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化敵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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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微微一曬,道:“你害怕了,是不是?”公孫元波點頭道:“我的確十分震驚。”黑衣女子道:“你縱然是武功高強之輩,但落在我們手中,亦是無法施展,你大概已看出了這一點。”公孫元波道:“是的,剛才薛四爺帶了兩個高手前來搜查,居然看不見近在咫尺的咱們,後來又忽然驚退,一定是你用了某種特別厲害的手段,方能如此。唉!那薛四爺不知是何許人物,行動簡直比閃電還快。”黑衣女子道:“他是京師內最有財勢的人物之一,就算是公侯大臣見到他,都怕他三分。”公孫元波道:“我明白了,他是東廠的人。”黑衣女子道:“他不是東廠的,是統領錦衣衞的提督大人。”公孫元波道:“反正是廠、衞這一路人物,怪道誰也惹不起。”黑衣女子道:“你呢?你是什麼人?”公孫元波苦笑~下,道:“我讀書不成,學劍又不成,只好到處漂泊,四海為家。哪兒有差事我就暫時定居。”黑衣女子道:“你家中還有什麼人?”公孫元波聳聳肩,道:“沒有啦!一個也沒有,和你一樣。”黑衣女子泛起同情之,但突然面一沉,冷冷道:“你打算用這等話博取我的同情麼?”公孫元波道:“這話從何説起?我只是據實直説而已!”黑衣女子以信不信地視着他,過了一會,才道:“好吧!就算你説的是實話。”公孫元波道:“姑娘在京師居住了很久麼?”黑衣女子道:“不很久。我原是南方人,到現在為止,我還是吃不慣饅頭和各種麪食。”公孫元波道:“若是叫我到南方天天吃大米飯,我也受不了。對了,姑娘你貴姓大名呀?能不能賜告,以便稱呼?”黑衣女子搖搖頭,道:“你不必知道我的姓名了,因為我們馬上沒有談話的機會啦!”公孫元波道:“原來如此。”黑衣女子到他的反應有點異常,忖道:“任何人聽了我這話,一定會。已慌意亂而追問下去,他卻不是這種反應,可見得內中定有古怪。”她驚訝地有行打量這個近在咫尺的年輕男子,但見他劍眉斜飛,眼若寒星,麪皮白淨,年輕雖輕,卻有一股沉穩自信的氣度。
公孫元波這時也認為應該出本來面目了,甚至不妨突然出手拿下她,因此他態度顯得更從容鎮定,向她微微一笑,道:“姑娘不肯賜告芳名,那也沒有關係。只不知你為何這般仔細打量在下?莫非你懷疑自己出錯了價錢麼?”黑在女子道:“我心中有~點疑惑未得解答而已。那就是你的態度好像什麼都不怕似的,包括死亡在內。難道你真的不怕死麼?”公孫元波道:“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都有過視死如歸的事蹟。在下不怕死的話,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算不了奇怪之事。”黑衣女子嗤之以鼻,道:“你如何可與那些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英雄烈士相比?”公孫元波道:“姑娘此言謬矣!在下自從出道以來,乾的就是捨身為國之事,與廠、衞權之輩難以兩立。”黑衣女子吃一驚道:“你説什麼?你是廠、衞的對頭?”公孫元波道:“不錯,假如你與廠、衞有密切的關係.不妨把我送去報功領賞。”黑衣女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公孫元波道:“在下複姓公孫,名元波,姑娘早已得知,何須再問?”黑衣女子道:“公孫元波是你的真姓名麼?”公孫元波訝道:“是呀!姑娘何故不信?”黑衣女子道:“因為薛四爺已從聶三娘口中得知你的姓名。如果你是他們的對頭,他怎會給聶三娘處理?”公孫元波道:“在下雖是廠、衞對頭集團中的一員,但聲名未著,是以薛四爺不知道亦不足為奇。”黑衣女子冷笑道:“胡説!就算薛四爺身居高位,所以不認識你這等小蘿蔔頭,可是他乃是統領錦衣衞的提督大人,你如何竟也不知?”公孫元波不慌不忙道:“姑娘問得好。錦衣衞的頭兒照理我雖不識其人,也應當識得姓名,但一來聶三娘等人行動詭秘,使我一時想不到錦衣衞方面也做出這般鬼祟神秘的勾當;二來薛秋谷沒有説出名字,只聽是薛四爺,我如何聯想得到這薛四爺就是提督薛秋谷呢?”他分辯得頭頭是道,黑衣女子也不能不信。
