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43章43%痴迷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十年前曾繁華一時的酒吧街,如今已經一片冷清,因為地皮被賣給科技園,規劃審批還沒完成,所以被圍擋圈起,荒無人煙。

金場所在的深巷,就在這片荒蕪的中央。

車只能開到圍擋之外,池彌翻過了破破爛爛的鐵皮圍欄,踩着一地積雪與殘葉,偶爾有被驚動的麻雀從屋檐下飛起,帶起碎雪砸落。

前兩,為了來準備,他曾來過一次。但那時候的心境與此刻截然不同,彼時池彌心中糾結,他擔心從沒有見過世間陰暗的戎容無法接受自己曾生長過的環境,無法從骨子裏接受兩個人天差地別的出身。

而此刻,他只想揍那個瞻前顧後的自己。

什麼狗出身!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離開這個地方,就算讓他自剜腿和過去一刀兩斷,他也絕不會吝惜。

金場是一間仿造舊都洋場的老式建築,黑瓦白牆,霓虹早已晦暗,結了諸多蛛網。

門被推開的時候發出老舊的吱呀,月光透過彩教堂玻璃鑽進室內,落滿灰塵的酒吧桌椅無聲地述説着曾經的奢靡。

靜得只能聽見池彌自己的腳步聲。

他穿過陳舊的酒吧大堂,從吧枱側面的樓梯一路往下,金屬樓梯同樣搖搖墜,地下室黑暗無光,面前的一切就像無法被預知的地獄。

池彌鎮定地拿出手機,打亮了探照燈。

若説他心裏有畏懼,那也是出於對戎容的擔心,而不是對這陰森環境的恐懼。這裏最壓抑的一面他都見過,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光線落在廢棄的擂台上,斷了的網,落滿灰塵的枱面,隨着他的走近,被驚動的灰塵在手機的光束裏飛揚。

他曾在這個台子上,打了整整八年的拳,被揍掉了牙齒,被打到眼睛短暫失眠,被送到醫院對着慘白的天花板,徹夜不眠咬緊牙關,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要贏!

曾經他連自己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都不明白。

直到,被戎先生帶回家,遇見那個嬌滴滴又獨立倔強的小姑娘。

是戎容教會他,怎樣輕聲細語,如何去寵愛一個人,如何去接納另一個人的愛,如何在這個他曾以為毫無意義的世界上,去尋找存在的意義。

是戎容讓他漫無目的的人生第一次有了目標,讓他知道為什麼站在擂台上要贏——他要榮光,他要成功,他要打下江山,是因為他有了想要守護的人。

與其説是為她而神魂顛倒,不如説是為她而明白了拼搏的目標。

咔噠。

隨着一個輕微的聲響,電火花從牆壁上一閃而熄。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池彌看見了不遠處地上的歪着的鞋。

的高跟鞋,戎容換上的時候還曾笑眯眯地在他面前轉了一圈“鞋跟亮晶晶的,好不好看呀?”

“不好看,你穿球鞋最好看。”當時他是這麼説的。

可事實上池彌知道,好看,細細的腳脖子與閃亮的鞋跟一般細,令人難以自持,所以他寧可她像剛回來的時候那樣天天穿着灰頭土臉的工作服…

他拾起地上的鞋,只覺得心臟像被鞋跟碾過。

疼得呼困難。

“何方遠,你他媽給我出來!”憤怒的吼聲在空蕩蕩的破舊場館裏,帶着空的迴音。

“有什麼衝着我來,跟她有他媽什麼關係?躲躲藏藏還算什麼男人——”從難以辨別的高空裏,傳來帶着電聲的男聲。

那是許久不曾被用過的喇叭,聲音滋啦滋啦的聽不清晰,反而更讓人骨悚然“嘖嘖嘖,能耐了啊,知道在女人面前逞能了。”陰鷙的嗓音,造作的語調,雖然經過了擴音器而走形,但池彌還是一下就辨別出何方遠的語氣來。

在那些無力反抗的子裏,他就是用這樣的語調羞辱那些在他父親手底下打拳的小孩。

“我聽見你給這位小姐錄的告白了,呵…還真是人肺腑。我在你眼睛裏是不是跟惡魔一樣啊,好不容易終於把我擺,就可以全心全意擁抱新生命,可以跟有錢人家的小姐卿卿我我,贏取白富美登上人生巔峯了?哈哈哈哈…想得真美!”那種變態的笑聲,在擴聲器裏斷斷續續,陰森得像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何方遠,你和我的恩恩怨怨與她沒有半點關係,你出來,我們把話説清楚。”池彌強忍着心中的怒火,揚聲説。

“出來説清楚?站到你面前我不就只剩一條死路?”何方遠桀桀地笑“何況要不是你跟那個明氏少爺上了新聞,我哪能這麼輕鬆地找到你和這位戎小姐?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説,如果你是我,你會放棄嗎?”忽然,從斷續的聲音裏,遠遠地傳出嗚嗚聲。

“…閉嘴,老子可不會對女人留情。”何方遠的聲音離麥克風遠了些。

池彌心裏一揪“你想我怎麼做。”

