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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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當年,就因他出指成幻影,眼前皆梅花,武林中無人能破,名震八荒,大家因不知他姓氏來歷,就以梅花道人呼之。
據説梅花道人酷愛梅花,尤於畫梅。別人作畫,少不了羊毫筆,唯有梅花道人畫的畫,是用雙手作筆的。
他擄起袖管,用小臂蘸着墨,往紙上輕輕一按,就成了冰心鐵骨的梅花樹幹,再用十指朝墨池中一蘸,就是疏疏朗朗的十朵寒梅。
傳説他中年時候,還不會武功,有二次在孤山遇上一個老道士,從早至晚,又自晚至晨,兩人足足談了一天一晚。
據説那老道人傳他的是吐納練氣之術,因此稍後就換上了道裝。
他自從學會玄門練氣之術,忽然從他畫梅的手法中,領悟了武功,創出一套“梅花幻影指”終於成為近數十年來,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陸福葆對這位前輩高人,自然知之甚詳,此時聽説祝文輝使的是“梅花幻影指”也不十分驚異,轉臉朝祝文輝看去。
祝文輝冷然道:“在下不願出手傷人,但也不想讓她們兩人留下,用的什麼武功,閣下似乎多此一問。”他口氣咄咄人,但賈五太爺絲毫不以為意,依然含笑道:“祝少鏢頭誤會了,梅花老道長,是先師唯一最欽佩的方外至,祝少鏢頭使的如果是‘梅花幻影指’,縱或不是老道長的門人,也必和老道長有極深淵源,自是不可有傷和氣。”祝文輝道:“如何一個不傷和氣?”賈五太爺尖笑一聲,拱拱手道:“二位請坐。”陸福葆道:“賈朋友有什麼話,這樣説就好了。”賈五太爺忽然朝翠老闆揮揮手道:“你們且請出去,我和陸總爺有事密談。”翠老闆答應一聲,果然率同玉梅、玉蘭等四人,一起退了出去。
賈衝爺移動着寶塔般的身軀,一雙尊足緩緩放下,一個人跟着站起,朝陸福葆、祝文輝兩人拱拱手道:“方才多有冒犯,還望二位幸勿見罪。”陸福葆見他説的誠懇,不覺捋須道:“賈朋友究有什麼事?”賈五爺笑了笑道:“就算祝少鏢頭不是老道長門下,在下也並沒有打算把取自和坤的寶石頂據為已有,如今既然知道祝少鏢頭和老道長有着極深淵源,咱們就不是外人,在下更當把寶石頂原壁奉還了。”陸福葆道:“賈朋友此話當真?”賈五太爺認真的道:“在下説一不二,三之內,當把寶石頂奉上,這樣陸老總可以相信了吧?”陸福葆問道:“賈朋友有條件?”賈五太爺尖笑一聲,道:“這不能算是條件,而且也是為你陸老總的好。”陸福葆道:“賈朋友請説吧!”賈五太爺道:“在下奉還寶石頂之,希望陸老總退出京城。”陸福葆聽得臉為之一變,他幹了二十幾年總捕頭,早已有倦勤之意。尤其這次到開封去,師兄也曾勸他該歇手了。
不錯,辦完這件案子,是該歇手了,但歇手是自己的事,應該出於自動,決不是被人脅迫的。一個鐵錚錚的漢子,頭可斷、血可、志不可辱。
陸福葆冷然道:“賈朋友的意思,要把陸某攆出京城了?”賈五太爺連連搖手道:“這個在下不敢,陸老總幸勿誤會,在下有此請求,實在情非得己,據在下所知,陸老總近年來早有倦勤之意,和坤此案一了,陸老總急湧退,正是上策。”説到這裏,忽然微微一笑道:“當然,陸老總要留在京裏,自無不可,只是…”拖長語氣,接着就不説下去了。
陸福葆道:“只是如何?”賈五太爺取起茶碗,喝了口茶才道:“陸老總若是留在京裏,萬一出了些事,官家仍會找到你老頭上,到時只怕會依然不了干係。”陸福葆心頭暗暗震驚,京城重地,他們想幹什麼?不覺望了賈五太爺一眼,問道:“賈朋友到底有什麼事?”賈五太爺一張胖臉上,微有難,説道:“大概在下不説出真相來,陸老總是不肯答應的了。”陸福葆道:“不錯,陸某幾十年來,從未受人脅迫,至少也要了解真相,再作考慮。”賈五太爺道:“好吧,陸老總一定要問,在下只好説了。”他口氣一頓,續道:“敝門有一套五件鎮山之寶,失落已有百年之久,今年初,有人在崇文門外一家古物鋪中發現了一件,據説發自內庫…”陸福葆忍不住道:“貴門遺失的究竟是什麼?”賈五太爺道:“這個…在下就恕難奉告了。”陸福葆道:“那麼賈朋友打算如何呢?”賈五太爺尖笑道:“既是內庫發賣出來的,在下自然想到內庫去看看。”’他居然敢説出要去內庫的話來,這在專制時代,可就是殺頭大罪。