她皺起眉頭,沉一下,才道:“那麼你現在猜得出猜不出我是什麼人?”公孫元波聳聳肩,道:“老實説,我猜不出來,而你行動之神秘,亦是早先令我沒有猜出薛秋谷來歷的原因之一。”黑衣女道:“你所供述若然完全屬實,那麼你就算得是愛國志士了,對不對?”公孫元波凜然道:“不錯,在下自問可以當之無愧。”黑衣女道:“我如果把你帶回去,那時不管你是愛國志士也好,是賣國賊也好,命運遭遇都是一樣。”公孫元渡忖道:“聽她的口氣,好像不想把我帶回去呢。”此念一生,便暫時打消出手拿下她的想法。
黑衣女沉了一陣,又道:“可是我縱有天大膽子,亦不敢擅自放了你,所以沒奈何還是要把你帶回去才行。”公孫元波泛起了啼笑皆非之,道:“你説來説去,還是不肯幫助我呀!若是如此,説之何益?乾脆把我回去就是啦!”黑衣女面一沉,道:“我又沒有答應要幫你,你急什麼?我愛怎樣想那是我自家之事。”公孫元波暗暗運聚功力,並且已預算好一齣手就制住對方奇經八脈中的陽躍脈,使她立即失去知覺。
黑衣女如果知道這個年輕男子一身武功尚在的話,不僅會震駭莫名,而且決計不敢和他靠得這麼近。
她的面由冰冷又變為温和,説道:“説句良心話,你是不是愛國志士,那是另一回事,但我卻膽敢斷定你是個很正派的君子。”公孫元波訝道:“姑娘這話從何説起?”黑衣女道:“這是因為我們靠得這麼近,而你卻沒有一點失禮的動作。據我所知,你們男人總是喜歡佔女人的便宜,哪怕是碰一碰也是好的。”公孫元波道:“在下若在平時,大概不會如此老實。可是目下在你掌握中,生死未卜,哪裏還有心情佔便宜呢?”黑衣女頷首道:“這話説得也是,但至少你很正直忠實,並不趁機承認自己是君子。”她既不放他,又不帶他走,老是找一些話來説。公孫元波覺得很有身的希望,因此他也不出手,瞧瞧她究竟作何決定。
黑衣女忽然嬰凜四顧,輕輕道:“又有人來啦!”公孫元波一直都在運功查聽,但卻不曾聽到任何聲響,因此不懷疑道:“真的?是不是薛四爺那些人?”黑衣女道:“不知道,我去看看。”她一躍而起,在附近屋頂上轉了一大圈,很快便回到公孫元波身邊,道:“不錯,是薛提督派出來的高手,嚴密封鎖了這一帶,但在東南方卻有空隙。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再作打算。”公孫元波道:“姑娘帶着在下的話,只怕很難逃得過錦衣衞那些高手的耳目。”黑衣女道:“你意思是要我放了你,讓你恢復武功,與我一同逃出包圍,敢是此意?”公孫元波道:“那倒不是。在下若是恢復武功,就算姑娘縱我逃走,我也不肯。”黑衣女大惑不解,問道:“你不肯?這話是什麼意思?”公孫元波道:“在下身份秘密已與姑娘得知,只要有法了出手,定須拿下姑娘。”黑衣女冷笑道:“你真是想得一廂情願。我反正不會縱放你,這話不用多談。你剛才認為我逃不出人家的包圍,我這就試給你瞧瞧,”公孫元波道:“在下倒是有個萬全的建議,姑娘要不要聽聽着丁””黑衣女道;“你且説來聽聽。”公孫元波道:“據在下觀察,姑娘似是有某種神奇功夫,能使人看不見近在咫尺的你,因此咱們與其逃走,冒暴蹤跡之險,不如以逸待勞,還是躲在這間屋子中。此是萬全之策,請姑娘三思,”黑衣女搖搖頭,道:“不行,我的障服法功力有限,維持不”了多久。假如對方停留稍久,就可以瞧出破綻形跡。”公孫元波道:“但一動不如一靜,總比逃走好些。”黑衣女道:“這間屋子仍是專供守衞那條巷道之人居住的,本來所居之人很少,只有三兩個而已。可是最近連續發生事故,連聶三娘算起來,一共已有兩個守衞之人開了小差。這麼一來,等如秘密已。照我的推測,薛四爺一定在他麾下高手中,選派多名前來看守,不再像從前那樣,延聘外人把守此巷。”她分析得頭頭是道,公孫元波亦不能不服氣。
