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腹中飢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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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魔花本來就難種,上百年方開一次花,花謝即枯亡,更兼只有雌蕊開花結的籽才能用來施法。故此法術會者少,能施者更少。在十餘年前,正教大舉掃蕩過天魔花後,道心種魔更是成為故老口中的傳説。
君輿見那鬼臉道人有恃無恐的緩緩走來,暗提靈力,體內卻空空蕩蕩…他畫符在前,惡戰在後,剛才對付猰貐,更是傾力而發,此刻已到了燈盡油乾的地步了。
新制的符籙他只拿了小半,劇鬥之後,袋中所剩無幾。絕境之下,他腦海卻愈發清明起來,一雙眼只在那道人身上搜尋。果然見他邊走邊在邊輕輕一拂,動作極小,幾不可察。
君輿正全神貫注看着他,登時清清楚楚瞧見他手在上一個絲絛繫着的青布口袋處摸了一下。他微微一笑,心智已堅,當下咬破舌尖,生生從丹田再提出一股法力來,伸手將袋裏的符籙全數捏在掌中。
那道人笑道:“丰神俊秀,臨危不亂,真乃佳子弟也!”鬼魅般一縱,近君輿,並指戳來。
君輿立時發動,符籙齊出。他看得真切,那道人兩指間分明夾着一枚芝麻大的黑種子!那道人一掌碎了面前的寒冰、殛電二符,躲過半空中長鐮當頭一勾,聽得耳後風聲大作,卻是兩柄符籙化成的飛劍正星般來。
一襲後腦,另一柄卻因君輿法力不足,歪歪斜斜的朝他身畔擦去。那道人本想偏頭躲閃,但他心中愛君輿之才,又怕飛劍誤傷了他。便左袖一揮,捲了後腦那柄劍,右指徑直點向君輿口。
指頭啪的戳個正着,卻覺堅硬無比,透骨冰寒。道人猝不及防,手指大痛,天魔花種子夾捏不住,就此掉落,這時另一柄歪了的劍輕輕在他上一擦,已將縛住青小袋的絲絛割斷。
君輿探手將那小袋捏在手中,縱聲大笑,原來他事先將一枚符籙化做堅冰,擋在前,故意不躲不閃,誘道人過來。
期間種種眼花繚亂的攻法,皆為疑兵,為的正是這歪歪斜斜一劍奏功!道人知道中計,大驚之下,全身袖袍盡鼓,右掌結結實實擊在君輿口,左手在他肘彎少澤一拂。
君輿整隻右臂痠麻無力,將青小袋手拋出。道人大喜,伸手去抓那半空中的袋子。卻一眼瞥見青布之上,赫然裹着一張淡黃符籙!
君輿手指勉強一指。登時一聲炸響,火光熊熊,天魔花種子頃刻間化作一片灰燼。他自己卻被掌勢震得身子斜飛,撞斷數棵松樹,吐血暈厥。
那道人望着緩緩飄落的嫋嫋餘燼,目瞪口呆。他嘔心瀝血費盡功夫才到這一袋天魔花種子,本以為憑這道心種魔,大局覆手可定。
意氣風發間遭此變故,可謂心神俱裂,一時間,雙目幾噴血,太陽上青筋突起,聲嘶力竭大吼道:“豎子欺我!
可殺!”凌空一抓,已將君輿捏着脖子提起。君輿窒息間醒轉,再無餘力反抗,卻是滿心歡,束手待斃,但聽一聲怒喝:“休傷我師兄!”雲炫仗劍直刺那道人背心。
原來他等了一會,不見師兄跟來,心中焦急,便綁了神行符又跑了回來。正好看到君輿危急,想也不想便來解圍。那道人閃身一指點在雲炫眉心,飛起一腳,連人帶劍將他踢出四五丈。
雲炫腹間一陣劇痛,心頭煩悶嘔,想要再提靈力,卻半絲也調動不了,情知被道人封了靈竅,此時與常人無異,已成俎上魚。
卻見師兄半空中雙手軟軟垂下,不知死活。雲炫父母過世之後,便一直與師兄相依為命。君輿於他,亦兄亦父。他堅信是素素引妖來犯,被人欺騙和背叛的痛苦一直撕扯着他。
眼下因己之過,敵人猖獗,至親蒙難,自己卻無能為力,羞辱憤懣之情更是填滿臆,幾乎令他爆炸。
他悲憤長嘯,一股微弱的妖異力量似乎被憤怒喚醒,在他靈竅被封之後,從他血脈深處暗暗滋生,如風起青萍,溪匯川,越來越快的壯大起來,迅速充沛軀體四肢。
最後竟如怒奔騰,不不快。他神智漸晦,不明所以,見有力可用,便狂嗥一聲,把劍一扔,雙目赤紅着再次撲上,直接去咬那道人脖子上的血管。
道人見他勢如瘋狗面目猙獰,怔了一怔,隨手將君輿扔在一旁,略一側身,一拳結結實實打在雲炫肚子上。
