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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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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男子都是英國人。我認為世上沒有誰比第一的英國人更可貴了,你説呢?即使有那麼一位,我也沒有遇到過。這個男子——哦,説來話長呵。我討厭從頭説起,你呢?”

“就是這麼回事!”科利斯説。

“哦,不——只要有趣,我喜歡聽。”

“那是你的本事,迪克。你只要説一句話或天南地北歐一通就能使整個聚會活躍起來。我認為那是一種了不起的才能。”

“這只是逢場作戲。”他輕描淡寫地説。對她的三個看法,他都不以為然。

“我當然喜歡禮儀之道——我喜歡做事情有規有矩,而且要高水準。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這樣,但你必須承認,這是我處世穩妥的一個標誌。”迪克甚至都不想費心思去表示異議。

“我當然知道人們會説,巴比-沃倫在歐洲到處轉悠,追求這樣追求那樣,唯獨錯過了生活中最美好的事物,但我想,正相反,我恰恰是追求最美好事物的少數人之一。我認識這個時代的最有趣的一些人。”她的聲音混人又一陣吉他的有節奏的彈撥聲中,她提高了嗓門説:“我很少犯大的過錯——”——只犯很大的過錯,巴比。

她見他眼神中不無嘲諷的神,便改口説些別的。看來他們很難在什麼問題上取得共識,然而,他頗為欣賞她身上的某種氣質。他在埃克斯飯店對她説了一大堆恭維話,倒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蘿絲瑪麗堅持要請迪克吃飯。他們來到一個在美國幹過活的意大利人開的餐館,吃了火腿蛋和華夫餅。餐後,他們回到旅館。迪克發覺他未曾愛上她,她也並不愛他,但這一發現並未削弱,反而增強了他對她的情慾。既然他明白他不會更深入到她的生活中去,她對他而言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女人。他猜想許多人説自己陷入愛河時,所表達的也不過如此——不會是靈魂的沉淪,也不是將所有的彩浸入到一隻染缸中去,就像他對尼科爾的愛那樣。他想起了尼科爾,尼科爾應該去死的想法沉入到神的黑暗中去了,而想到她可能愛上另一個男人,他到內心陣陣痛楚。

尼科特拉在蘿絲瑪麗的客廳裏,正在談論有關電影的一件事。當蘿絲瑪麗暗示他該走了,他滑稽地表示抗議,還頗為無禮地朝迪克膘了一眼,這才離去。迪克則越來越不耐煩了。

“到我的房間去。”他提議,她同意了。

她枕着他的膝頭躺在一張大沙發上,他‮撫‬着她的可愛的額髮。

“還要讓我對你產生好奇嗎?”他問。

“你想知道什麼?”

“説説你和男人的事吧。我不是好,只是有些好奇。”

“你想知道我認識你以後發生的事嗎?”

“説以前的事也行。”

“哦,沒有。”她慌忙説“我認識你以前沒有這一類事。你是我愛上的第一個男人。你仍然是唯一我真正看得上的人。”她想一想“這事有一年左右了,我想。”

“他是誰?”

“哦,一個男人。”他可不想就讓她閃爍其詞地矇混過去了。

“我打賭,我能給你把事情説清楚。第一次戀愛並不如意,那之後有一個較長的時期無所進展。第二次戀愛稍好些,但你並沒有全身心地投入。第三次戀愛,情況還算不錯——”他忍受着內心的折磨,繼續往下説“後來,你有過一次水到渠成的真正的戀愛,但那時,你變得膽怯了,你擔心拿不出什麼來奉獻給你最終愛上的人。”他覺得他自己越説越像個喜歡説教的維多利亞時代的人了“那以後,還有幾次風韻事,一直到現在。是不是這樣?”她大笑着,既到有趣,又覺得傷心。

“這簡直是在胡言亂語,”她説,這倒使迪克放下心來“然而要是有一天,我找到了那麼一個人,我就愛他。我要是愛他,我就再也不讓他離開我。”此時,房間的電話響了,迪克聽出是尼科特拉在找蘿絲瑪麗。他用手掌捂住話筒。

“你想同他説話嗎?”她拿過聽筒用一種迪克聽不懂的意大利語嘰哩咕嚕地説了一通。

“這樣打電話真費時間,”他説“現在過四點了,我五點有個約會。你最好跟西格諾爾-尼科特拉去玩吧。”

“別犯傻啦。”

“不過,我覺得,只要我在這兒,你應該別去理他。”

“這不好辦。”她突然叫起來“迪克,我真的愛你,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別人,可你對我怎麼樣呢?”

“尼科特拉對別人又怎麼樣呢?”

“那是兩碼事。”——因為你們年齡相仿。

“他是個混賬!”他嚷道。他嫉妒得有些發瘋了,他不想再被傷害。

“他只是個孩子,”她不屑地説“你知道我最愛你。”聽了這話,他伸手抱住她,但她有氣無力地朝後沉下去,他就這樣抱了她一會,就像一段尾聲質的緩慢的舞蹈動作那樣。她眼睛閉着,頭髮向後垂下去,活像一個淹死的女人。

“迪克,放開我。我這輩子心都沒有這樣亂過。”他像一隻嘰嘰喳喳的麻雀,當他的不可理喻的嫉妒開始遮蓋他體貼人體諒人的稟時,她本能地要躲避他了,因為正是那種善解人意的特使她覺得無拘無束的。

“我要知道真相。”他説。

“好吧。我們常呆在一起,他要娶我,但我不想嫁給他。夠了嗎?你要我怎麼辦?你從來不向我求婚,難道你要我永遠跟科利斯-克萊這樣的笨蛋鬼混嗎?”

“你昨晚同尼科特拉在一起嗎?”

“那不關你的事,”她嗚咽着説“原諒我,迪克,這是你的事。你和媽媽是我在世上唯一關心的兩個人。”

“還有尼科特拉呢?”

“我怎麼知道?”她已經會用含混的語言,這使得最簡單的一句話也具有了隱晦的含義。

“就像你在巴黎時對我的那種情嗎?”

“我跟你在一起時,我到心情舒暢,到快樂。在巴黎,情況不同,但人們是不知道有過怎樣的受的,你説呢?”他站起身來,開始準備他的夜禮服——要是他不得不將世上的悽苦及憎恨之情放在心上的話,那他就不會再愛她了。

“我可不愛尼科特拉!”她宣佈“但我明天必須跟攝製組到裏窩那①去。哦,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她不住又淚如泉湧。

“真是丟臉。你為什麼要來這兒?我們幹嗎不只是保持一份回憶呢?我覺得就好像在同媽媽吵架。”——①意大利西部港口城市。

他開始穿衣服,她站起來走到門口。

“今晚我不去參加聚會了。”她做出最後的努力“我跟你在一起,我哪兒也不想去。”情的再次襲來,但他退卻了。

“我在我的房間裏,”她説“再見,迪克。”

“再見。”

“哦,真丟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但為什麼要來煩我呢?”

“我想我患了黑死病吧,”他慢地説“看來我不會再給別人帶來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