此話怎説?”索寒心陰側側説道:“姜大俠在江湖上俠名久着,蒞臨夏家堡,如是以禮來訪,不失為夏家堡的貴賓,但你姜大俠夜闖敝堡,又找到延月樓來…”他緩緩抬起那張狹長的臉孔,臉上死板板的一無表情,續道:“延月樓是夏家堡三處地之一,兄弟身為夏家堡總管,就算想賣姜大俠一個情,也實有未便,因此…只好…”他説到後面四個字,忽然拖長語氣,沒往下説。

姜子貞久走江湖,自然聽得出九頭鳥索寒心口氣不善,不覺沉聲道:“蒙老哥怎麼不往下説了?”索寒心森然道:“兄弟不敢詢私,只好把姜大快拿下,送請堡主發落了。”姜子貞朗笑一聲道:“索老哥可是要和兄弟動手嗎?”索寒心道:“如有必要,那也只好冒犯了。”姜子貞道:“好,今晚遇上索老哥,姜某早就知道無法善了的了。”

“這就叫做勢如冰炭吧?”索寒心説道:“好了,兄弟想再請教一聲,姜大俠今晚一共帶了幾個人?”姜子貞道:“姜某隻有一個,並無同來的人。”

“哈哈。”索寒心大笑一聲道:“姜大俠只怕言不由衷吧?”姜子貞道:“索老哥可是不信麼?”索寒心道:“信與不信,都得有真憑實據,對麼?兄弟想讓姜大俠看兩個人,不知姜大俠認不認得出來?”話聲一落,立即轉過身去,喝道:“來人呀,把兩個細押上來。”他喝聲甫出,只見四名勁裝漢子手握鋼刀,推着兩個被捆綁了雙手的人走了出來。

那兩人一個年約四旬,生得五短身材,個子瘦小的是星樊同,一個三十出頭,身材健壯的則是金吼的師侄呂秀。金吼姜子貞出身峨嵋派,和青雲道長原是同門師兄弟,他和九頭鳥索寒心説話之餘,星樊同和呂秀二人,卻乘機由屋後潛入,前去施救青雲道長,不料竟被對方不動聲,就給逮住了。

姜子貞看得心頭大怒,厲喝道:“索寒心,你…”索寒心陰側側一笑道:“姜大俠歇怒,延月樓是敞堡接待貴賓之處,目前青雲道長下榻於此,豈容外人亂闖,兄弟手下把他們拿下也是應該的了。”姜子貞道:“你們把青雲道兄怎樣了?”索寒心道:“姜大快這話就不對了,青雲道長是敝堡貴賓,你説本堡會怎樣?”

“貴賓。”姜子貞仰臉敞笑一聲道:“據姜某所知,你們已把青雲道兄軟起來,延月樓正是你們囚人之處,這話沒錯吧?”範子云聽得暗暗奇怪,據自己所知,峨嵋派是八大門派之一,江湖上的名門正派,夏伯伯為什麼要把峨嵋派的青雲道長囚起來呢?

只聽索寒心發出一聲刺耳的陰笑,説道:“姜大俠知道的倒是不少。”姜子貞道:“索老哥請轉告夏堡主,一世英名,得來不易,速把青雲道兄釋放出來,還可無事,否則…”索寒心道:“姜大俠聽人説過一不作,二不休這句話麼?”姜子貞怒聲道:“你們這是存心和峨嵋派為敵了?”索寒心冷森一曬道:“峨嵋派何足道哉?就是九大門派也未必會在堡主的眼裏,姜大俠最好莫要抬出峨嵋派來壓人。”姜子貞聽得大怒,雙目光暴,抬手之間,從肩頭出長劍,劍尖一指,喝道:“姓索的,來,姜某先領教領教你的高招。”喝聲中,突然雙足一點,身如閃電,朝押着星樊同和師侄呂秀的四個青衣漢子當頭撲去。身子撲起之際,手中長劍已然快疾無倫,連續劈出了四劍,但見四道劍光,宛如纓珞下垂,凌空擊了下去。

九頭鳥索寒心面情冷漠,只是負手望着姜子貞的突起發難,絲毫不予理會,也沒有出手之意。就在此時,那四個青衣漢子居然臨危不亂,毫不含糊,兩個抬臂上,兩柄鋼刀叉划起“當”的一聲,架在了姜子貞擊下的劍勢,另外兩個鋼刀直豎,向空劈出,兩道刀光,分取姜子貞兩肋。

