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不許百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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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輿想了想,也不多推辭,進房關好了門,説道:“既然如此,都早些睡吧。明還要趕路呢。”薛靈芸吹滅了蠟燭,悄悄轉回自己那一側。耳中聽得君輿放下長劍,解去外衫,抖開被子便睡。暗暗想道:“君輿哥哥光風霽月,這般磊落的襟,實是難得。”她又出了一會神,這才去解衣衫,然而君輿已無聲睡下,她動作雖輕,但那窸窸窣窣褪衣之聲,在黑暗中卻清晰可聞。薛靈芸大氣都不敢,耳滾燙,輕手輕腳除去了衣衫。陣陣幽香,在客房中浮動。
她不敢中衣,手便慢慢伸到衣內,去解束的縛帶。她女扮男裝,白間用長布將豐束縛了一天,兩團雪正是又脹又麻。
此刻一旦鬆開束縛,登時彈了出來,尖在中衣之上划動不休。薛靈芸忍不住啊的一聲,低哼出來,聲音雖低,於萬籟寂靜之中聽來,卻如空林鶯嚦,直撞耳膜。
她聲音嬌糯,儘管是無心之,卻偏偏有着一種情不自的嫵媚,似嘆似訴,如怨婦傷,無比的人。
薛靈芸慌忙咬住了嘴,只覺身子都僵硬了,側耳細察君輿那邊動靜,只聽他翻了一個身,彷彿壓抑着聲音,緩緩出了一口氣,再無別的聲息了,薛靈芸做賊一樣鑽到被子裏,拉過被子半掩了嬌顏,長吁了一口氣,躺在牀上不敢再有半絲動靜。
她首次和君輿同處一室寢息,雖隔着屏風,芳心依然亂跳不止。靜夜之中,她耳朵愈發靈,聽到君輿悠長平穩的呼聲,竟似他在自己耳畔吐息一般。
她心中升起一種説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既純潔又曖昧,還夾雜着絲絲甜。薛靈芸胡思亂想着,終於倦意襲來,慢慢閤眼睡去。第二天清早,天剛擦亮,薛靈芸便翻身起牀。側耳聽了一下,君輿那邊卻沒動靜,她穿好衣服,惦着腳尖過去一看。
只見牀褥疊得整齊,人早已起牀出門去了,又見洗手架上,放着口杯水盆,猶自冒着熱氣。薛靈芸心中動,對着鏡子梳洗一番後,悄悄打開門,卻見門上金光一閃而逝,想是君輿出門時結下的守護符印,防止外人進入,驚擾了自己。她探頭出去,正好見到君輿提着早點上來。君輿笑道:“你醒了?快吃點東西吧。”兩人回客房,君輿在桌上打開包裹,説道:“這是他們這裏的有名小吃,王婆子灌湯包。你嚐嚐看。”薛靈芸養尊處優,平時並不吃這種市井茶肆間的小吃。
此刻卻興致,笑道:“好呀,你也一塊吃!”君輿説道:“我吃過了。”薛靈芸卻不依,捏起一個包子給他,説道:“你陪我再吃一個。”君輿無奈,接過包子説:“小心。裏面熱湯燙嘴。你看我怎麼吃。
“薛靈芸學着君輿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咬破那包子薄皮,櫻撮起,輕輕吹了幾口,緩緩。
那湯汁融而不,濃而不膩,一股清香頓時在舌尖久久縈繞,不遜蘭蓀。薛靈芸讚道:“好好吃!”君輿看着她眉飛舞,笑道:“好吃你就多吃些。”薛靈芸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君輿見她雖食指大動,但吃相卻端莊典雅,讓人睹之悦目。心中想道富貴人家,果然自有一番禮儀教養。薛靈芸吃完早點,又淨了口,笑道:“我們這就上路吧!”君輿早已將包裹收拾停當,聞言卻猶豫了一下,問道:“你都收拾好了麼?”薛靈芸晃了晃手中的行李,道:“早就收拾好了!”君輿沉了一下,緩緩踱到門邊,背朝着薛靈芸説道:“我在外邊等你,你全都收拾好了再出來吧。”説着走出門外,反手關上了門。
薛靈芸大惑不解,又檢查了一番,突然瞥見自己峯高聳微顫,這才省起自己忘了束。她面紅耳赤,身子都酥軟了,心中想道,糟了!剛才搖來晃去的,什麼動靜都叫他瞧見了!
半晌,薛靈芸才低着頭出了門。君輿雙眼在她前一掃而過,卻彷彿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似的,説道:“走吧!”薛靈芸哦了一聲,像個怯生生的小媳婦一般,跟着君輿下樓去了,那銀龍追風駒腳力強勁,下午時分,兩人便進了融州府境,只見鄉野田間,紙錢飛舞,處處墳塋,路邊道旁,不時見人畜倒斃。
悽風穢臭撲面而來,處處哀聲不絕。薛靈芸幾時見過這般慘景,惻然淚下。君輿撕了一塊布巾,兩人掩住口鼻。路上經過數個村莊,俱是人丁全無。君輿動容道:“瘟疫之烈,竟至於斯!”他二人撥馬往九成山而去,跑了半個時辰,九成山峯巒在那蒼青的天際下已經可以望見,只見路上人頭湧動,竟是有好幾股難民匯成人,俱往九成山而去。
薛靈芸見難民有數百人之多,阻了道路,難以奔馳,便和君輿下了馬,混在人羣中,執轡而行。君輿攔住一個老頭,問道:“敢問老丈,大夥這是投奔哪裏?”那老頭兒説道:“去九成山呀!
