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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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坤居中,卿洵雙手下垂站在廳心等待卿九言發話。不需要他詢問,他知道卿九言找他來,自然會説明意圖。卿九言雖然不似他般少有表情,但如果有人妄想能從他的神情揣知他的心意,那就大錯特錯了。
看着木頭一般立在那裏的卿洵良久,卿九言不由搖了搖頭,心中暗暗嘆氣。這兒子和他母親一副死德,早知會將他成這個樣子,當初就不該同意夫人讓她單獨訓練他。好了,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不過目下有一事或可刺刺他。
“有人來向淨兒提親。”緩緩地,他丟下一個驚雷,眼睛則眨也不眨地看着卿洵,期待着他的反應。
誰知卿洵連一汗也沒震動“龍源主傅昕臣。”沙啞地,他説出早已探知的名字。他終究還是來了,來將淨兒從他身邊帶走。
“你知道?”卿九言濃眉微皺,長身而起,來至卿洵身前,細細地打量他。真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不是喜歡淨兒麼,怎麼一點也不焦急或妒忌,又或是他掩飾得太好。
“見過。”卿洵毫不理會卿九言誇張的舉止,徑自説出自己雖不想卻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他們很配。”那一夜知道了淨兒的心思後,他便着手探查那傅昕臣的身份來歷,並且在得到確實的資料後,曾親自前往長安,與傅昕臣見過面。那確是個有足夠條件讓所有女人傾心的男人,而更重要的是淨兒喜歡。
“是嗎?”卿九言怒極而笑,返身走回椅子坐下。這個洵兒倒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將心愛的人往外推啊,難道他真的什麼也不在乎?既然他不懂得爭取,那隻好靠他這做父親的為他做主了。不管怎麼説,做父母的總希望自己的兒女幸福,即便這可能剝奪另一個人的幸福機會,他們也不會猶豫“可是我不會同意。”卿洵默然。
良久方問:“為什麼?”憑私心而論,他自不希望婚事成。
可是壞就壞在他知道師妹的心思,又不能假裝不知道,將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留在身邊,終瞧着她不開心,他辦不到,更何況,他本捨不得師妹傷心。因此,他寧可自己一個人痛苦,也要助淨兒完成心願。
“因為她是我為你選的媳婦。”隨着嘎的聲音響起,屏風後轉出一瘦削而奇醜無比的女人來,她一雙淺棕的眸子氣氤氲,讓人不敢視。
卿九言臉上立即浮起諂媚的笑容,伸手將她摟進懷中。
女人的醜臉因他的動作而變得柔和順眼許多。
“我不需要。”早已習慣父母不避外人的恩愛動作,卿洵連眉梢也沒跳動,只是淡淡陳述自己的觀點。在聽到母親的話時,他最先最直接的反應就是心中怦然。可是一想到淨兒哀怨憂思的小臉,他只好硬着心腸違背自己的心意。
“你需要。”卿夫人聲音神情瞬轉嚴厲“這個世上只有淨兒不怕你,因此她必須嫁給你。我不會允許我最疼愛的兒子終身不娶。”
“夫人説得是。”卿九言撫須附和,標準的婦唱夫隨。
卿洵再次沉默,他知道母親的鐵腕作風,認定了的事便極難改變。除非自己另有喜歡的人,否則即便自己不喜歡淨兒,淨兒也必須嫁給自己,但他又豈能如此強迫淨兒。
“我不要淨兒。”木然地,他迫自己説着言不由衷的話“我心中有人。”卿九言不由瞪大了眼睛,有人?他不是喜歡淨兒麼,還是自己誤會了。
卿夫人卻冷笑連連“誰?”這兒子從小就喜歡淨兒,他當她是瞎子麼?對於別的女人,他是瞧也不會瞧上一眼,又怎會心中除淨兒外另有他人。他成全淨兒的心思,她難道不明白,可是她決不允許他如此委屈自己。
卿洵微窒。他胡謅的,在他心中,除了淨兒本沒有別的女人的名字,如今要他説一個女子出來,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但他神卻絲毫沒改變,目光毫不退縮地回視母親似可察人心的雙眸,並不回答她的問話,仿似不願回答。
如果他急切地砌詞推託又或胡亂説一個人名,卿夫人反倒會肯定他的心思,此刻見他不言不語,不透絲毫內心情緒,她心中卻打起鼓來,是否他真的另有所愛?
深一口氣,她冷靜下來,語氣放柔道:“洵兒,你告訴娘,是哪家的姑娘,娘為你做主。”卿洵緩緩搖了搖頭,沙啞地道:“我不想迫她。”片刻之間他已想好對策,只要讓母親相信自己心中另有他人,決不會娶淨兒,那從利害關係來考慮,他們決不會放棄這門對卿家大大有利的婚事。
“另外,我不會娶淨兒。”語畢,轉身去。
“站住!”卿夫人大怒,掙卿九言的懷抱站起。她年輕時脾氣古怪火爆,跟着卿九言這許多年後才稍稍有所改善,這時哪受得了卿洵如此不敬。
“如果今我見不着那位姑娘,我會馬上辦你和淨兒的婚事。管他什麼龍源主,即便是當今皇上,老孃也不買賬。”她倒沒誇大自己的能耐,至少皇上便不敢得罪卿家,因為隨之而來的後果不是朝廷能承擔的。
“夫人息怒。”卿九言趕緊撫,心思一動,憶起一人。
“洵兒,你何苦惹你娘生氣。前月你從滇南迴來,救回來一個女子,是否她便是你心中的人?”否則以他的脾,怎會無端救人。
卿洵心中微動,浮起方才所見紅衣女子的倔傲眼神,那個女人不怕自己。想及此,他知道自己有了合適的人選,只願手下還沒將她丟出府去。
“是。”閉了閉眼,他迫自己承認。要知道,他天生怪癖,愛潔非常,最受不了風塵女子,此時要他將一個蕩女人當成自己傾心的對象,實是連想着也覺得不舒服之極。
“哦?”卿夫人眼睛微眯,危險地看向卿九言“我怎麼不知道?”卿九言忙賠笑道:“你去承奉了,我只是聽下人傳説,還道是胡言亂語,並沒放在心上,誰知…嘿嘿,卻是真的。”別看他在外面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回到家,便威風不再,成了老婆奴,府上誰人不知,他卻毫不在意,反以之為榮。
狠瞪了他一眼,卿夫人沒再找他麻煩,轉首看向屋中央斂眉垂目而站的卿洵,臉上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看得卿九言心中微,要知道他年輕時沒少受過這種笑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