雲炫口中白沫吐出,捂着肚子滾了幾滾,卻不覺得痛,爬起來愈發癲狂,喉中荷荷有聲,雙目血紅,連瞳仁都看不見了,那道人喝道:“且住!你究竟何人?”雲炫置若罔聞,滿心全是憤怒,只有一個念頭:殺了此人!他又是一聲長嘯,聽起來竟如月下狼嗥,背上黑霧蒸騰。
鐵背玄狼只覺對方身上冒出強烈的妖氣,腦子頓時一片混亂:“這小子是人是妖?”此時外圍小妖示警:“有人來援…”喊聲半途而止,顯是被人殺了。
只聽小妖們的慘呼聲漸漸靠近,對方已經不遠。那道人不與正教的人會面,見雲炫依然糾纏不清,不耐起來,瞅個空子一掌把他擊暈。提着他帶對着鐵背玄狼道:“快撤!”鐵背玄狼試探着問道:“咱們人馬還有不少,要不要拼上一拼!”那道人怒道:“烏合之眾!還要白白送死麼?速速全部退去,以存實力!”玄狼正中下懷,立刻一聲唿哨,眾妖怪頓時作鳥獸散,只聽一個女子聲音叫道:“他們要逃,速速堵截!”頓時又是好幾聲慘呼,想是那跑得慢的,做了刀下之鬼。鐵背玄狼早已氣餒,緊隨着那道人遁去。那道人邊提着雲炫飛奔,邊恨聲對玄狼道:“不該聽你胡吹法螺!這下折損大矣!”鐵背玄狼並不知他指的是天魔花種子,滿臉赧紅,原來這道人先前得了天魔花種,滿心愉悦,返程時經過點蒼山,想起魔君半年前曾派鐵背玄狼來此收編妖怪,便順路來探他。那鐵背玄狼忙了半年,頗有建樹,竟聚得二百餘妖眾。
他拿出將軍派頭,像模像樣的練了幾次,又賞了不少空頭官職。眾小妖每裏諛詞如,將他誇得如軍神蓋世一般,他登時膨脹,自以為踏平崑崙指可待。見魔君座下第一紅人霧真人來訪,更是心花怒放。
卻在此時,狐妖淚奔來報,兩個小道士如何將自己人殺的殺,捉的捉。他登時大怒,立刻點兵遣將,前去報仇。順便邀上霧真人掠陣觀戰。他本意想讓霧真人看看赫赫軍威。
好在魔君面前美譽幾句,卻沒想到對方陣法威猛,道術高強,讓自己吃了大虧,若不是霧真人在旁,只怕更要灰頭土臉。他心中有愧,只得默默無言。
跑到一處,那道人霧真人停住腳步,將雲炫往地上一擲,蹲下來解他髮髻,撥開頭髮,在他頭頂細細查看,卻是一語不發。
鐵背玄狼不敢吱聲,候在一旁。半晌,霧真人站起身來,來回慢慢踱步。走到第七圈時,突然停住,對鐵背玄狼道:“你將此人帶回魔君處,讓他細細檢視。”鐵背玄狼嚇了一跳,説道:“沒有魔君令諭,小的不敢擅離點蒼山。”霧真人從懷中掏出一枚玄鐵念珠給他,説道:“你持我信物帶這人去見魔君,他不會怪你,反而會給你記大功一件!”鐵背玄狼知道霧真人和魔君關係非比尋常,接過念珠道:“這小子發起瘋來怎麼辦,緊要關頭可以不可以殺了?”霧真人厲聲道:“不可!你必須將此人安全帶到魔君處,少了一個指頭,都要拿你是問!”霧真人想了一想,又道:“他剛才雖然氣勢人,卻絲毫不會利用自己的力量,你大可壓制得住。你附耳過來,我再傳你一道封印正教靈力的法咒,若見他靈力有復甦之象,便用此法封印。”當下傳了法咒,霧真人説道:“我另有要事,即刻走了,此人於我等有重大幹系,你千萬將他平安帶回。”鐵背玄狼唯唯諾諾,躬身送他離去。餘光瞟着霧真人走遠了,他三步並兩步跑到雲炫身邊,急急蹲下,一雙大手胡亂在他髮間撥着,覷着眼睛東瞧西看。半晌才悻悻道:“沒啥特別呀!”見雲炫依然昏不醒,他摸着滿臉水泡恨恨道:“臭小子!燒了老子眉鬍子,害我滿臉是傷,還想要老子揹你不成?”他越想越恨,捏了個法訣,一指點在雲炫頭上:“我封!”雲炫頓時渾身一震,中了他封印靈力的法咒。
鐵背玄狼大樂:“這可沒少你一指頭吧?我封!我封!哈哈!我封!封!封!封!封…“半個月後。
鐵背玄狼揹着雲炫來到一個大鎮,他滿臉塵土,心中後悔不已,那天一時衝動,他不知封印了雲炫多少下,直到累了才罷手。結果雲炫被他封印過度,竟不吃不喝,一睡不起。
他只好時時刻刻揹着雲炫,又因為害怕他餓死,儘管痛無比,無奈還是將自己百寶囊內小妖進貢的上好山野老參熬了蔘湯,每天灌着給他吊命。
“小子!爺爺!祖宗哎!你快點醒過來吧!老子求你了…”眼看已經晌午時分,他腹中飢餓,便駝着雲炫往路邊酒樓裏去,邊走邊罵:“臭小子,這麼多天不吃東西,還他娘死沉!”店小二遠遠看見,慌忙攔住不讓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