陸福葆聽得臉微變。
賈五太爺沒待他開口,淡然一笑道:“不過在下來京之,敝師叔曾代過在下,務必設法保全陸老總,在下因此才要去把和坤頂戴來,陸老總也可以在辦完這件案子之後,順利告退,以後的事兒,就落不到陸老總頭上來了,這是兩全其美的事,陸老總仔細考慮考慮。”陸福葆道:“貴門是…”賈五太爺臉詭笑,緩緩伸手入懷,取出一件東西,手掌一攤,抬目道:“陸老總威震京城,遊遍天下,大概還認識敝門信物吧?”鐵翅雕陸福葆目光一注,一張棗紅臉上,頓時面大變,失聲道:“修…”賈五太爺沒等他第二字出口,立即五指一攏,尖聲笑道:“陸老總知道就好。”説着,已經收手回去,迅快的揣入懷中。
祝文輝坐在師叔下首,他只看到賈五太爺胖胖的掌心上,攤着一塊玉牌。五略呈淡青,上面好像雕刻着一個面目猙獰的鬼臉。
賈五太爺收得太快了,他只是目光一瞥,看得並不清楚。心中不暗暗奇怪,不知這鬼臉究竟是什麼門派的記號?但他可以想像得到,江湖上的名門正派,決不會用鬼臉做記號?
用這種記號代表門派,自然是旁門無疑。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際,只聽陸福葆沉聲道:“好,陸某答應了。”賈五太爺尖笑道:“在下早就知道陸老總是明白人。”陸福葆道:“賈朋友幾時可把寶石頂給陸某?”賈五太爺道:“三天,陸老總呢?幾時可以離開京城?”陸福葆毫不考慮的道:“賈朋友送到頂戴之起,五天之內,陸某舉家出京。”賈五太爺連連點頭道:“一言為定。”陸福葆也説了句:“一言為定。”站起身道:“賢侄,咱們走。”舉步朝外行去。
祝文輝跟在師叔身後往外就走。
賈五太爺站着沒動,只是尖聲道:“陸老總恕在下不送了。”一面提高聲音説道:“翠姨娘代我送客。”他這句話,雖是隨口説來,卻以內力送出,屋內的人聽來並不響,但屋外的人,同樣可以聽的清清楚楚。
站在門口的小童立即替陸福葆兩人打起門簾。
陸福葆、祝文輝跨出房門,但見翠老闆率着玉梅、玉蘭、玉桃、玉蓮四位姑娘,環佩叮,急步從長廊上了過來。
翠老闆堆着滿臉笑容“唷”了一聲,道:“陸老爺、少鏢頭難得光臨,請到貴賓房稍坐,喝杯水酒再走。”四位姑娘也一齊展齒一笑,尤其玉桃、玉蓮,更是嬌靨含,脈脈含情的朝祝文輝看來。
只要看她們那副眉眼盈盈,拈衣帶,若不勝情的模樣,有誰相信這幾位姑娘,身手之高,縱是江湖上一高手,也不過如此。
陸福葆道:“不用了,翠老闆盛情,陸某心領了。”兩人大步朝長廊上走去,翠老闆和玉梅等四人跟在身後相送。
翠老闆又是一聲咯咯的輕笑,道:“二位就是要走,也不用這般急,陸老爺是九城總捕頭兒,就這樣出去,不怕人家看到麼?”女人總是心細!
陸福葆被她説得老臉一紅,口中“哦”了一聲,道:“不是翠老闆提醒,陸某倒是忘了。”説着,探手從懷中取出面具,戴在臉上。祝文輝也跟着戴上面具。
幾句話的工夫,已經走到長廊盡頭。
翠老闆和玉梅四位姑娘一齊站停下來,襝衽道:“陸老爺,祝少鏢頭好走,恕賤妾不送了。”陸福葆沒有説話,大步走出前院。趙成已在院前伺候,看到兩人出來,立即奔出大門,招呼套車。
等陸福葆、祝文輝兩人跨出“閣”大門,馬車已經停在門口。趙成慌忙趨前一步,打起了車簾,伺候兩人上車,然後放下簾子,跨上前轅,和駕車的並肩坐下。
駕車的不待吩咐,一領繮繩,馬車立即輾動輪軸,朝衙同外馳去。出了三元衚衕,就是大街,人車往來,到處都是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