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湮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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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歷1212年2月4，沃倫*斯利姆攜未婚米麗特*萊斯利搭乘霞光號飛船返航，與之同行的除了霞光號艦隊中原有的四艘中型商用艦和兩艘商戰兩用艦外，還有一艘隸屬於貝瑟爾地方治安軍的中型護衞艦。

該護衞艦搭載的火炮相當於12艘中型商戰兩用艦，另外還配備有200架新型戰鬥機和一個大範圍強效防護盾。護衞艦的指揮官蒙加爾特*孔是一位極富戰鬥經驗的年輕軍官，今年剛滿三十五歲，畢業於貝瑟爾軍事學院。之前蒙加爾特曾一度追求米麗特，雖未獲得成功，此次卻主動向行政官提出接受護航使命，可謂對米麗特抱着一份古代騎士般的守護之心。

此刻距離正式起航還有30分鐘，蒙加爾特正坐在艦長的座位上與船艙外的某人通訊。

“以聯絡官的身份登上我艦？”蒙加爾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年輕人，沉片刻，“你是機器人對吧？你可以上船，前提是必須讓我方的機械師對你的程序進行檢驗。”

“沒有問題。”藍一口答應下來。

程序檢驗只能檢驗固有模塊，所有自行開發的模塊都無法被檢驗到，而他本身並沒有加載類似情報蒐集那樣的軍用程序，所以並不害怕檢驗。他乾脆地將耳後的連接線連在飛船外的數據接口上，然後暫時開放了讀取權限。

“內核未經修改，所有模塊檢驗完畢，沒有問題。”機械師很快報告説。

蒙加爾特點點頭:“允許登船！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進行確空間摺疊所需要的花費。這部分深空晶體由萊斯利小姐提供。”藍舉起手中的箱子，以便對方進行掃描。

“需要進行確空間摺疊嗎…”蒙加爾特嚼了兩下煙葉，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會使用確空間摺疊説明這次航行並不像之前説的那樣只是一次簡單的訂婚旅行，如此迫切地遠離貝瑟爾是否意味着暗藏着的危險呢？

“請從7號入口登船，然後先到15號隔離艙接受全身檢查，我會在出發前和你會面。”

“是，艦長先生。”屏幕上的畫面消失之後，蒙加爾特依舊在思考此次護航任務的危險等級。

30分鐘後，艦隊正式起航。

度過了悠長加速期之後，飛船開始在宇宙中以超光速前進，整支艦隊以蒙加爾特指揮的護衞艦為首，將霞光號護在最中央的位置。

*霞光號，控制艙——“距離確空間摺疊還有34天17小時24分鐘，各項數據正常。沃倫，你要去休息一會兒嗎？”由於藍不在，奧丁暫時充當了領航員的角。

“讓瞭望室保持24小時警惕，其餘人員解散。”沃倫一面發號施令，一面將背脊靠到艦長的高背椅上，“我需要一杯咖啡。”奧丁轉身取來一杯咖啡，他衝沃倫笑了笑:“現在後悔把你的保姆送到護衞艦上了？”

“我需要軍事情報，派任何自然人去都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只有藍可以擔此重任。那艘船的武力大於目前我所擁有的全部武力，我必須時刻注意它的動向，以防最危險的情況發生。”沃倫飲下一口咖啡，用一種極其嚴肅的口吻説道，“所以，派他去是最好的選擇。”

“自欺欺人。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個失戀的頭小子。”奧丁饒有興趣地看着他。

“藍是我最信任的部下。”沃倫強調。

“所以？”奧丁挑眉，出頗為不屑的神。

“所以如果真的要選情人的話，我寧可選擇你。”沃倫笑了笑，伸手撥了一下奧丁脖子上的紅項鍊，“這條項鍊很稱你，顏正好介於你的髮和瞳之間。”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對自然人沒興趣。”奧丁從沃倫手裏回項鍊，“另外，要是你覺得我們之間還不夠契合的話，成為情人也不會帶來什麼改觀。”