黑衣女又道:“薛四爺麾下高手如雲,隨便派出七八個人來此,我們那時想逃,恐怕更沒有機會了。”公孫元波聳聳肩.道:“好吧!但在下還是認為你帶着我逃走,實是不智之舉。”黑衣女道:“對方目前的封鎖陣勢,並不是以此屋為目標,故此我們有空隙逃得出去。”她那張美麗的面龐上,泛起諷刺的笑容,又道:“你不是自命不怕死的麼?何須左疑右慮!最多不過一死而已,你説是也不是?”公孫元波道;“話不是這麼説。你既然不把我送入那座神秘的後花園中,我便有活下去的希望。情勢如此,我何必找死?”黑衣女道:“你先別太放心。我也是為勢所迫,就算打算把你帶回去,但薛四爺那道封鎖線甚是嚴密,任何人休想無聲無息闖過,所以我暫時把你帶走,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作計較。”公孫元波直到現在為止,仍然對這個黑衣女的一切所知有限,甚至可以説是全無所知。
在表面上,她應該是錦衣衞提督方面之人,才會居住於薛提督的後花園中。可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她又不似是薛四爺方面的人,因為打從開始起,她就不曾考慮過將公孫元波送還薛四爺。
此外,錦衣衞提督薛四爺派人封鎖了後花園,這也是十分奇怪之事。這一道封鎖線,是怕人闖入去呢,抑是怕後花園之人逃走?若説是怕人闖入,以黑衣女這等身手,可知她那一集團之久也弱不了,如何怕人加害?若怕後花園之人逃走,公孫元波前此曾親眼見到兩個黑衣人出入,並無受阻的跡象。
這個謎團使公孫元波有兩種想法,一是更為好奇,渴查個究竟明白;一是覺得出這一、秘密,對錦衣衞方面,定必牽涉極為重大。公孫元波當下已決定暫不自己並未受制之秘,仍然偽裝下去,以便從黑衣女身上,查探出有關她那一集團的秘密。
黑衣女把他扛在肩頭“喇”地躥上了屋頂。公孫元波放軟身子,任她施為。但覺此女輕功之佳十分驚人,霎時已掠出十餘丈之遠。
黑沉沉的街道上,毫無人影。公孫元波從她奔行的方向和速度上,曉得她乃是借建築物的各種陰影掩蔽身形,是以忽左忽右,時快時慢。
他上半身垂在她背後,雖是面向地面,卻也沒有什麼不舒服。但腿雙垂在她身前,卻有點不好受,一來她抓得很緊,幾隻手指就像鋼鈞一般,使他到疼痛,這也是由於不能運力相抗,方有疼痛之;二來他的大腿壓在她前雙峯之上,傳來軟綿綿的覺。在一個男人來説,這是須得咬牙忍受,才不會動心現醜。
還有一點亦使他心神不安的,便是龐公度所贈的護身三寶之中,那口“碧血刀”由於尺寸短,所以他目前是在靴內,緊貼着小腿綁起。他怕只怕黑衣女的手碰到刀子,把此刀取去。
這時黑衣女突然向牆角陰影一鑽,把公孫元波放下,讓他站着,然後用自己身軀貼着他,遮擋着他的身形。
她這些動作極快,轉眼間已經完成。公孫元波到她的身軀的温暖和彈,心旌微蕩,幾乎伸手擁抱她。他自然不至於失去自制力,所以他想是這樣想,卻不曾伸手,同時也發現前面丈許處出現了兩道人影。
現在公孫元波已曉得她躲避的正是這兩個人了,定睛看時,但見這兩人一身勁裝疾服,手持兵刃,動作矯捷,目光鋭利,正向四面查看。
有過上一回的經驗,公孫元波心知這兩名錦衣衞高手,斷難發現近在咫尺的他們,所以心中毫不着忙。
果然那兩人查看了一陣,轉身走開。
黑衣女又扛起他向前奔去,穿過好幾條街道,才停下腳步。
公孫元波道;“姑娘何故還不放下在下?”黑衣女道:“閉嘴!”語聲中透出煩惱的意味。
公孫元波一點不聽她的話,道:“姑娘如果不讓在下開口,等一會定必後悔莫及。”黑衣女聽了雖是有點生氣,可是又不敢完全把這個機智大膽的青年的話當作耳邊風,當下狠狠地道:“好,你説!如果是廢話,我也叫你後悔莫及。”公孫元波笑一下,道:“可是你得讓我把話通通説完,千萬不可半途下手。”黑衣女嚷道:“快説,怎的這般羅嗦?”公孫元波道:“第一件是在下突然內急,希望姑娘容我下地方便一下。”黑衣女道:“胡説八道,你不會忍一忍麼?”公孫元波道:“人有三急,皇帝不。你若是不讓在下解決,等一會得大家身上都髒了,可別怨我。”黑衣女儘管氣惱,卻也不敢不予理睬,怕只怕萬一公孫元波真憋不住把撤出來,那時就算揍他一頓,也是於事無補。
