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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金沙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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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比較壯的聲音道:“前面那四個人多半是金刀駱鏢頭的人,方才他們趕過咱們時,連正眼都不瞧咱們一下,咱們若是到達了,豈不更要吃他們恥笑?”那聲音尖細的道:“若是明天碰上了崑崙山的那兩個蠻子,咱們要不要動手?”那聲音壯的道:“師父臨行時不是跟咱們再三叮囑不可輕舉妄動麼?”那聲音尖細的道:“那麼明天咱們若是碰上了呢?”那聲音壯的道:“假裝沒有看見就是了。”左冰據聲音判斷,前面的人距他最多隻有三丈之遙,竟是一點人影也辨不出來,可見雲霧之大。這時,前面的人忽然叫道:“到山頂了,到山頂了。”霎時之間,四面什麼都看不見,左冰低頭一看,連自己的鞋子都看不到,他心中忖道:“索橋下面是深淵,這時一個失足豈不是慘了。”前面那聲音尖細的道:“找到了,索橋就在這裏,師兄你快過來。”那聲音壯的叫道:“咱們過去吧,霧太大,千萬小心一點。”那尖細的聲音叫道:“不成不成,太危險了,咱們還是等霧散了再過去吧。”那聲音壯的道:“怕什麼,我走前面吧。”左冰這時已到了他們身後不及兩丈之處,他一聲不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就在這時,忽然之間,一陣輕風飄過左冰身旁,左冰雖然什麼也沒有看見,但是他敢斷言那是一個人施展上乘輕功由他身旁擦過,他心中暗道:“這是誰?莫非方才一直跟在我的後面?”他才想到這裏,忽然身邊又是一陣風起,顯然又有一人疾奔而過,緊接著他聽到前面的那壯的嗓子叫道:“喂,什麼人,咱們先到的,你怎麼不講理…”左冰暗道:“必定是方才從我身邊奔過的第一人要搶先過索橋,發生爭執。”立刻又聽到那尖細的聲音大叫道:“呀——這人跳下去了!”但是左冰並未聽到慘叫之聲,顯然那人急着搶過索橋,話都不説就跳落下去,如此大霧之中,他一躍而下,雙足正好落在單索之上而未失足,這份功力委實驚人。

左冰心中暗忖道:“方才那第二個從我身旁急奔而過的多半也要搶橋而過果然,立刻他又聽那壯的嗓子大喝道:“咦,咦,什麼人?又要搶先——”只聽得呼呼兩聲掌風,接着一個陰森的喝聲:“討厭,給我滾開!”接着那壯的嗓音一聲慘叫,左冰一聽到慘叫聲,忍不住立刻飛身向前躍去,他剛到身達懸崖之邊,又聽到那聲音尖細的一聲慘叫。

左冰在茫茫大霧之中搶到索橋的邊上,立刻到一個人正要起步上橋,左冰低喝道:“什麼人在如此驕橫?”那人沒有答話,只是陰森森地一聲冷笑,左冰立刻到一股極大的掌力直擊過來,他微一挫步,伸手就拿。

那人掌勢雖猛,變幻卻是快如閃電,左冰手才遞出,他已換了一個方向拍來,左冰橫肘一擋,掌力陡發,與那人對了一掌。

只聽得左冰一聲驚呼,整個人被震得飛出懸崖,他在與對方對掌之時,原來用的是一記神妙無比的岳家散手,但是當雙掌相觸時,他的內力一個配不上,所以立刻飛出了去,他身在空中,處於極其危險之中,但是他心中卻是在想着方才那一掌,他想到那運氣之道與發勁之間的微妙,忍不出大喜叫道:“我懂了,我懂了!”這時左冰身已落下,四面茫茫一片,不知應該攀扶何物,他身落極快,若是等到能看見那索橋時,伸手要抓已不可能。

左冰只覺自己一落數丈,猛一睜目,隱隱看見那索橋,但是身形已經極快地落過,他驀地大喝一聲,一口真氣陡然向上猛升,那如殞石星般的下落之勢竟然在雲中停了一停——左冰伸手一抓,正好抓在索橋之上,這一招輕功絕學實已超出武術中輕身功夫的基本原則,除了左氏一脈,普天之下再無別人能夠做到。

左冰手上微一帶勁,翻身立在索上,腳方立穩,猛聽到前面傳來那陰森的聲音:“小鬼頭,你還不投降?”緊接着,左冰到前面有人掉頭對着他急衝過來,他心中大急,橋上絕無閃身餘地,説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已經和他撞個滿懷。