“我想怎麼做?當然是報仇啊,當年你多厲害?打傷了我,毀了我爸的事業,還把我們父子倆都送進監獄裏待了這麼多年,揚眉吐氣得?”何方遠咳嗽了幾聲“風水輪轉,現在輪到我了。我要你站在擂台上,任由我打,不許還手,你還一次手,我讓人在這小妞臉上劃一道口。”他身後又是憤怒的唔聲,何方遠罵了句髒話,又説:“你可以慢慢考慮,反正,我每等一分鐘,就在她臉上劃一道,當然我會讓她哭給你聽——”

“我同意。”沒有一秒遲疑,池彌翻身躍上擂台,擲地有聲地對着未知處低吼“來啊,我在這裏!”喇叭裏傳來陰沉的笑,何方遠説:“你等着,別亂動,我這裏可有人拿匕首抵着小妞的臉,你挪一分,我劃一寸,不信你可以試試。”池彌怒道:“別他媽廢話,來啊!”黑暗的場館裏,任何一絲一毫的聲音都被放得無窮大。

那種拖沓的腳步聲,擂台側面拖沓而來。

藉着池彌腳邊的手機那一點微弱的光線,只能看見一個乾癟佝僂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衣慢慢地走了出來。

何方遠的那張臉,與池彌的記憶中早已完全不同。那是張眼窩臉頰凹陷,整個瘦得了形的臉,不過三十來歲的男人宛如花甲之年,他沒有留須,眼神在幽暗之中像鼠類,躲躲閃閃又充滿了怨毒。

他似乎有些畏懼於接近池彌,但又仗着戎容在自己手中,有種變態的高高在上,昂着脖子冷笑着看向池彌,一言不發地握拳,照着他的臉頰就是一拳。

何方遠從前也是打過拳的,只是如今身體羸弱,這一拳雖然技巧是有的,力道卻不足。

池彌摸了下嘴角,站直身體,冷冷地俯視着他“當年你坐牢,不是我舉報的。”他已經捅傷了何方遠,替小姜河報了仇,並沒有想過將何家一網打盡。

何方遠嘶啞地笑“不是你還能是誰?卧槽老子一家供你們吃供你們喝,找人教你們打拳,沒讓你們餓死街頭,你們恩將仇報害我家破人亡,我艹!”説着,又是一拳。

池彌身體是有條件反的,抬臂格擋了。

何方遠打中了他的手臂,立刻尖叫:“我艹你再擋一次,我就讓人劃花了那小妞的臉,夠膽你再擋了試試!”黑暗中,池彌果然放下了手臂。

何方遠嫌自己的手勁不夠,索一腳踹了上去,見池彌悶聲彎,他頓時興奮地大笑“知道我看見你在擂台上風光的時候在想什麼嗎?老子在想,如果當初沒有我家收留你們,你還有那個姜河早他媽死在楠都街頭了,有你們什麼事!”説着又是一腳。

池彌沒有反抗,站起身,沉聲問:“什麼時候放了她。”

“別急啊,我不會動她。”何方遠上前,藉着衝撞的力量將池彌撞倒在地,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説“我還要留着她給你收屍——”話音未落,何方遠忽然上肢一僵,緊接着扣住池彌脖子的手被往身後一折,撕裂般的疼痛令他措手不及,正要反擊只覺得肩頭上鑽心的一紮。

“讓你打,讓你打!”帶着哭腔的女聲,在漆黑中突然迸發。

原本倒在地上的池彌沒有一秒停頓,立刻翻起身,卡在何方遠伸手去奪戎容手裏的匕首的那一秒,一腳將男人踹開,接着一手揪住衣領,一組拳又快又狠,打得對方連息的餘地都沒有,便被他一甩,從擂台繩子下滾落在地。

悶哼了幾下,沒剩了。

而一手緊緊攥着匕首的戎容,渾身肌緊繃着,還在漆黑一片之中摸索着試圖尋找何方遠的下落,口中仍舊喃喃“讓你打他,我讓你打他——”突然,肩頭一緊,戎容下意識地要反擊,聽見身後池彌的聲音“是我…”她什麼也看不見,卻立刻渾身都軟了下來,轉過身,雙手摩挲着他的臉頰,不出意外地摸到了温熱的濡濕,頓時淚如雨下“你是瘋子嗎?就這麼被他打?為什麼不還手!”説完,她才想起何方遠的威脅,池彌顯然是怕他的“同夥”會對她下狠手,所以才不敢反擊。可是,何方遠這種人哪裏會有同伴!他只是將她綁住了,住了嘴。

其實早在少女時期被綁架之後,戎正廷就找人來教過戎容如何應對這種綁架,她懂得如何解除各種繩結,只是因為何方遠一直守在她面前,才沒機會動手,直到何方遠去擂台上,她才飛快地解開了繩索,用池彌教她的格鬥技,出其不意地鎖了何方遠的手臂…

她冰涼的手指,慌亂地在他的五官、下巴上摸索,心疼地泣不成聲。

然後在一片漆黑中被他吻住了,血腥與他的氣息裹挾着洶湧而來,她聽見邊他低沉的嗓音傳來。

“我就是瘋子,所以甘願為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