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北叟頗知其倚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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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衡的笑,到底有幾分殺傷力,回頭參照劉秀即可知曉答案。果然,劉荊愣了下神,手鬆開了,很小聲的嘟噥:“給你玩會兒吧。”説完還不忘加一句“你別壞了噢。”劉荊與劉衡兩兄弟玩在一塊兒,我讓母看緊着,叮囑她們注意別讓舞到兩位皇子,然後伸手將劉京抱進臂彎,這孩子黃疸才退沒多久,臉不紅,也不白,呈出一副菜。
劉荊玩了會兒,忽然衝過來問道:“娘,小弟弟為什麼那麼醜?”我一愣,嗔道:“胡説,小弟弟哪裏醜了?”劉荊爬上牀,細細的盯着劉京瞅了會兒,很肯定的説:“醜醜的,皺巴巴的…”
“弟弟還沒滿月,小嬰兒長得都這樣,你小時候也是這樣啊。”他歪着腦袋想了會兒,伸手向後一指,脆生生的否定:“不對,九弟弟就很漂亮。”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劉衡正岔着兩條小肥腿,活像卓別林似的在室內晃來晃去,聽到我們提到他,他扭過頭來,不料滾圓的身子失了平衡,頓時一跤跌坐到地上,小手裏仍是傻傻的抓着木。
我原本以為他摔倒了會哭,沒想到他眼眸彎彎的眯成一條縫,反倒咧開嘴笑了起來,出稀稀拉拉的七八顆牙,笑得既傻氣又天真,活像個洋娃娃。
母心疼的將他抱起來,他還不依不饒的非要下地繼續走路,那副樣子惹得我又憐又愛,真想抱他過來,在他肥嘟嘟的臉上狠狠親上一口。
好容易把劉京哄睡了,我讓母將劉荊和劉衡領了出去,正覺得鬧了這陣子,身上乏了,想在牀上躺一會兒,陳卻急匆匆的從外頭進來。
我瞧她臉不對,忙翻身從牀上坐了起來。
“有事?”她略一點頭,氣,聲音冷得如同殿外屋檐上未融的冰霜:“韓歆死了!”我先是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冷靜下來:“怎麼回事?”數之前才聽聞韓歆因為出言頂撞了皇帝,被罷免大司徒,遣送回鄉,怎麼突然又死了呢?
陳壓低了聲:“韓歆回鄉後,陛下隨即又遣了使節下詔書嚴厲斥責。之後,韓歆在家中攜子自殺身亡。”
“自殺?”這事可真有點玩大了。這幾年劉秀為了不讓朝臣在三公位置上做長做久,所以三公的頻繁更替已不算是什麼新鮮的事,但這回搞出人命,卻還是相當叫人震驚。
我眯起眼,微微氣,這事實在透着蹊蹺,劉秀罷了韓歆的職,居然還不依不饒的追加詔書,罵到門上去,直至將人“罵”死,這實在叫人不敢相信。
“調查清楚了沒有?這中間可有隱情?”
“暫時還查不到什麼眉目,陛下手底下的人把關極嚴,詳細的東西只怕不容易查出來。”我點點頭,人都死了,查不查其實意義並不大。我所擔心的是,劉秀如此之過急的做法,可能會令他的聲名有損。
殺雞儆猴固然是好的,但…我總覺得隱有不安,只是一時間又説不上來是什麼受,不嘆道:“這事能查便查,不能查也別硬來,我們犯不着和陛下的人硬擰着。”
“諾。”韓歆自殺一事就此撂下,朝中官吏即使心有不滿,卻無人敢站出來替韓歆辯護。韓歆死後,汝南郡太守歐陽歙繼任大司徒。
祓禊十年前,王梁代歐陽歙任河南尹時見洛水水道淤淺,不便漕舟運行,於是穿渠引水注入雒陽城下,可是渠道挖成後,水卻沒有過來。挖渠飲水失敗,王梁在建武七年被彈劾,當時劉秀念他往功勳,便放他到濟南做了太守。
建武十三年功臣增邑,王梁也在名單之列,受封為成侯,可轉眼才過一年,他便逝於任上。
如今洛水依舊長,可昔的故人卻一個個都已經不在了。
難怪劉秀會唏噓慨,實在是原來陪伴過的那些舊友同伴離開的太多了。人生無常,近年來劉秀忙於政務,時常夜不能寐,他年輕的時候仗着自己身體好,在戰場上廝殺浴血,到如今隨着年紀的逐漸增大,身體狀況衰退得尤為厲害。太醫令也曾對他講解一些養生之道,但我明白,如今的劉秀是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了。
他仁慈,卻不等於不善心計,處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整琢磨的事只怕比原先更耗神。
去年王梁死後,多年未犯的心絞痛居然再次發作,我懷過往,不免鬱鬱寡歡,劉秀便以“奉朝請”的名義,將陳俊、臧宮、朱祜等人先後從地方上徵調回京城。
朱祜回京後,劉秀賜他白一石,追憶二人在長安太學求學時做合藥的往事。翌,朱祜便上繳了大將軍印綬。
“娘――娘――你也來玩!”洛水泱泱,劉荊光着腳丫,和劉陽、劉蒼、紅夫幾個人一起在河邊踩水玩。
我回過神來,淡淡笑着,朝他們搖了搖手。
一年一度的上巳節,適逢舊友重逢,劉秀的興致極高,帶着滿朝文武、公侯一起到洛水祓禊。這場暮之禊,搞得空前轟動,京城貴胄,幾乎傾巢而出。洛水河畔,朱帷連網,耀野映雲,這場盛宴真是一點都不比兩年前罷兵權的那次遜。
“在想什麼?”傘蓋蔽,我仰起頭來,華蓋下的他笑容中帶着難掩的憔悴。
他挨着我坐了下來,因有內臣在側,我按禮起身避席卻沒想被他一把摁住。
“坐着別動。”他沒讓我起來,揮揮手打發那羣侍從退到十丈開外。
河水清潺,鼻端嗅到清新而悉的香氣,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