四人在這一招之間,居然有攻有守,深得聯手合擊之妙。姜子貞心頭微凜,急忙藉着對方雙刀一架之勢,騰身飛退。索寒心也不説話,只是揮了揮手,令四名青衣漢子押着兩人退下,才陰側側説道:“姜大俠,一葉知秋,本堡的堡丁還不算飯桶吧?依兄弟相勸,姜大俠最好棄去手中兵刃,束手成擒,方為上策。”姜子貞怒笑道:“姓索的,你少在姜某面前賣狂,有多少能耐,咱們不妨在手底下見個真章。”索寒心冷冷一笑道:“你要和兄弟動手?”言下之意,似是不屑和姜子貞動手。

這下更把姜子貞得怒不可遏,大喝一聲道:“索寒心,你再不出手,姜某可要出手了。”索寒心冷笑一聲,左手輕輕一揮,就在他揮手之際,一個青衣佩劍漢子飛快的從門口奔行而出。

索寒心緩緩的朝姜子貞抬目道:“你去接姜大俠幾招。”那青衣漢子應了聲道:“屬下遵命。”倏地轉過身來,目注姜子貞,一抱拳道:“姜大俠請賞招。”這人不過三十五六歲,臉薑黃,目光深沉,但卻炯炯有光。

姜子貞目光注視着對方,問道:“閣下是什麼人?”那青衣人道:“在下奉命向姜大俠討教,各憑技藝決勝,似乎用不着通姓報名。”姜子貞冷然道:“你沒有姓名麼?姜某不與無名之輩動手。”索寒心陰笑道:“姜大俠只要知道他是本堡的人就好了,他代表兄弟出手,姜大快要勝得過他,才能和兄弟動手,若是連他也勝不過,那還是依兄弟相勸,束手成擒的好了。”姜子貞被得大怒,嘿然道:“好吧,閣下可以進招了。”青衣人冷冷的道:“在下有僭了。”嗆然發劍,寒光一閃,直踏中宮刺來。

姜子貞看的暗暗冷哼:“這小子好生狂妄。”身形一偏,避劍還劍,一個“盤龍梨步”搶到側首,刷、刷、刷一連三劍,急刺而去。他出身峨嵋,只要給他出手的機會,三招連綿,一氣攻出,後面的劍法,也就可隨着綿連而上,源源出手。

峨嵋派“亂披風劍法”一經展開,就如疾風暴雨,劍光飄忽,一柄劍就可化成十幾柄一般,到處劍花錯亂,漫天亂灑。那青衣人劍法也極純,但一上手,就被姜子貞搶了先機,重重劍影,把他圍了起來,一時東架西封,幾乎有接應不暇之勢,給迫得連連躲閃。

姜子貞雖然佔了上風,但心頭也自暗暗吃驚,像對方這樣的青衣人,在夏家堡中身份自然不會太高,居然能接得上自己十數劍之多。可見夏家堡果然卧虎藏龍,不可輕視!心念閃電一動,手中長劍突然一緊“亂披風劍法”東一劍、西一劍,發得更快更亂,劍光在天空中,不住的亂閃,更令人不可捉摸,不可抵禦。

“住手。”索寒心口中沉喝一聲,人已隨着喝聲,飛身撲起,快得有如扭影一般,一下閃入錯落劍影之中。劍光倏斂,人影倏分。那青衣漢子長劍一收,往後躍退。金吼姜子貞一柄手中長劍,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已經到了索寒心的手中。姜子貞這份震驚當真非同小可,他做夢也想不到九頭鳥索寒心,竟有如此高絕的身手。

索寒心隨手把長劍往草坪上一丟,望着他深沉一笑,説道:“姜大俠,現在該是你束手成擒的時候了吧?”隨着話聲,緩步朝姜子貞來。

姜子貞怒吼一聲道:“姜某和你拼了。”飛撲而上,雙掌疾發,劈擊過去。

索寒心陰笑道:“姜大俠真要和兄弟動手麼?”右掌橫架,左掌直推,硬接對方掌勢。但聽“啪”

“啪”兩聲,四掌接實,姜子貞只覺心頭猛震,腳下不連退了三步。

索寒心卻是絞風未動,口中嘿嘿笑道:“現在你相信了吧?”他那張狹長臉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姜子貞,依然一步步近過來。姜子貞和他對了兩掌,只覺血翻氣浮,心知自己內力不如對方,此刻也無暇運氣調息,只好步步後退。

範子云縱然沒有和人手的經驗,但姜子貞不是索寒心的對手,總看得出來,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着,自己該不該助姜子貞一臂之力。就在他沉思之際,突聽就在自己右方,有人低喝一聲“打”一蓬暗器,朝索寒心過去。

