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北叟頗知其倚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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暉建武十三年四月廿五,冀州牧竇融受命任大司空。
自從功臣一個個的皆在授予高爵的同時被罷去兵權後,作為河西士族代表的竇融上位,愈發使得他謹慎小心,處處謙卑,唯恐自己遭到皇帝不滿。
昔裏膽敢與皇帝分庭抗均的朝臣有了忌憚,君主權利在一點點的集中。
竇融恰在此時獲得重用,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的升遷,更像是被皇帝置身於火炭之上,箇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但從竇融三番兩次提辭呈,也可看出,他這個大司空之位,實在做得有點如履薄冰。
朝廷雖設三公,然而皇帝卻躬好吏身,事事喜歡親力親為。舊制二千石長吏的任免,需三公委派掾史進行核查,但這舊制到了劉秀這兒,卻變成了皇帝直接聽取刺舉之吏的奏報。
劉秀的親力親為,造就了一大批與皇帝親近的尚書勢力抬頭。前朝漢武帝時為了突出皇權,削弱相權,將章奏的拆讀與審議,轉歸尚書。如今劉秀的一些做法,顯然也是打算利用尚書枱,慢慢削奪三公原有的龐大職能與權力。
照此等勢頭髮展下去,假以時,多則五年,少則兩年,三公不被皇帝架空才怪。不過,那些三公九卿,也都不是酒囊飯袋的廢物,這一場不見硝煙的政鬥,到底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十月,我順利產下一子,取名劉衡。四個月後,皇后郭聖通亦產下十皇子劉焉。
建武十四年,時任太中大夫的梁統上疏建議加重刑罰,一度在朝中掀起爭論。
建武十五年元旦初始,三十五歲“高齡”的我再度產下一子,取名劉京,至此我已是五子三女的母親。
按例仍得有一個月的時間被關在房間裏無法走動,小劉京很乖,事實上我生養了那麼多的兒女,不管子如何,在襁褓之時都顯得特別乖巧,撫育他們的母也都稱讚説是胎教做得好,所以孩子們不哭不鬧,十分好養活。
不過,也有例外。
劉京的小哥哥劉衡,雖然是足月生產,可生下時體重卻有些偏瘦,三個月大更是染了一場病,上吐下瀉,所以發育得比別的嬰兒緩慢,相對的,他的情也變得格外嬌氣。他不足週歲便喜歡黏着我,平時不要母也不喜歡看婦宮女,任何人抱他,他都會扯着嗓門哭嚎。他這認人的病一直到弟弟劉京出生也沒得到改善,所以即使我在坐月子,母卻還是會經常把劉衡抱到我的寢室來見我。
我疼愛劉衡比新生兒更甚,這倒不是我故意將自己的子女分成三六九等去看待,以至偏心。而是隨着劉衡的逐漸長大,他的小臉蛋慢慢長開,口眼耳鼻、臉部輪廓無一不像劉秀的翻版。我這幾個孩子中,長得像父親的,男孩當屬劉荊,女孩當屬義王,可打從有了劉衡做對比後,竟發現再沒有比他更肖似父親的了。
僅憑這一點,我便十分喜愛劉衡,常常將他捧在懷裏,使勁親他的小臉蛋。這孩子雖然從小身體養得不是最好,長相也顯得有點文弱,可嘴巴卻很甜,從牙牙學語起,他便爹啊孃的時常掛在嘴邊,叫個不停。
