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44%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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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地下室,忽然被強光打得燈火通明。
長時間處在黑暗之中的戎容,頓時不能適應地閉上眼,池彌的手也在同一時間捂住了她眼睛,掌心火熱,還有一些黏膩的濕潤。
戎容鼻間聞到隱隱約約的血腥氣,一怔,連忙撥開他的手,終於看清了那上面殷紅的血跡。
“池哥!池哥!”姜河站在樓梯最上面,隔着包圍過來的警員向他們招手。
池彌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第一波上前的警員分兩邊,一邊去查看昏的何方遠,另一邊來問詢戎容他們是否需要援助。
“他受傷了,需要包紮。”坐在地上的戎容毫不猶豫地説。
警員自然看得見池彌臉上和身上的傷,但他們更擔心的是她“戎小姐,你還好嗎?綁匪有沒有對你造成什麼傷害?”戎容木木地搖頭。
為什麼要問她?受傷的人不是池彌嗎?
黑暗中與戎容相擁的池彌並沒有發現她有什麼異常,直到警員們都在關心戎容有沒有受到傷害,他遲疑地低頭,終於看清了小姑娘幾近紫紺的和慘白的臉。
他心頭一緊,不等眾人反應,已經將戎容抱了起來“先去醫院。”戎容看着他還在從鬢髮裏慢慢下的血,掙扎着就要跳下來,卻被鉗得死緊,本無法掙“池彌,你身上還有傷…”
“知道我有傷就別亂動!”幾近低吼。原本打算請兩位去錄口供的小警員見這狀況,乖覺地跟在兩人身後提出用警車送他們去醫院,路上“順便”做個筆錄。
姜河眼見着池彌抱人從面前經過,這才看清他池哥身上的傷痕還有戎小姐嚇人的臉,頓時不敢多問,一邊急急忙忙給黎倩打電話,一邊跟小警員説“去二附院!”戎容自己像是對身體的變化一無所知,被池彌摟在懷中,乖乖地靠着他的肩膀,嘴角還帶着笑“你們幹嘛都看着我?我真沒事,就是被暈了一會,缺氧,頭有點暈。”見池彌他們都不敢提她的臉,小警員很有眼頭見識地跟着避而不談,只慶幸地説:“還好報警及時,加上二位神勇,居然把這何方遠制伏了!他之前就有案底,出獄這兩年竄犯案,滑不留手…這次可算是撞槍口上了。也幸好,這傢伙雖然對女有惡意,但因為不能人道——”
“什麼?”姜河打斷了他“不能人道?”
“啊,是…聽説是入獄之前的一起鬥毆裏,傷重不治。”姜河看了池彌一眼。
池彌臉陰沉,顯然心思還掛在戎容的狀況上。不過,這一來為什麼何方遠對池彌有這麼深的恨意,就很好理解了。
姜河長長地嘆了口氣。惡有惡報,當年的惡少何方遠欺負了多少女孩子?如今善惡到頭,活該。
小警員見池彌仍舊面鐵青,安撫説:“何方遠身上背的案子多了去,如今落網,有的是長年累月的牢獄之苦,不會有機會再為難你們的,放心。”池彌“嗯”了一聲,就靠在戎容的發頂上,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長髮,一言不發。
戎容覺得心口很難過,這種覺從洗手間裏被暈醒來之後就有,她一開始以為是由於緊張,直到後來何方遠被打暈了,警察也來了,心口的異樣卻仍舊沒有緩解,她才開始覺得情況不對。
手術之後,心臟一直都很正常,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個康復期的病人。
“本來還想説你比賽結束之後,去吃個宵夜的,”戎容閉着眼睛,嘴角帶着一點兒笑容“結果什麼都沒吃上,肚子都餓癟了,好慘哦。”池彌説:“一會我去給你買。”
“不行,”戎容起身,一本正經地看着他“你得老實包紮傷口。”一抬頭,她又看見了他那張受了傷的俊臉,不僅有何方遠帶來的傷,還有之前擂台上被擊中的青腫淤血,好端端的一張面孔傷痕累累的,就連丹鳳眼的眼尾也腫得看不清輪廓。
她鼻子一酸,伸手撫上他的臉“不是説超級厲害,誰都傷不着你的嘛?”
“嗯,超級厲害,”池彌握住她的小手“但只有你在身邊的時候。”
“那可不行,我不在的時候你更要所向披靡,這樣才能給我安全啊。”
“好。”池彌將她的手心放在邊一吻“都好。”此刻他心底那麼惶恐,卻不敢輕易分毫,無論戎容説什麼,他都只會説好,然後就算拼了命也會為她達到,只要…她好好的。
小警員吃了滿嘴狗糧,同情地看了姜河一眼——偶爾吃一口也就罷了,這位顯然是長年累月這麼吃,不怕消化不良啊?