“你總能猜到我的心思！”沃倫瞪大眼睛，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是的，我覺得我們之間的瞭解還不夠。如果成為情人，可以迅速增進了解，增進對彼此的信任，不是嗎？”奧丁搖了搖頭:“不得不説，沃倫，你在愛情方面的智商大概相當於零。”

“為什麼這麼説？”

“無論是半人還是自然人，都不會出於這種功利的目的求愛。沒有一個商會會長會為了讓商會內部的聯繫更加緊密而選擇和他的副官往的。”

“那我應該出於什麼目的選擇情人？原始衝|動？延續後代的需要？”沃倫滿臉疑惑，明顯覺得這些對他來説都毫無意義。他的野心和志向全都在斯利姆商會上，要是可以和副官發展出超出一般的關係，毫無疑問可以增進商會的凝聚力。

“覺，你應該跟着覺走。我親愛的會長先生，愛情在大多數情況下只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直覺！”

“哼！説得好像你很有經驗一樣。”

“我的經驗比你可多得多。不要忘了，按照年齡比例來説，我可相當於你的父輩哦！”

“是嗎？那你之前的那些情人呢？”

“死了。”奧丁突然凝視起沃倫的眼睛，“他們無一例外全都死了。所以，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考慮，你最好還是不要打我的主意。”

“奧丁…”沃倫一臉嚴肅地説，“人總是會死的。”

“所以？”

“所以沒必要為了死去的人傷心。”奧丁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我還要在這裏等35分鐘。”沃倫緩緩呼出一口氣，“一直等到藍的第一次通訊時間。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麼，明天見了，會長先生！”奧丁帶着微笑着離開。

*34天后——“準備確空間摺疊，艦隊對接完成，能量調整完成，確空間摺疊10秒倒計時開始…10、9、8、7、6、5、4、3、2、1，開始！”在開始空間摺疊的同時，所有的屏幕都變成了雜亂無章的線條，霞光號艦隊正式進入空間摺疊帶來的湮滅時間。

“我要離開一下。奧丁，你來接替我指揮。”沃倫代了一句便離開了控制艙。他在進行空間摺疊前接到了米麗特的通話，米麗特希望能夠和他單獨度過這段綺麗的並不存在的時間。

沃倫走到位於飛船上部的瞭望台。一長排五米高的圓形瞭望窗外是扭曲的星空，他無法辨識出任何一個悉的星座，事實上沒有一個天文學家可以做到。這些奇形怪狀的星體並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任何地方。奇怪的是，無論在哪個地點開始空間摺疊，飛船上的人都會看到這片一模一樣的奇妙星空，卻從未有人看到過另一艘同時也在進行空間摺疊的飛船。科學家甚至把這片星空的圖案手工繪製下來，整理成了一本《不存在的星空圖鑑》。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究竟是哪裏，因為從未有飛船滯留在湮滅時間中，即便有飛船上的人也不可能和外界取得聯繫。對此最大膽的猜測是，飛船在湮滅時間內通過了過去某個時間點上的世界源點。

“真是美麗的景象啊…”沃倫走到米麗特身邊。他的未婚今天穿了一身紫的長裙，望向瞭望窗外的表情似乎帶着一絲哀愁。

“是的。奇蹟般的世界起源的一幕。”米麗特抿了抿嘴，看着一塊巨大的隕石衝向霞光號，突然消失，然後又出現在另一個方向上。

隔了一會兒，她才問道:“沃倫，你認為世界上最有價值的資源是什麼？”

“這很難説。”沃倫笑了笑，“對我來説不存在最有價值的資源，即使是價格低廉的食物，也是不可或缺的。”

“也許吧…”米麗特嘆了口氣，“但是在我父親眼中，宇宙中最有價值的資源是深空晶體。”沃倫微微一愕:“我想大概沒有什麼人能反駁這個，單單是一個小型深空晶體礦就足以讓一顆星球晉升為s級。”