左冰伸手一抱,抱住那人的間,雙手向後一摔,把那人摔向空中,幾個跟斗飛落崖上,左冰自己卻是重心全失,一個立足不穩,翻落下去。

左冰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岳家散手又救了他一命,只見他翻肘轉腕,有若電光石火,以令人絕難相信的速度一把抓住索橋。

立刻左冰到手上一痛,已有人踏着他的手指衝過索橋,他知道是那聲音陰森的人倒奔過橋,追趕方才與自己撞個滿懷的人。

一想到這裏,左冰忽然想起方才那人身體纖細得緊,而且體重也甚輕,想到這裏,他鼻間彷彿還有-絲餘香,他暗暗想道:“莫非那人是個女子?”他手上用勁,再次翻上了索橋,聽那邊的聲音,似乎是一逃一追,愈跑愈遠了。

不多時,太陽昇了上來,那茫茫大霧在片刻之間就散得乾乾淨淨,左冰走回那邊懸崖上查看,只見崖上躺着兩具屍體,一個虯髯黑漢,一個年輕文弱少年,竟被那聲音陰森的人在一個照面之中下毒手擊斃。

左冰望着那兩具屍首,心中忽然氣憤起來,他心中暗道:“這兩人與那聲音陰森的傢伙可謂素昧平生,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殺他們?他們為什麼該這樣死去?”左冰近來一連三次像這樣對着屍首,死去的人對他又是陌生又是悉,三次看到別人死,對左冰的心理都有甚大的震動,然而這一次的覺是最深刻而奇怪了,他望着那虯髯大漢的臉,似有無窮無盡的冤屈和憤怒無得發,又像是有滿腹的不平與不解無法想通,左冰忽然之間,整個人的心情似乎被這兩個冤枉暴斃的武林人所打動,他默默想道:“從前錢大伯對我説,武以止戈,我那時只覺沒有道理一笑置之,但是照現在我所見所聞的情形看來,人類是太過殘忍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血,就有人被殺戮,強者天生是來欺侮弱者的,弱者天生是來被人欺侮,這跟野獸在本質上有什麼區別?”他這樣想着,似乎忽然之間想通了許多,許多事原來就是這樣的,只是在左冰年輕的幻夢中,被蒙上美麗之面具,兩個沒有生命的屍首躺在左冰的腳前,沒有一個人與左冰有任何一絲關係,然而左冰卻在這一剎那間整個人大徹大悟,他想到許多,也為以後自己該怎樣做定了略的腹案。

這個“大徹大悟”未必是一件可喜的事,因為一個善良的幻夢被殘酷的人驚破了,一顆善良的心因接觸冷酷而懂得了乖戾,但是,一個上上的奇才終於走上了成為武林一代宗師的大路。

左冰帶着異樣的心情。離開了兩具屍體,走過那索橋,施展上乘輕功向棲霞頂峯奔去。

繞了幾個彎,眼前一片蒼松翠柏,左冰已到了棲霞峯頂上,他穿過樹林,只聽到人聲陣陣,林子外面一片草坪上三五成羣地聚集了許多人,左冰不暗暗納悶,心想:“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趕到棲霞絕頂來?難道這裏有什麼武林聚會麼?”他繼而想道:“聽那飛月老僧之言,似乎他與那銀髮婆婆之約乃是私人秘約,怎麼牽涉到那麼多人?”他抬頭一看,並未發現那飛月老僧所説的銀髮婆婆,忽然之間,他卻發現那天在小市鎮上與鳩首羅剎的兒子方一坤爭鬥的一批人,左冰連忙別過臉去,尋一棵大松樹下坐了下來。

一坐下來,伸手在間一摸,忽然發覺間多了一個小袋,左冰不大覺奇怪,取下小袋子來打開,一看,內見袋中放着一顆又大又紅的桃子。

左冰仔細回想,實在想不通那個桃子怎會跑到自己間來,他望着那個又大又紅的桃子,忍不住有些垂涎起來,不知不覺間就把那桃子遞到嘴邊吃了起來。

那桃子又香又甜,入口生津,舌喉之間有一種涼涼的覺,左冰把桃子啃完了,正要把手中的桃核甩掉,忽然發現那桃核有些奇怪,仔細一看,那桃核與尋常桃核大大不同,那桃核從側面看去,竟生得如同一個胖娃娃的臉,眼鼻俱全,而好似正在張口憨笑,左冰覺得那桃核可愛,就把它收入懷中。