姜河聳聳肩。
吧!只要他池哥能幸福,他這單身狗被一不打緊,不打緊qaq警車一路風馳電掣,趕到二附院的時候,黎倩已經帶人在門口等着了。
池彌扶着戎容剛下車,就被推到了黎倩面前。
“倩倩姐,他身上好多傷,快替他安排治療。”戎容在池彌身後,對黎倩使着眼。
黎倩心頭髮慌,但還是伸手撥開池彌的鬢髮,蹙眉:“阿姜,陪他去外科處置室,可能要縫針,其他傷口也要清潔處理一下。”姜河連忙應聲,拉着池彌就要走。
“我先陪你看一下。”戎容攤手“你是想着我先陪你去縫針嗎?”她的倔強,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池彌不敢試探,生怕小姑娘倔起來真要先看着他縫針,再去心臟科,只好讓步“護士長,那戎容拜託你,我這邊縫好針就來找你們。”黎倩點頭“去吧,去吧,你傷比戎容重。”聽了這話,池彌一顆懸着的心才落回肚裏。
兩個男人消失在急診科的玻璃門內,黎倩轉過頭,臉上笑容盡退,不由分手地找人來推牀,把戎容安置上牀,推着從另一扇門進了科室。
“有什麼覺?”
“就是有點暈,覺缺氧,心口一陣一陣收緊,”戎容平躺着,剛剛在池彌面前假裝的笑容也收斂不見“其他也沒什麼,倩倩姐,我應該沒事的。”
“有沒有事你説了不算。”黎倩又急又氣“讓主任看看再説,你今天這什麼情況?怎麼搞成這樣的…”戎容簡單説了何方遠的事,黎倩倒了一口冷氣“這麼多年了,那傢伙居然還陰魂不散!還好…還好,你好好的回來了。”
“拜託,不要告訴我爸爸。”如果戎正廷知道了,還不曉得怎麼小題大做,搞不好又要她和池彌分開。
黎倩臉白一陣紅一陣。
讓不讓戎先生知道,本不是她能説了算的。關鍵…要看戎容的病情啊!
…
池彌的頭髮被剃了一小塊,縫了兩針,覆了紗布。
嘴角和臉頰,受傷的地方都上了藥,整個人看起來説不上的狼狽。
自從成年以來,他還從沒被打成這樣過。
姜河氣得鼻子出氣,恨不得潛到警察局裏把何方遠再揍一頓出氣,可是池彌卻像沒事人似的,出了外科就往醫院大門走。
“去哪兒?”不是還要去心內科看戎小姐的嗎?
“買宵夜。”姜河瘸着腿,快步才能跟上池彌的大步“要買啥?我去買,池哥你身上有傷,好好歇着吧。”
“不用,你不知道她的喜好。”姜河:“…”
“池哥…戎小姐已經嬌氣的了,你還這麼慣着,就不怕給慣壞了啊?”池彌腳步都沒停“壞了也是我養着,你什麼心?”姜河想哭。他就是覺得吧,他池哥這輩子已經不容易的了,小時候沒爹媽,長大了一路吃苦,到現在好不容易打出一片天地來,是該被人寵着、哄着享享福的時候了,怎麼還得鞍前馬後的伺候大小姐呢?
池彌找了家還在營業的豆腐腦店,不要葱不要辣地點完了,一回頭,就看見姜河一副泫然泣的表情,頓時蹙眉“你這什麼表情?”
“池哥,我就覺得,你跟戎小姐在一塊兒有點累。”池彌雙手抄兜,遙遙看向燈火通明的醫院大樓“我不覺得。”
“江濱的那房子,你當初就是給戎小姐買的對吧?”姜河在他的視線中擺擺手“我可沒動過要去蹭你屋的心思!只是幫忙你水電費的時候,我看見了户主名字登記的是戎小姐。”一點小心思被戳穿,池彌清了清嗓子“是又怎樣,給誰的有什麼關係,還不都是住。”
“能一樣嗎?人家結婚的人都想法子只落一個人名,”姜河遲疑地説“可你呢?恨不得把全部家當都拱手奉上,還怕人家戎小姐不肯收似的。”池彌瞥了他一眼“你現在怎麼唧唧歪歪這麼多話?”
“我不是嘰歪!我是心裏抹不直,”姜河輕聲説“就像今夜,你如果等警察去金場,本不會成這樣…戎小姐還不是你老婆呢,你幹嘛要為她這麼做啊?”關於戎容和明倫之間的誤會,池彌並沒有告訴過姜河,所以姜河一直都覺得這大小姐腳踏兩條船得如此光明正大,當真是恃臉行兇,殺人於無形。
池彌接過老闆遞來的打包好的豆腐腦,轉身走入寒冷的冬夜。
姜河追上他,只聽見池哥低沉的嗓音宛如囈語。
“這二十年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別説是給她我的一切,就算是為她去死我也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