她把他放下,怒聲道:“快點!”公孫元波道:“就在這兒麼?”黑衣女道:“不在這兒,你還想往哪兒去?”公孫元波苦笑一下,道:“好!好!就在這兒,但你得轉過身子才行呀!”黑衣女跺腳道:“你管我轉不轉身,難道我還會偷瞧不成!”公孫元波不再逗她,解搜之後,又道:“姑娘停步不前,顯有躊躇之意,只不知何事使姑娘猶疑不決?”黑衣女被他説中了心事,徵了一下,才道:“我的心事用不着你管。”公孫元波道:“姑娘此言差矣!在下雖然是姑娘的俘虜,但目前情形卻是與姑娘一致,都不想落在薛四爺手中。咱們現下正是須得同舟共濟之時,是以在下的想法不得不奉告姑娘,或者有所神益亦未可知。”黑衣女被他説動了道:“你有什麼意見?”公孫元波道:“姑娘為何事而躊躇不前?”黑衣女道:“剛才那兩人,顯然是奉命追搜的,因此我突然到不妥,因為薛四爺如果不是發覺我們剛剛逃走,怎會直到這時還派人追搜呢?”公孫元波道:“姑娘所慮甚是,薛四爺必定已發覺咱們逃走的形跡,才派出人手追搜。”黑衣女道:“若是他能發現我們的形跡,那麼我們應該怎樣逃法,便值得研究了。”公孫元波道:“不錯,姑娘原先想帶同在下投奔何處?”黑衣女道:“我本打算將你安置在一個朋友家中,但現在卻伯會連累人家。”公孫元波道:“原來這個朋友乃是正當人家,所以才怕連累。既是如此,咱們不如連夜逃出城外。”黑衣女道:“現在城門緊閉,若是等到天明,又怕錦衣衞封鎖九城,再説我也不能走得太遠。”公孫元波道:“在下曉得何處可以偷越出城。我們隨時都得逃亡,所以一應工具全部齊備,故此出城之舉,不必多慮。倒是你不能走得太遠這一件難以解決。你為什麼不能走遠呢?”黑衣女道:“我在天亮以前,~定要回去才行。”公孫元波道:“假如趕不回去,便又如何?”黑衣女道:“那問題就大啦!我可能死在你手中。”公孫元波一愣,道:“死在我手中?這話怎説?”黑衣女道:“到時你就知道了,現在沒有工夫談這個。”公孫元波道:“這樣吧!我帶你到一個地方,你瞧過認為安全可靠,先把我放在這兒,你回去辦你的公幹。”黑衣女道:“那是什麼所在?”公孫元波道:“是一座馬廄後面的小屋子,向來堆放柴草雜物。據我所知,這間小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了。”黑衣女沉一下,才道:“好,告訴我怎樣走法。”公孫元波説出方向路徑,乃是在西南方。黑衣女道:“那一帶甚是荒涼幽靜,人家稀少,去過兩三趟,果然暫時藏身的好所在。”她冷不防又扛起他,迅即奔走,走了一程,她突然煞住去勢。
公孫元波正要詢問,但聽黑衣女低低道:“別作聲,左右兩側都有人。”公孫元波頭部倒掛在她背後,恰好還能向左右兩方轉動瞧看。一看之下,果然兩邊的屋頂上都有人影晃動,而且從這些人影的舉動中,可以看出他們正在作搜索的行動。他心中暗驚,付道:“假如這些人乃是追搜而至,則這等本事實在驚人,不過正在尋思之際,黑衣女突然從屋頂高處躍起。
公孫元波為之訝駭集,幾乎出口問她何故自行暴出身形?
黑衣女扛着他翻過最高屋頂,一直奔去,修忽間已遁出了那些人影的搜索圈外。
這回再無波折,便到了城西南的荒僻處。黑衣女依公孫元渡所指,在一片竹林後面找到那間小屋。她將他放下,返身便走,轉眼間失去蹤影。
公孫元波心中疑惑難解,忖道:“她居然這般放心走開,是何緣故?我表面上僅僅是道所制,使不出武功而已,並非不能行動。如果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怕沒有地方可躲起來?”由於她的行動不合情理,故此公孫元波深信這個黑衣女一定另有玄虛。
約莫等了一注香左右,風聲颯然微響,公孫元波身邊,又出現那個神秘的黑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