這時,又有兩個武林人物坐到左冰不遠處的草地上來,其中一個胖子伸了一個腿道:“大哥,你可瞧見駱金刀手下的四大鏢頭也來了?”另一個面臘黃的漢子道:“看來這次跑來湊熱鬧的人可真不少,名門正派武林高手也頗來了些人,大家還不曾瞧瞧大漠金砂功的威風。”那胖子道:“武林中的消息傳得真快,大家的記也真好,那年飛月和尚在沙漠大孤峯上與一個老太婆拼掌七天七夜不分勝敗,結果定好了今之約,偏巧被一個崆峒弟子伏在石後看了七天七夜,他一回中原,繪聲繪形地吹了一大陣,誰不想來看看大漠神功究竟厲害到什麼地步?”那面黃漢子道:“飛月和尚坐鎮金沙守數十年,從不在中原現身,不知他功力究竟如何?”那胖子道:“奇怪!怎麼雙方都仍不見現身?”左冰坐在一旁傾聽,恍然知道這些人是來觀戰的,他暗暗忖道:“我得先找到那銀髮婆婆才行。”於是他悄悄從樹於後向前望去,卻是始終找不到,他回想飛月和尚的話,那銀髮婆婆肩上掛着一條黃帶,於是他忖道:“也許那位銀髮婆婆是化了裝來的,我還是找那黃帶子來的方便。”於是他順着次序東至西一個個察過去,堪堪普察了一遍,仍未發覺那黃帶,在這時,忽然人羣外走進一個人來,左冰目光一瞥,立刻發現了那人肩上掛着條顯眼的黃帶——左冰神為之一凜,但是再仔細一看,不又驚又駭,當下就怔住了。

原來那扎着黃帶的那是什麼銀髮婆婆,竟是一個年輕力壯的大漢,再看他的面孔,正是那在市鎮上萍水相逢的方一坤。

左冰把幾乎要站起來的身軀又坐了下去,只見那方一坤緩緩走到場中,所有的人眼光都注視着他,他只若未覺地似乎也在人羣中尋什麼人。

那邊那一批曾在鎮集中買劍與方一坤打起來的人立刻就發現了方一坤,霎時鼓嘈起來,方一坤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一個人站在場中,頗有一種傲然漠視天下英雄的味道,那一批人中終於有人喝道:“姓方的小子,竟敢跑到這裏來?”方一坤回頭望了他們,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後道:“我是不會跟你們動手的。”左冰聽他一開口還是這句話,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覺,他默默忖道:“人若是學了一身上乘武功,真能剋制住自己不與人動手麼?”那批人中買劍的那人衝了出來,大喝道:“姓方的,你到這裏來幹什麼?有種的…”他話尚未完,方一坤哈哈一笑道:“你們眾人來這裏是幹什麼的?”那批人怒目而視,大喝道:“咱們來見識一下大漠金沙功。”那方一坤微微笑道:“我是來會一會飛月和尚的大漠金沙功。”此言一出,全場震驚,左冰更是一躍而起,他心中一陣狂跳,凝目望着那方一坤肩臂上的黃帶,暗暗忖道:“原來真是他,莫非飛月和尚所説的銀髮婆婆乃是方一坤的母親鳩首羅剎?”他大步走上前去,這時全場肅然,全都注視着方一坤,左冰走到他的前面兩丈之遙,停下身來。方一坤一看是左冰,正要開口,左冰已道:“方兄請了。”方一坤抱拳道:“山不轉路轉,左兄,咱們又碰上啦。”左冰道:“請問方兄,剛才方兄所言,今是來會一會飛月和尚的大漠神功,這話怎麼講?”方一坤皺了皺眉頭道:“左兄可記得小弟曾説過,除了一人以外,小弟發誓絕不與任何人動手,這人,就是飛月和尚。”左冰道:“方兄今是來找飛月和尚的還是早約定?”方一坤長嘆一聲道:“約得太久太久了。”左冰心中再無疑問,走上前去低聲道:“既是如此,則方兄可回去了。”方一坤大吃一驚道:“左兄此話怎講?”左冰低聲道:“飛和月尚已於前夜在百里之外荒祠之中圓寂了。”方一坤一聞此言,似乎如雷轟頂,他顫聲問道:“你…你…此言可真?”左冰道:“是我親眼所見,如何不真?”方一坤雙目圓瞪,怔怔然注視着左冰,臉上的表情由驚疑漸漸變為相信,由相信漸漸變為絕望,最後他雙目一抬,又出懷疑的眼光。

他指着左冰道:“你——你與飛月和尚是什麼關係?”左冰道:“萍水相逢,非親非故,大師圓寂時,小弟適在旁邊,如此而已。”他一面説着,一面從懷中掏出那紙包來,遞向方一坤道:“飛月大師路遭突襲,可憐金沙一門全軍覆沒,飛月大師臨終之際,要在下將此物帶給棲霞山頂的銀髮婆婆。”方一坤道:“是誰殺了飛月和尚?”左冰道:“沒有人知道。”方一坤雙目中閃出更多的懷疑之,牢牢盯住左冰,額上青筋暴跳,忽然,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字地出來:“你——可是你殺的?”左冰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是當他碰到方一坤那理智全失的目光時,他知道事態嚴重,一個應付不當,只怕要得不可收拾。他望了方一坤一眼,冷靜地道:“你要不要再看一件東西?”方一坤一言不發,忽然猛一伸手,向着左冰猛攻過來,眾人只看到他的身形略為一晃,手指已探到左冰面門,那出招之迅速瀟灑,已有一派宗師的風範,觀看的人不全都驚呼起來。