索寒心沉笑一聲:“什麼人偷襲老夫?”右手大袖一揮,一陣強勁的袖風,把過去的暗器,悉數反掃,同時一道人影,快得如同風飄電閃,隨着那一陣反掃的暗器,急撲過來。

範子云但聽身側有人低呼一聲,似乎負傷跌坐下去,這一瞬間,索寒心已經撲到面前。範子云不暇思索,突然從花叢中站起,揮手一掌,擊過去,這一掌他雖然是凌空拍出,但於義憤,幾乎用上了全力“呼”的一聲,一團暗勁,居然似湧而出。索寒心驟不及防,等到發覺,掌風幾乎已近身前,只得舉掌一揮,封解來勢,但聽蓬然一震,索寒心居然被得倒飛出去。

姜子貞大喝一聲:“快走。”乘機疾衝而上,右手一揚,朝索寒心當按去。他這聲大喝,自然是示意那發暗器的人快走,他這不顧生死的疾衝而上,也是為了掩護髮暗器的人退走。

範子云人本聰明,聽了姜子貞這句“快走”心頭暗暗一凜,急忙身形一隱,正待回身退走。突聽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呻,急忙住足看去,果見花叢間正有一團人影,蜷伏不動。這就迅疾掠近,口中低低的道:“兄台負了傷嗎?”那人又是一聲呻,沒有答話。

範子云心頭一急,暗想:“此人傷得不輕,自己好歹先把他救出去再説。”心念一動,立刻俯下身去,雙手抄起那人身子,蛇行鷺伏,藉着花叢暗影,急步疾掠。

但聽身後隱隱傳來“蓬”、“蓬”兩聲震響,和索寒心刺耳大笑,而且還有幾條人影,分頭往外追了出去。範子云不敢停留,抱着人循原路退出,這幾年來,他勤修師傅教他的內功,再加上每天往山上跑,練成了一身輕功,手中抱着一個人登房越脊,居然毫不費力。差幸這一路上,是往東院來的,故而並沒被人發現。

他在路上心頭難免慌張,但也早已籌思好了,自己住的地方,自成院落,不易被人發現,不如把他抱回自己房中再説。因此他毫不耽擱,飛落後院,然後悄悄地穿房而入,把那人輕輕地放到了自己的牀上,一面輕聲問道:“兄台傷在哪裏,還不要緊吧?”那人經他抱着一路騰躍,似是已經醒了過來,口中呻着道:“姜大叔,咱們已經…險了麼…我…是被老賊…袖風反震…一把…梅花針…有半數…打在…晚輩身上…”方才範子云心切救人,抱着他就走,只當他是個男的,他這一開口,竟然會是個女的,心頭不由得一怔,低聲道:“姑娘是什麼人?”那女子還當他是姜子貞,這回聽出聲音不對,也大吃一驚,不覺掙動一下,呻着反問道:“你…是…什麼人?”範子云道:“姑娘只管放心,在下不是索寒心一黨。”那女子驚異的道:“是你…救了我…這…是什麼地方?”範子云低聲道:“這裏雖是夏家堡,但姑娘只管安心養傷,不會有人來的。”那女子聽説仍在夏家堡,心頭更驚,顫聲道:“你…究竟是誰?”範子云道:“在下範子云…”那女子沒待範子云説完,驚異的道:“你是範…公子?”範子云奇道:“姑娘知道在下?”那女子低呻道:“實不相瞞,小…是紫玉。”範子云目能夜視,不覺諦視着她,只覺此女口音和紫玉頗為相似,但臉蒼白,看去並不像紫玉,不驚異的道:“姑娘會是紫玉?”紫玉道:“小婢…戴了面具,公子…所以認不出來了。”範子云説道:“那就好,你現在可以放心了。”

“哦。”他忽然想起紫玉説過,她打出去的一把梅花針,被索寒心一記袖風反震回來,有半數打到了她的身上,這就問道:“姑娘中了梅花針,不知要如何才能救治?”紫玉道:“這…她只説了一個“這”字,底下的話,就説不出來。

範子云道:“姑娘也不知道麼?那該怎麼辦呢?”紫玉道:“小婢…小婢…”範子云急道:“如果不把針起出來,姑娘四肢動彈不得,等到明天,就隱瞞不住了。”紫玉好似下了決心,低低的道:“範公子,你是正人君子,小婢也顧不得羞恥,只好説了。”範子云道:“你説,你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針起下來,你有什麼辦法,只管直説,只要在下能力所及,一定為你去做。”紫玉目光之中,充滿了,低低的道:“小婢上身中了十幾支梅花針,以臻有幾處經脈,被針封死,只有用鐵石才能把它出來。”範子云道:“這就難了,在下到哪裏找鐵石呢?”紫玉幽幽的道:“小婢…身上有。”這句話,説得如同蚊子叫一般,她臉上差幸戴了面具,不然定會嬌羞滴。

