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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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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的幾位小姐並不知道芳官還有這等奇遇,等聽岫煙説完,都是嘖嘖稱奇,連素來淡定沉穩的李紈也不慨萬千:“常言説的好,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當年娘娘省親,我記得還是薔小子去江南採買的人吧?那會兒十幾個小姑娘一進家門,哎呦呦,好不可憐的模樣。我看着都心疼!”李紈的丫頭素雲忙接道:“大還找了好幾件年輕時候的衣裳送去了梨香院,那會兒芳官也得過。”王熙鳳抿着嘴笑個不停:“你們那菩薩心腸,難道沒你幫着宣揚就無人知道了?我們在座的這些姑娘,從珍大數到四姑娘,誰還沒幫襯過她們似的!獨你們家大好不羅嗦!”素雲登時羞成了一張大紅臉,李紈笑罵王熙鳳:“好你個鳳丫頭,這是變着法兒的借我的丫頭數落我呢!看我不撕爛你這張油嘴!”二人笑鬧成了一團,眾人也跟着鬨笑,唯獨有些傷。

梨香院解散的時候,是王夫人做主放那些女孩子歸家。這其中有不願意回去的足足七八個,老太太見這些小戲子顏均是不錯,等閒的姑娘也和她們差不多,便做主將文官等人給了各人使喚。

寶黛二人不用説,老太太選了最好的丫頭給她們,史湘雲和探也各有所得,後者卻是三之中唯一的一個。

四丫頭惜向來不和榮國府在這邊的人爭搶什麼,小姑娘想的明白。她原就是哥哥嫂嫂懶怠養活自己,老太太心疼才接進了榮國府住了這些年,惜仍舊是那邊府上的人。但不給。這事兒就有些説不過去了。

才想將身子往後縮一縮,可不經意對上了邢岫煙的眼神,身形一震,繼而咬着下,絕強的重新板正身子,強裝出淡定自若的模樣給眾人看。

岫煙等她們笑鬧夠了,這才緩緩起身:“二嫂子幫我招呼着大夥兒。我去前面瞧瞧。”賈寶玉忙跟了上來:“好姐姐,我正有話沒來得及和芳官説呢,你帶着我一併去吧!”李紈和尤氏深覺得不妥。搶步過來想要拉賈寶玉:“好兄弟,原在家的時候隨你怎麼見呢!可這會兒不行,你想想,芳官究竟是進了北靜王府。要是叫人聽説你揹着王爺私自見了他家的姨娘。傳揚出去也不好啊!”誰料岫煙卻抬手止住了李紈,她輕笑道:“哎,寶兄弟不是那樣的人,況且,芳官以前也不是沒受過寶兄弟的恩惠,叫她給寶兄弟見個禮也是應當的,兩位嫂子不用擔心。”賈寶玉見邢岫煙肯替他説話,歡喜的直跳腳。又恐李紈和尤氏聯合起來為難自己,忙涎着臉哀求。王熙鳳眼珠子一轉。又見邢岫煙遞給自己的眼神,便頷首笑道:“你們也是,寶兄弟難道還不知道什麼是輕重緩急?況且芳官什麼出身,北靜王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邢大妹妹領着去見見也無礙。你們就是太過哎呦,那個詞兒怎麼説來着?”李玟輕笑道:“璉二説的可是‘杞人憂天’?”王熙鳳一拍巴掌,連連嬌笑:“可不就是你説的那個!我們家大姐兒最近跟着先生唸書,張口閉口就是那些文縐縐的東西,聽的我好不頭疼!”説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紈的目光不挪到了王熙鳳微微鼓起的小肚子上,也不過一年前,鳳姐兒在榮國府裏還是大病小病不斷,臉蠟黃,每只用厚厚的脂粉遮掩頹敗之。可現在再瞧!轉眼一年而已,王熙鳳像一朵被嬌養灌溉的玫瑰,紅豔豔的盛開在眾人面前。

反觀自己守着蘭哥兒過的那叫什麼子!

李紈不悲從心來,眼角一酸,淚珠兒就含在眼眶裏幾度滴落。李玟早察覺到表姐的不妥,她忙將手輕輕按在李宮裁的肩頭,李紈一驚,才知道險些失態,勉強收起悲容,然後衝李玟投去的一抹苦笑。

大夥兒的話題自然而然轉向了巧姐兒,王熙鳳像有説不完的話似的,拉着眾人不放。賈寶玉則小耗子似的尾隨在岫煙身後,亦步亦趨,唯恐岫煙半路上反悔丟下他。

“邢姐姐,芳官找你為什麼事啊?”寶玉涎着臉湊趣,美蓮沒好氣的用手將他攔在一邊,語氣很是冷淡:“寶二爺自重些,這男女有別,還是注意些的好。”賈寶玉訕訕的笑道:“邢姐姐從不在意這種世俗的禮儀。我常和林妹妹和雲丫頭説,家中這些姊妹裏,論能力無人能及邢姐姐;論大氣,也無人敢和邢姐姐比肩。”岫煙笑不可仰,順勢就止住了腳步,調侃的看着賈寶玉:“那依着寶兄弟的意思,凡是注重禮數,又或是貪戀這世俗富貴的,就必定是俗人中的俗人了?”賈寶玉理所當然的一點頭:“自然!可惜有邢姐姐這種見識的人少之又少,也只北靜王略合我的脾氣,不然他們府上就是八抬大轎請我去,我也是不肯的。”岫煙不贊同的搖搖頭,賈寶玉太過天真,現在看來,他和賈政不愧同為父子,都是從小長在富貴鄉,不知人間疾苦,從沒經過大災大難,所以想法也近乎愚蠢。