“是的，但是深空晶體卻極難被發現。它們太穩定了，而且也不存在於星球表面和內部。它們不會發光，隱藏在黑暗的宇宙中，目前所有的檢測手段都對它們無效。唯一可以發現它們的方法是在它們釋放出異常線的時候，捕捉到線的角度。但這隻能讓我們知道它們位於某條直線上，除非檢測到第二次異常線，我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它們距離我們多遠。深空晶體釋放出異常線的概率極低，通常在數百年間都不會發出一次，這使發現它們變得更加不可能。但是我的父親卻認為，他能找到深空晶體放出異常線的規律。”米麗特頓了頓，不顧沃倫臉上猶疑的表情，説出了一段往事。

“那是在十幾年前，父親的一個手下捕捉到了一次深空晶體釋放的異常線，他將這件事彙報給了父親，父親因此開始了對異常線的研究。當時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三個人，除了父親和他的手下之外，還有一個父親非常信任的人。之後，儘管父親投入了大量的金錢，研究卻一直陷入瓶頸，始終沒能取得進展。”

“直到一年多前，父親在一次極為偶爾的情況下成功發了第二次異常線的釋放，藉着兩次線的角度，他終於計算出了那個從未被發現過的深空晶體礦的位置。他當時動極了，急於趕回貝瑟爾，不料半路上卻遭遇了宇宙海盜的襲擊。”

“父親在這次襲擊中頭部中彈，在回到貝瑟爾之後昏了半年時間就去世了。但這只是我們對外的説法，事實的真相是，在海盜登船之後，父親為了防止對方嚴刑供，自行破壞了腦組織。海盜們發現無法從他口中獲取情報，便任由他跟着失去能量的飛船中漂。地方治安軍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腦組織完全毀損。但是海盜萬萬沒有想到，父親用了一個巧妙的方法將這件事轉達給了我。”

“當時我從原核區匆匆趕回來，只來得及見父親最後一面。那時我和席勒叔叔，他就是當年捕捉到異常線的那個人，我們怎麼想都不明白消息是怎樣走漏的。我打算找到深空晶體礦，用這筆錢對海盜進行懸賞，席勒叔叔卻勸説我先別動聲，在保障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再尋找那個巨大的寶藏。我做夢也想不到，本應該和父親一起犧牲在那艘飛船上的某個人，竟然突然出現在了我的一個追求者雅克爾*魯迪克的身邊！”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我對他十分了解，僅從背影就可以斷定那個人的確是他。我回憶起那艘飛船上所有船員的屍體都被熱武器燒得面目全非，起初我還覺得奇怪，為什麼海盜會選擇這種武器，後來在對所有的屍體進行還原之後，我才發現這是為了隱藏某個人還苟且偷生的事實！”

“看來正是這個人將消息透給了海盜，而他現在又和雅克爾*魯迪克一起，這讓我明白了一件事，這些人從未放棄過尋找深空晶體礦，先是從我父親身上，現在又想從我身上！我想要復仇，但是魯迪克家的勢力很大，而我手頭又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找到這個深空晶體礦，用這筆錢伸張正義！沃倫，也許你早就已經想到了，我找上你是有原因的。”

“這個深空晶體礦就在我的領地附近？”沃倫的腦子轉得飛快。

“沒錯，你是距離它最近的一個開發者。所以我需要你作為我的盟友，我願意與你共享唾手可得的財富。現在我已經將一切和盤托出，那麼你呢，我親愛的未婚夫，你的決定是什麼？”米麗特目光灼灼地看向沃倫。

“你已經得到一個可靠的盟友了。”沃倫微笑起來，“假如你沒有欺騙我的話。”瞭望窗外的景象正在漸漸恢復正常，霞光號終於離了湮滅時間。不遠處那藍星球便是不久之後被稱為紅都的美麗惑星，一顆屬於沃倫的都市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