範子云笑道:“姑娘怎不早説?”但他話聲出口,不由得一怔,問道:“姑娘放在哪裏?”紫玉道:“是在小婢…懷裏。”姑娘家的懷裏,自己如何伸手進去拿?但如果紫玉能夠拿得到,早就自己拿出來了。範子云略為猶豫,點上了蠟燭,然後再走近牀前,俯下身,伸手朝她懷中探去。

紫玉早已閉上了眼睛,好像閉上眼睛,不看到他,就會減少羞意,其實一顆心早已像小鹿般跳得好凶,如果沒有面具,一張臉怕不成了紅布?範子云從小沒和女孩子接觸過,手伸進紫玉熱呼呼的懷裏,指尖碰到她軟綿綿的玉球上,方才鼓起的勇氣,突然消失了,只覺得血脈如沸,心頭狂跳,五指還沒掏摸,就顫動得不聽指揮。

女孩兒家那地方最不過,紫玉身軀起了輕微的顫動,口中輕輕“嚶嚀”了一聲。範子云的手不敢亂掏,但也不得不掏,因為她懷中零碎的小東西可不少,他只好摸一樣,就取一樣出來那是一方手帕,一個青玉扁瓶,一個白瓷小瓶,幾枚四面磨得很鋒利的制錢,和用青布包着的一塊東西,他分兩次把她懷裏的東西,都掏了出來,問道:“姑娘,沒有鐵石啊。”紫玉一個人被他掏摸得軟綿綿的,輕嗯道:“就是那個青布包兒。”範子云哦了一聲,取過青布包,打了開來,裏面是一塊黑黝黝圓形的東西,自然是鐵石了,不覺問道:“姑娘,這個如何法?”紫玉這回反倒鎮定下來,幽幽的道:“使用鐵石,必須貼在針孔上,最好能貫注內力,就可把計出來了,小婢身上有十幾處中了針,要把計出來,只要解開上衣,才看得到…”範子云不一呆“解開上衣”?姑娘家的上身,豈是容人瞧的地方?他看了她鼓騰騰脯一眼,暗想:“解開上衣,即使親若兄妹,總也男女有別。”他遲疑的道:“這…”紫玉眨動了下眼睛,幽幽的道:“範公子,小婢死不足惜,只是此事關係太重了,婢不能了身份,所以希望公子加以援手。”範子云道:“在下把你救回來,自然是有援手之意,只是…只是…男女有別,在下怎好…”紫玉抬眼道:“公子是救小婢的傷,就是療傷的大夫了,醫者有割股之心,雖是男女有別,但只要行得正,站得直,無愧於心,有什麼好顧忌的?聖人説得好,雖袒褐裎於我側,爾焉能説我哉?女孩兒家清白之軀,小婢都不在乎,公子還怕什麼呢?”範子云心知除了替她出梅花針,實無他法,暗道:“此時此地;我不救她,還有誰能救她?”這就點點頭道:“好,在下替你把計出來。”當下把鐵石放在牀邊上,然後伸出雙手,去解她那件渾身緊扎,一排密扣的上衣。他是為了救她而替她解衣的,心中縱然並沒念,但解的是一個年齡差不多的異少女的衣衫。這是他破題兒第一遭,手指觸到她豐滿的嬌軀,心尖就起了一陣烈的衝動,呼也隨着急促起來。

如果紫玉身上穿的也是寬大的衣衫和曳地的長裙,範子云的情緒,也許會好一點,因為只要給她“寬衣解帶”就好了。但紫玉此時穿的卻是夜行人特製的衣着,夜行人為了行動要求俐落迅捷,衣服必須扣緊全身包得很緊。

這可苦了範子云,他雙手發顫,把鈕釦一粒一粒要從豐滿而富於誘惑的‮體玉‬上解開來,真也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手指接觸到她前的時候,全身血脈沸騰,心頭狂跳,連呼部幾乎窒注了!越是心情緊張,就越發慌亂,有時一顆鈕釦,就要解上好一會,這一排鈕釦,由下而上,直把範子云鬧得滿頭大汗,滿臉通紅。