只要見着了王仙人或者凌仙姑,就能保住一條命。”旁邊一青年接口道:“張老丈,你見了那王仙人,若是沒有答謝之物,還是一樣沒有仙符保身。這年頭,修道之人貪圖黃白之物,不顧蒼生,真是可惡!”那張老丈喝道:“休得胡言亂嚼!你可知道王仙人救了多少人?”那青年冷笑一聲,説道:“他是救了不少人,都是些富豪鄉紳,達官貴人。
我遠房堂叔為了救他女兒,因為沒有金銀孝敬,在他九成山門下跪了一天一夜,哪怕石頭人都要被動。卻不想被他手下門人一頓亂,打了出去,呵斥他阻了府尹遲大人上山求符的路。
“張老丈沉了半晌,才説道:“那仙符難制,答謝也是應該的。”那青年駁道:“凌仙姑的藥就不是錢麼?人家怎麼分文不收,只是賙濟災民呢?”張老丈罵道:“王仙人符籙化的聖水,那也是免費潑灑,你怎麼不提?”那青年還嘴道:“可不少人都説那水沒什麼用…”張老丈氣得拿杖去打他,斥道:“你若覺得沒用,還巴巴的跑去幹什麼,不如即刻回家去吧。”那青年含淚説道:“若是有別的法子,我何苦去求人呢?”君輿聽他們爭論,連忙詳細打聽。這才知道,兩人口中所説的王仙人,正是自己的師叔王平真。
而那凌仙姑,則是九成山下昭遂城中大户楊淡之,喚作凌雨嘉。聽那青年所述,王平真道法高強,其所畫的避瘟符可保病不侵,家宅平安。良醫難治之人,他也能做法驅疫,起死回生。
只是他每次散符施法,都索要大額酬金,富實人家尚能負擔,平頭百姓傾家蕩產也求不來一張符籙。只能每跪在九成山下,等着九成山的道人以符籙聖水潑灑驅。
只是那符籙聖水,眾口評價不一,有人説沾了百病不侵,有人説毫無效用,也有人説須得有緣之人,才能生效。楊淡之凌雨嘉居於深閨之內,本來籍籍無名。因見百姓塗炭,便毅然開辦醫館,廣施丹藥。來者無論貴賤,一律免費救治。
她的針灸丹藥也頗見靈效,雖不能將每一個病人都藥到病除,卻也治好了不少人。故而一時之間,王平真和凌雨嘉便成了融州府的救星。四面八方的鄉民只要能走,都往九成山聚去,想着或許與王仙人投緣,他老人家説不定大發慈悲,便賞了自己一張保家的符籙。
再不濟,就去凌仙姑的醫館,至少比起尋常醫師,更多了幾分希望。君輿聽罷,默不作聲。薛靈芸問道:“君輿哥哥,你怎麼了?”君輿嘆道:“我師叔如此做法,大為不妥!
百姓蒙難,豈能以錢財為重,失了道義之心?竟連女都不如。”薛靈芸安道:“道聽途説之言,終不能深信。
還是見到你師叔和雲炫師弟再説吧。”君輿點點頭,隨着人慢慢前行。行了數十里地,君輿沿途仍可見瘟疫肆之象。
但越靠近九成山,光景就越好上一些。他又望見一些朱門大户,門前高高貼着淡黃的符籙,他一眼就看出是祛瘟符,忖道:“師叔畫這符,祛人間一切瘟疫,確實要耗上不少法力。若是能針對當前之疫制符,有的放矢,就可大大節約靈力了。”然而君輿轉念間也知道,這説起來簡單的一句話,談何容易。凡人之有病,乃六氣之得隙乘之。符咒乃硃砂所畫,並非藥石針砭,用以治病,全憑道者灌注靈力於其上。
靈力祛疾,靠的是用將而元神自靈,制而鬼俱伏,走的最是中正坦蕩的路子。故而成效有之,但耗力亦過之。
若要做到因病制宜,君臣輔佐,用藥不多半分,於最要處巧思引導,奇謀制勝,卻非符籙所長,而是醫家的手段了。
君輿正想着,忽聽前方哭聲大作,悽慘無比。他抬眼望去,原來已經來到昭遂城下,然而城門緊閉,城頭之上弓箭手張弓待發,不許百姓靠近,只聽城上一個官員嘶聲喊道:“大家回去吧!莫要進城了!”百姓哭聲罵聲一片:“我等要去九成山找王仙人!”
“我沒有生病,只是去找凌仙姑給我爹抓藥!”
“求求大人開恩,將我等放進去吧。”那官只是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