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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緇衣老尼道:“高四麻子勾結倭寇,殺人擄掠,無所不為,可説是積案如山,罪惡滔天,但經令尊拘獲之後,由乃高四賄賂和琳,獲釋之後,依然怙惡不悛,只是改名易姓,搖身一變,換了另外一個人,小施主哪裏還能在江湖上找得到高四麻子?”祝文輝聽得心中不一動!
緇衣老尼續道:“貧尼師姐清音,不問塵事,臨行前以‘貝葉玉牒’見託,為武林稍效微薄,她是貧尼大師姐,貧尼責無旁貸,因此每年總得出門一次,看看江湖動靜…”楊少華道:“老師太莫非已知高四麻子下落?”緇衣老尼微微嘆息一聲道:“這幾年來,貧尼已察覺到江湖上正有一股隱秘的力量,在到處擴張,也到處充滿了兇戾,貧尼正為此事,走訪過少林、武當兩大門派,可惜兩位領袖武林的掌門人,並未深信貧尼之言,以致這股神秘力量,數年之間,逐漸擴大…”秦少卿悚然道:“老師傅説的,莫非是萬象門?”楊少華急着問道:“莫非高四麻子,就託庇在萬象門中?”緇衣老尼低喧了一聲佛號,才道:“手創萬象門的中州一君,就是昔年橫行東海一帶,無惡不作的高四麻子。”楊少華聽得驀地站了起來,切齒道:“原來這惡賊就是高四麻子,我楊少華不手刃此賊,碎屍萬段,誓不為人。”緇衣老尼藹然一笑道:“小施主現在知道貧尼説的令尊未竟之志是什麼了?但有一點,小施主應該明白。”楊少華肅然道:“但請老師太指教。”緇衣老尼合掌當,徐徐説道:“自古以來,有一句名言,叫做俠以武犯,萬象門如今高手如雲,羽翼已成,就算小施主仗劍尋仇,殺了高四麻子,遂你心意,碎屍萬段,也只是報雪了小施主的私仇,並未完成令尊未竟之志,也並沒有洗刷令尊身負奇冤。”楊少華聽得不汗頰背,惶然道:“那麼依老師太之見,在下該當如何?”緇衣老尼道;“令尊含冤以沒,是‘誣良為盜’,小施主要替令尊掃冤報仇,自該把他送官論罪,繩以國法,令尊不白之冤,才能昭雪。”楊少華突然跪了下去,説道:“沒有老師太指點律,在下就是手刃仇人,先父依然含冤泉下,永無昭雪之,老師太請受在下一拜。”説着果然拜了下去。
緇衣老尼連連擺手道:“小施主快快請起,貧尼如何敢當?”她待楊少華站起,伸手從懷中取出“貝葉玉牒”鄭重説道:“這是各大門派致贈貧尼大師姐的信物,小施主可持此物,堂堂正正去找高四麻子,要他解散萬象門,隨你同去官府認罪,他若敢違反玉牒符令,那就是武林公敵,小施主可以集合各大門派,聲討萬象門,為武林除害…”楊少華遲疑的道:“在下自然非去找他不可,只是老師太這玉牒符令,在下不敢…”緇衣老尼藹然一笑道:“貧尼可與小施主同行,只是貧尼身中‘冰魄神針”一時之間,無法行動,小施主持此玉牒符令前往,才是名正言順,為武林討賊,小施主只管收下,貧尼自會要小徒瑤君,隨你同往。”秦少卿道:“楊二弟,老師傅説的極是,有此玉牒符令,才能表示出正之分,你只管收下,咱們和你同去,生擒中州一君,為伯父昭雪沉冤,而且對官府而言,有此‘貝葉玉牒’為證,也可表示天下武林同道的公意,使他們官官相護之輩,知所警惕。”祝文輝道:“秦兄説的不錯,楊兄不用推辭了。”楊少華道:“既然二位兄長都是這麼説法,在下就權且收下,等擒了高四麻子,再向老師太繳還玉牒。”説完,神恭敬,雙手接過。
珠兒沏了一壺茶走入,然後取了幾個瓷盅,倒了幾盅茶,送到各人面前。
陸瑤君望望祝文輝,問道:“祝大哥,你説害死我爹的兇手是誰呢?”祝文輝道:“愚兄剛才聽張總捕頭説的,他派去盤山的一名捕頭叫做任子,此人左手小指少了一節,因他平掩飾的好,很少為人發現,但自從陸師叔遇害之後,張總捕頭懷疑巡捕營準有內,不然,何來統領衙門的公文封?在他暗中仔細觀察,才發現任子左手少了一節小指,因此更加註意了他…”陸瑤君道:“這姓任的是殘缺門的人?”祝文輝道:“妹子猜對了,今晨張總捕頭故意派他去盤山監視中州一君,卻另外派人暗中跟蹤着他,果然發現他和殘缺門的留在蘇州聯絡的人密談甚久,因此確定他必和陸師叔遇害有關…”陸瑤君問道:“這人在哪裏?”祝文輝道:“妹子不用急,愚兄今晚趕來,就是來通知妹子的,張總捕頭已有計較,妹子明天中午,到西大街高升樓去就可分曉。”秦少卿道:“咱們本來約好後天,在高升樓見面,那就改到明天好了。”祝文輝接着補充道:“但有一件事,妹子仍得以路少朋的身份前去。”陸瑤君粉臉一紅,説道:“你們都知道我是女的了,再穿男裝去,我會多彆扭?”祝文輝道:“這有什麼關係,飛燕妹子不是也穿着男裝麼?”陸瑤君問道:“祝大哥,張總捕頭到底有什麼安排呢?”祝文輝道:“你去了就會知道,現在天機不可漏。”第二天中午。
西大街高升樓依然和往常一樣,刀勺敲得直響!