可惜賈寶玉並不如他父親賈政一般幸運。

賈政生來就有個明的母親,而王氏的聰明程度也強不到賈政哪裏去。

岫煙短嘆一聲:“我聽説,你最近已經不去三皇子那裏伴讀了?”賈寶玉臉一紅,支支吾吾道:“年前三皇子殿下害了點傷寒,太醫叫他靜養,上書房也就免了三皇子的課,我自己去也沒意思,叫那些勳貴家的子弟見了,未免覺得我阿諛逢,索我也告了假在家,等三皇子病癒再説不遲。”事實上,賈寶玉只説了一半的實話,三皇子確實得了病,也確實被太醫囑咐在宮中休息,不過大年三十那幾早好了,宮宴那還陪在孝宗旁邊,奉命和幾位尚書大人敬酒,為此與大皇子很是暗鬥了一番。可三皇子自打年後開始頻繁際,就沒提過叫賈寶玉重回上書房。王夫人急的兩鬢髮白,無奈寶玉硬着脾氣,就是不肯主動服軟。

岫煙便笑道:“也好,你年紀愈發的大了,連蘭哥兒也中了秀才,如今可就和你一般了,等下次大考,你們叔侄二人齊中榜,也算全了老太太的心思。三皇子重武勝文,身邊幾個紅人也均是將軍府裏的小公子們,你去了也不上話,不如就在家老老實實念上三年書,等下科也揚名一回。”賈寶玉酸酸的吐出幾個字:“怕我沒乾公子那樣的福氣。”岫煙輕笑:“寶兄弟!”賈寶玉委屈的看着岫煙,央求聲在她耳邊響起:“邢姐姐,林妹妹她和乾家的公子本”岫煙伸手一點,半是玩笑半是警告的看着他:“寶兄弟慎言,乾公子少有賢名,林妹妹和他也可稱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寶兄弟疼林妹妹就如同我疼林妹妹似的,咱們倆可不都巴望着她好!”

“話是這麼一説兒,”賈寶玉不依不饒還想再從岫煙這裏討些便宜,岫煙已經冷淡拒絕再説這種話,扭頭進上了迴廊。

花廳裏的芳官早等的不耐煩,忽聽自己的小丫鬟急促促跑進來説邢家的人到了,芳官忙放下手中的茶盞正襟危坐。岫煙才踏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她不莞爾一笑。

芳官的身姿並不高挑,可偏偏披了一件長擺及地的灰鼠銀邊兒大氅,顯得芳官好不臃腫,且瞧那顏款式便知,是別人用舊了的東西。不過芳官本身並不難看,清秀中帶了幾分輕佻。幾來養尊處優的生活,更叫她養的皮嬌貴,多了幾分主子姑娘的款兒。一身湖藍底寶藍滾邊緞面的對襟小襖,下面一襲十二扇的百花裙,輕攏慢拈的雲鬢裏着赤銀鎏碧玉石的簪子,一手戴一串金鑲珍珠鏈,渾身珠光寶氣,晃得人眼睛不敢直視。

芳官笑盈盈的上前一欠身:“給姑娘請安。”岫煙忙叫美蓮去扶,口中含笑:“你如今是王府裏的芳姨娘,和我不必如此客氣。”岫煙的眼神略過芳官身邊站着的四個丫鬟,也都是清秀佳人,絲毫不遜於美蓮、美櫻二人。看樣子,芳官在北靜王府不但過的很好,而且還十分的受寵!

芳官嬌羞的低眉:“不管怎麼説,姑娘是我一輩子的恩人,我見了姑娘若是不施禮,不但王爺要呵斥我不守規矩,連我自己也覺得良心不安。”岫煙見她説話淡定從容,就猜到是王府裏專門派了人來訓導芳官這種禮儀。因為有這種猜測,故岫煙看的更加仔細些,果然,她發現芳官比前陣子離開的時候更加消瘦了些,身上的大氅像掛在上面似的。王府裏的教養嬤嬤肯定不是一般人,教導起來不會叫芳官討到好處。

岫煙和藹的一笑:“怪不得京城裏的人都説北靜王府待人有禮,確實叫人信服。”賈寶玉抓耳撓腮的站在一旁,等邢岫煙好容易説完,他忙湊上前來:“芳官,你越發漂亮了!”芳官臉頓時變得極為難堪“多謝寶二爺誇讚,是王爺教導有方。”她身後的大丫鬟冷着臉往前走了兩步,語氣淡漠:“芳姨娘,時辰也不早了,姨娘還要回去伺候王妃用晚飯,芳姨娘別忘了王爺給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