夜行人的鈕釦是解開了,但他又不作難起來。因為呈現在他眼前的,還有一層更具誘惑、更動人遇思的襪,緊裹着一對圓滖的玉球。範子云年近弱冠,情竇已開,這一瞧自然更使他一顆心幾乎上了喉嚨,他實在沒有勇氣再去鬆解這件褻衣的小粒釦子,但事到如今,不解也由不得他了,他只好定了回神,壯着膽子,解開衣襟上的小扣,眼前立時呈現出一個晶瑩如玉豐盈勝雪的半體。

這回他有了先前的經驗,小衣襟雖然敞開了,但他能鎮定心情,一心只是注視着她身上的針傷,果然發現“筋池”、“命脈”、“玄機”、“血阻”、“肺苗”、“囊”等和附近肌上,都有針大的紅點,不下十數處之多。心中暗暗叫了聲:“好厲害的袖風。”範子云一時也無暇細看,急忙取過鐵石,放在掌心,默默功運右掌,朝她有紅點的地方按去,手掌按在她光滑如玉柔膩如脂的肌膚上,一個人幾乎像觸電一般。紫玉在他替她解開衣釦之前,早就羞得緊緊閉上了眼睛,沒有再説過一句話,甚至連呻都不敢再出聲了。他手掌按上脯,她全身就起了輕微的顫抖,口起伏,呼也隨着急促起來。他像觸了電,她何嘗不像全身通上了電

範子云深深的了口氣,眼觀鼻,鼻觀心,凝神澄志,緩緩運起內功,然後又慢慢的把鐵石提起來,注目看去,磁石上果然附着一支帶有血絲,細如牛的梅花針,取下了針,又換了一處針孔按下,緩緩起,這樣足足了一刻工夫之久,一共出來了十一支針之多,連她肩頭三支,合計中了一十四支梅花針。

範子云早已汗出如油,他舉手抹了把汗,又仔細看了一遍,如今他已把自己當做看病的大夫,雖然美當前,也並不覺得誘惑,這就低聲道:“姑娘,你運氣試試看,身上還有沒被出的針麼?”紫玉閉着眼睛,裝作不知道,似乎減少了許多羞澀,但這回她不能不開口了,略為運氣之後,口中“嚶”了一聲,一下翻身坐起,雙手掩着口,急急説道:“多謝公子,沒有了。”範子云站在牀前,給她這個動作,幾乎嚇了一大跳,急忙背過身去,説道:“姑娘,請把衣服穿起來。”紫玉迅快扣好衣衫,幽幽的道:“好啦,公子可以轉過身來了。”範子云轉過身去,紅着臉道:“恭喜姑娘,已經險了。”紫玉伸手從臉上揭下一張面具,她美麗的臉上,一片嬌紅,雙膝一屈,朝範子云盈盈拜了下去,説道:“範公子果然是仁心君子,今晚救了小婢一命,小婢無以為報,給你叩頭。”範子云放下鐵石,手足無措的道:“姑娘快不可如此,快快請起,今晚之事,姑娘切不可放在心上,只當沒有發生過什麼事就好了。”只當沒有發生,是要她把發生的事兒忘了就好,但這是安她的話,女孩兒家清白之軀,怎能讓人寬衣解帶,在肌膚上如此‮摩撫‬?

紫玉站起身,臉上嬌紅未褪,星目如水,緩緩低下頭去,輕聲説道:“範公子救了小婢一命,小婢刻骨銘心,永遠也不會忘的。”一個要她忘記了今晚之事,一個卻説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範子云道:“姑娘快不可如此説,在下只想請教姑娘一件事…”目光和她一對,發現她盈盈如水的雙目之中,望着自己,那是一種説不出的之外,有着脈脈含情,語還休的神態。他從未和女孩子談情説愛,雖然在這方面,毫無經驗,但他是情竇已開的男子,她這樣的望着他,他自然會覺得出來,因此説到一半,不覺停了下來。

紫玉忽然俯首道:“公子要問什麼呢,小婢照説應該知無不言,但小婢另有苦衷,公子如要問小婢的出身來歷,小婢目前還不能告訴公子。”範子云忙道:“我不問你身世就是了。”紫玉眨眨眼睛,嫣然一笑道:“小婢不是故作神秘,實在…公子後自會明白。”她伸手從几上取過方才範子云由她懷中掏出來的東西,收入懷中,低低的道:“小婢知道公子心裏一定有許多疑問,但今晚時候已經不早了,公子折騰半夜,還是早些安歇吧,小婢針雖起出,還要回房去敷藥,這樣吧,明天晚上,小婢再行奉告吧。”説罷,伸手在牀沿上取過十幾支從她身上起下的梅花針,翩然往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