二樓雅座,也快上了八成座頭。
臨窗的座頭上,坐着兩個身穿青衫的年輕相公,桌上已經放好了兩付杯筷,但只沏了一壺茶,論茗談天,敢情正在等人,還沒點菜。
這兩人正是祝文輝和桑飛燕,兩人臉上都戴了人皮面具,仍以燕氏兄弟的身份出現。
這是依照總捕頭張其泰的囑咐,到這裏來的。
在他們左首的一張桌上,也正有三個人,那是秦少卿、楊少華和女扮男裝的陸瑤君——路少朋,只是大家裝作不識,沒打招呼。上樓來的酒客,不斷的在增加,這時樓梯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馮大海,另一個是五短身材,臉青中透黃的漢子。
兩人上得樓來,馮大海目光一轉,就看到臨窗座位的兩人,回頭朝那五短身材漢子低低説了一句,就着兩人走來,一面拱拱手道:“二位燕公子久候了,兄弟有事遲來一步。”祝文輝、桑飛燕一齊站起身來,由祝文輝拱手含笑道:“馮兄好説,在下二人也剛來一會。”馮大海腳下一停,立即替五短身材漢子介紹道:“這二位是燕大公子、燕二公子,是老總的朋友,兄弟昨天和任兄提起過,兄弟這條命,差點送在盤山,就是這位公子救的。”一面又向二人説道:“這是任子兄,是老總指派咱們兩個聽候燕公子差遣來的。”祝文輝連説不敢,大家説了些久仰的話,就各自落坐。
馮大海落坐之後,忽然壓低聲音説道:“總座因對方可能和倭人有勾結行為,仍望二位公子賜助。”祝文輝道:“馮兄這是什麼話,在下兄弟既然答應,自然效勞。”口氣微頓,問道:“只不知他們行蹤如何,老總可有消息?”馮大海道:“沒有確悉,但據初步偵查,對方可能是朝寶坻方向去的。”祝文輝道:“老總的意思,咱們可是要去一趟寶坻麼?”馮大海笑了笑道:“那自然最好不過了。”説着,就招呼夥計,點了酒萊。
任子生成一付冷漠樣子,沉默寡言,很少説話,反正桑飛燕也很少説話。
不多一會,夥計送上酒萊,大家匆勿吃畢,馮大海搶着會賬,出了高升,早有小廝牽着馬匹伺侯,四人跨上馬匹,一路往東馳去。
祝文輝等四人剛走,秦少卿等三人,也跟着下樓,各自騎上牲口,遠遠尾隨下去。
過了通縣,地勢漸僻。
祝文輝故意放緩坐馬,揚鞭一指,回頭問道:“馮兄,這是什麼地方了?”馮大海道:“這一帶村落不多,最近的是張家灣,也在八里以外。”正説之間,只聽後面鸞鈴齊鳴,三匹快馬急馳而來,有人大聲叫道:“前面四位請停一停。”祝文輝望望身後馳來的馬匹,問道:“馮兄可認識他們麼?”馮大海道:“不認識,這三人方才好像在酒樓見過。”説話之時,秦少卿等三騎,已經趕了上來。
祝文輝故意抱抱拳,問道:“三位兄台,有何見教?”陸瑤君一帶繮繩,趕上半個馬頭,指指任子,説道:“是我要找任捕頭。”任子坐在馬上,冷然道:“什麼事?”陸瑤君道:“你們下馬再説。”任子道:“在下為什麼要下馬?”陸瑤君道:“因為我有話要問你!”馮大海抱抱拳道:“這位相公…”陸瑤君冷哼道:“馮大海,你不認識我麼?”馮大海遲疑的道:“在下…”陸瑤君冷笑一聲道:“馮捕頭去過我家幾次,應該見過我,也應該認識我才對,我爹去世不過三個月,馮捕頭不至於就連我都認不出來吧?”説着,右手一揚,扯下了束髮青帕,一頭青絲,頓時披散下來。