左冰料不到他忽然動手,他反手一拎,內力暴發,身形同時退了三步。

方一坤雙目圓睜,冷冷地道:“好個萍水相逢,非親非故,你這一發之力不是金沙神功是什麼?”左冰在昏之中,被臨死的飛月和尚強用上乘大漠神功打通了任督雙脈,現在左冰身上大漠神功的功力,便是二十年以上的功力了。

方一坤不待左冰説話,立刻喝道:“姓左的,你不該欺騙於我——”左冰知道要想立刻解説清楚是不可能的事了,他在腦海中飛快地盤算了一番,淡淡地道:“方兄是不肯信我的了?”方一坤仰天大笑道:“飛月和尚死了也好,不敢來也來,反正他的徒兒來了,來來來,就咱們來解決掉吧。”左冰知他誤會自己是飛月和尚的徒弟,心想要一下子説出那許多令人難以置信的話來,倒不如不説的好,他只輕聲道:“我不是來與你動手的。”方一坤冷笑一聲道:“你是代替飛月和尚來赴約的,是也不是?”左冰道:“不錯”方一坤道:“那就好了,飛月和尚到這裏來就是要與家母一決死戰。”左冰搖首道:“飛月和尚只要在下給令堂一物而已。”方一坤似是悲憤膺,大聲喝道:“你叫飛月和尚出來。”左冰道:“飛月和尚已經圓寂了。”方一坤不信地喝道:“天下那有那麼巧的事——”左冰打斷他的話,冷冷地道:“是啊,天下那有那麼巧的事,偏偏在約期將到之時,令堂也過世了。”方一坤一聞此言,頓時呆住了,他一味不相信左冰的話,但是他自己這一方面也是一樣的,他的母親可以突然去世,難道飛月和尚便不可能?”方一坤呆呆地想了一會,説不出話來,左冰拿着那皮紙包送上前去道:“飛月和尚囑託在下之事,便是將此物給令堂,如今令堂過世,就給你吧。”方一坤望着那皮紙包,卻並未伸出手去接,他口中喃喃自語,聽不清他在説些什麼,過了一會,他忽然大聲喝道:“不行!家母與我辛辛苦苦等了這許多年,我曾發誓不與世人動手,只除了一個人——那就是飛月和尚,咱們今天還是得幹一場。”他一面説,一面把手中用白布裹起來的長杖解了開來,他抖手在地上一頓,手中鳩形頭的長杖發出噹的一聲沉響。

左冰退了一步。正在這時,忽然人眾中一聲驚呼。

“啊——鳩形杖!”接著有一人一躍而出,大喝道:“原來是鳩首羅剎的兒子,你與我住手!”方一坤回首一看,只見一個清癯老者走了上來,方一坤冷冷道:“閣下是誰?”那人冷哼一聲,並不答話,他瞪着眼打量了方一坤一番,然後道:“昔年鳩首羅剎仗她乖戾之氣大鬧華山的事,你可知道?”方一坤道:“啊,原來是華山派的前輩,家母對於昔年誤會及魯莽行為一直深不安。”那人冷笑一聲道:“方才聽説鳩首羅剎已經過世了?”方一坤道:“家母不幸於前罹疾去世…”那人長嘆一聲道:“鳩首羅剎一枝直搗華山雷靈,毀我百年神器,這奇恥大辱叫我向誰去找回來?”他又望了方一坤一眼,搖了搖頭道:“難我葉飛雨還要找她的兒子算這筆帳麼?罷了,罷了…”他説着猛一頓足,反身就走,羣眾中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全都驚訝地大呼起來:“華山神劍!”

“原來他就是葉飛雨!”左冰驀地一聲大喝:“葉老爺子,慢走——”葉飛雨猛可停下身來,他回過頭來望左冰,微笑道:“左兄弟久違了。”左冰道:“葉老爺子這一向可好——”葉飛雨苦笑一聲道:“跡天涯無家可歸的人,有什麼好不好可言。”左冰道:“葉老爺子若非急於要走,請稍待片刻。”葉飛雨想了一想,點了點頭,左冰正要對方一坤説話,方一坤忽然猛一伸掌,對準左冰便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