而劉京還太小,五官緊巴巴的湊在一起,還都沒長開,糰子臉,粉嘟嘟,圓圓。陳説小皇子長得像我,我左看右看,也沒瞧出個四五六來。
劉衡的醋勁很大,並不因為劉京是弟弟而稍許有了做兄長的意識,別看他年紀不大,背地裏卻也不是個沒心眼的寶寶。有一回我聽到牀上正在睡覺的劉京哭,扭身去抱他的時候,卻發現劉衡整個人壓在劉京身上,右手更是偷偷掐着弟弟的小手。
“衡兒,你個淘氣的!”我將他拎到自己腿上,掄起巴掌要揍他的小。他嘴巴一扁,沒等巴掌落下,已經眼淚汪汪一副可憐樣了。
“你太不聽話了,怎麼可以欺負小弟弟呢?”我又好氣又好笑,想打卻又捨不得,看他哭的樣子活就像是在看劉秀在哭,稍有不慎,我便得憋笑出內傷來。
“娘…弟弟,喜歡…不喜歡…”他口齒不是很清楚,一邊説還一邊漲紅着小臉比手畫腳,很是傷心生氣的表情。
我故意板起臉教訓他:“弟弟小,娘多照顧他一點也是應該的啊,你看你的哥哥們不也很疼惜你嗎?”看他噎噎的使勁用小手眼睛,卻不曾當真出眼淚來,我忍不住笑了。這小傢伙即使身為兄長,也不過才一歲多,跟他講什麼兄弟友愛的大道理,只怕是對牛彈琴。
心念一轉,於是我換了一種方式,恐嚇道:“記住以後不許欺負小弟弟,不然你八哥哥也會這樣對你,知道嗎?”他似懂非懂的忽閃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我,三秒鐘後,小嘴一扁,哇的放聲大哭。這一回,眼淚倒真是貨真價實的掉下來了。
我哈哈大笑,一邊替他擦眼淚,一邊順手捏他的小臉蛋。正軟聲細語的哄着,忽然門口有個聲音飄了過來:“娘,你叫我?”劉荊虎頭虎腦的如旋風般刮進來,手裏拖着一長長的木,他身後跟了一羣侍從,手裏亦是捧着或長或短,或大或小的各類小玩意。
劉衡本已漸漸止了哭聲,這乍一見劉荊,竟嚇得面一變,哇地再次嚎啕,張開雙臂拱着腦袋直往我懷裏鑽。
“你這是做什麼呢?瞧你把弟弟給嚇得。”我一面假意斥責劉荊,一邊摟着劉衡輕拍。
劉荊舉了舉手裏的長:“我找六哥哥玩,六哥哥説要跟着四哥哥做學問,不理我。”他撅嘴,滿腹牢騷“娘你什麼時候才能跟我玩啊,為什麼娘你每次生小弟弟都那麼麻煩?下次你生妹妹吧,生妹妹就不用躲起來了!”我忍笑:“哥哥們要做學問,你不會去找劉延玩麼?”
“七哥哥?算了吧。”他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擺手“母后不讓他跟我玩,説我太頑劣,把七哥哥也帶壞了…娘!”他蹭了過來,表情困惑中帶着受傷似的抑鬱“我真是壞孩子嗎?”
“當然不是。”我騰出一隻手,摩挲着他的頭髮,安撫“我的荊兒怎麼會是壞孩子呢?”小孩子天純良,十分好哄,他聽我贊他,像是一下子飄了起來,喜滋滋的拍着脯説:“是啊,父皇還誇我呢,説我會替娘照顧弟弟,是好哥哥。娘,父皇説的話是不是要比母后管用?”我哭笑不得,邊上抱着劉京的母嘴道:“那是自然,皇帝是天子嘛。”劉荊頓時歡呼雀躍:“那我只聽父皇的,不聽母后的。”正高興着,卻突然發覺自己手裏的子被一隻小手給悄悄攥住了,不由沉下臉來“哭氣包,你要做什麼?”劉衡眼饞他手裏的子,嘴巴癟着,淚水含在眼眶裏,小手緊緊攥着,卻並不鬆手。
“荊兒,你不是好哥哥嗎?”劉荊撓頭。
“哥哥,玩…”劉衡怯生生的喊了句,眼淚尚含着,小嘴卻慢慢咧向兩邊,衝劉荊綻放出一個絢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