馮大海故作吃驚,慌忙抱抱拳道:“你…會是陸姑娘!姑娘改扮男裝,在下差點認不出來了。”陸瑤君道:“不錯,馮捕頭、任捕頭現在該下馬談談了吧?”隨着話聲,一躍下馬,秦少卿、楊少華也跟着翻身下馬。
馮大海連聲應是,一面朝任子道:“任兄,這位陸姑娘就是陸老總的千金,你沒見過,陸姑娘也許有事,咱們快下馬去。”任子聽説陸瑤君是陸老總的千金,慌忙一躍下馬,連連拱手,陪笑道:“在下不知道是陸姑娘,還望姑娘恕罪,只不知姑娘有什麼見教?”大家都下馬了,祝文輝、桑飛燕自然也跟着下馬。
陸瑤君一手圈着馬鞭,臉漸寒,問道:“任捕頭,據我所知,你追隨先父,已有十年,先父平待你如何?”任子一臉恭敬的道:“總座對在下恩重如山。”陸瑤君道:“很好,那麼先父遇害,你任捕頭是不是應該知恩圖報,追查兇手下落?”任子道:“在下若是查到殺害總座的兇手下落,上刀山,下油鍋,也要把他抓出來,碎屍萬段,替總座報仇…”馮大海道:“不錯,咱們只要查到兇手,我馮大海第一個不放過他。”陸瑤君道:“二位夠義氣,那麼我不妨告訴你們,害死我爹的是江湖上兇狠出名的一羣敗類殘缺門…”任子身軀微震,吃驚道:“會是殘缺門?總座在,似和殘缺門並無過節可言…”陸瑤君冷冷哼了一聲道:“這就要問任捕頭了!”任子抬頭望望陸瑤君,苦笑道:“姑娘這話,在下就聽不懂了,在下…”陸瑤君柳眉一挑,冷喝道:“殘缺門手段卑鄙,毒害我爹的事,任子,你真的不知道?”任子臉微變,惶恐的道:“大姑娘明察,這個在下如何知道?”陸瑤君面罩寒霜,哼道:“任子,你把左手伸出來。”任子毫不猶豫的伸出左手,説道:“姑娘莫非懷疑在下是殘缺門的人?”他左手小指,果然缺了一截。
陸瑤君道:“難道不是?”任子望望馮大海,苦笑道:“在下這小指,是十年前傷在關東一刀之下,這是在下一生的奇恥大辱,故而從未在人前提過,難道在下小指缺了一截,就會是殘缺門的人?”秦少卿笑了笑道:“任朋友,咱們已經跟蹤你很久了,你近做了些什麼?應該心裏明白。”任子目光中兇光一閃,但瞬即隱去,冷聲道:“在下近做了些什麼?”秦少卿道:“就拿昨天來説吧,你在盤山和殘缺門的人密談,總不假吧?”
“密談?”任子哼道:“在下説了些什麼?”馮大海在旁道:“任兄真有此事?”任子氣憤的道:“馮兄相信麼?”馮大海道:“任兄在一家清真館的牆腳下發現某一記號,一路找到了那人,密談甚久,此事張總捕頭都知道,任兄抵賴也是沒用的了。”陸瑤君哼道:“任子,你還有何説?”任子怒嘿道:“原來你們是設好圈套,故意來擠我的,那就恕在下失陪了。”説罷,正待轉身。
陸瑤君叱道:“你還想走!”揮手一鞭,朝他頭頸圈去。
任子一身武功,居然極高,身形一個疾轉,避開了陸瑤君的鞭梢,雙足一點,一個人凌空撲起,朝馬上飛掠過去。
祝文輝哪還容他逃走,口中沉笑道:“閣下應該留下來説説清楚再走。”凌空一指點了出去。
任子堪堪撲起,口中悶哼一聲,砰然跌倒地上。
秦少卿猛地跨上一步,點了他道,喝道:“你這一逃,就顯得做賊心虛,再不實説,莫怪秦某要你嚐嚐‘五陰搜魂’的滋味。”任子身落人手,索閉上了眼睛,二言不發。
陸瑤君切齒道:“你不説,我就打死你這殘缺門的敗類。”揮手一鞭,朝他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