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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佛魔無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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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雲聽得清清楚楚,疑惑地看向清,這些人的想法怎麼是這樣的?

攤眉撇嘴,並無異。人家人多勢眾,還不許人家自以為是了?咱們不傷人命,還不許人家肆無憚忌了?這是人。心想:要是以前的我,不但要殺死追兵,而且還要殺得異常慘烈,慘不忍睹那種,這樣才能嚇退那些其實並無愁怨,只是多事的人。

這一天下來,兩人儘管十分小心,能避則避,但還是連鬥了四場,兩次與鐵拳會遭遇,發覺鐵拳會援軍將到,不得不轉向而逃。

另兩次與其他武林人士遭遇,對方只有三四人,兩人合力打倒他們後,溪雲對他們説:“兇手不是我們,你們不要再追來,不然下次就殺了你們。”那兩撥人都夷然無懼,慷慨揚得很,直到清説:“還是打斷他們的腿比較妥當。”他們才出驚懼之

溪雲便搖頭説:“算了。”那些人躲過一劫,大鬆一口氣。

心裏卻微微一嘆,咱們這是自討苦吃。

第二天下午,兩人遇到一個七人隊,人數雖多,但武功平平,完全不是兩人對手,為避免引起注意,兩人下手都十分快,打倒點,捆在一起。

溪雲還是説:“兇手不是我們,你們不要再追來,不然下次就殺了你們。”其中一人低着頭,避開溪雲的目光。

那是一個三十餘歲的漢子,大嘴厚掃帚眉,看着倒又幾分悍勇之氣。

溪雲認出他是昨天那兩撥人中的一個,十分失望,解開他的啞,道:“是你,我説過下次就殺了你的,為什麼不聽?”那漢子見事已至此,軟弱不得,當即昂首瞪目,大聲道:“你們兩個惡賊作惡多端,罪該萬死,人人得而誅之!”溪雲道:“我作了什麼惡?”那漢子冷笑道:“你這幾打傷打殘的人還不夠多嗎?這還不是惡?一個和尚卻和賊混在一起,逛青樓睡院,這不是惡?”溪雲愣了半響,神變幻不定,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嘆道:“好吧,既然我作惡多端,那我現在就殺了你。”那掃帚眉一愣,面惶恐,驚道:“什麼?你,你,你敢!?”溪雲不解地説:“又是敢、不敢。哎,哪有什麼敢不敢,只是做不做而已。”掃帚眉見他神平靜,並無殺意顯,心裏一寬,冷笑道:“你才不敢!這裏幾座大山羣雄畢集,你們難逃一死,若還敢殺人,定然要被千刀萬剮!”溪雲見他執,搖頭而嘆,“既然難逃一死,殺你又何妨?”掃帚眉一愣,竟而無言以對,但總覺得這小和尚的神態看起來不會殺人。

這時溪雲退開兩步,提起紫竹,對準那人的心口,“我要殺了你。”此際在掃帚眉眼中,小和尚冷靜的眼神不再是冷靜,而是冷漠是無情,不由驚恐萬狀,扭動起身軀,但因與其他六人捆在一起,兼之道未解,怎麼顫抖也挪不開半尺。

另外六人本來也覺得小和尚就説説而已,他語氣清和,神平靜,半分殺氣也無,怎麼會殺人?但見他紫竹對準同伴心口,也都害怕起來,心裏只道:“這和尚莫不是瘋子?怎麼能這樣平平靜靜地説話、殺人,他看人的眼神怎麼跟看芻狗草雞一樣。”看溪雲的手一寸寸推進,竹尖頂到掃帚眉口,眾人全都駭然失,心裏發冷。另六人又氣那掃帚眉,你死就死,説那麼多廢話做什麼!祈禱這瘋和尚千萬不要一發狂,把我們的“下次機會”收走了。

掃帚眉痛哭涕,嗚嗚直嚎,“住手啊,住手啊,我走,我馬上就離開…”溪雲搖頭,“你執不悟…”

“師兄!”清忽然伸手搭在溪雲右肩上,“算了,這些人不過是被矇騙的蠢蛋…”紫竹直顫,溪雲的臉不知何時變得十分兇惡,“被騙、騙人、自欺,他無藥可救。”清緩緩上前一步,慢慢將紫竹壓下,輕聲道:“他的確無藥可救,但這就是人啊,我們走吧。”那七人衣衫盡被冷汗打濕,一陣風吹來,瑟瑟發抖。

“被騙、騙人、自欺”前兩個他們猜得出來是何意,但“自欺”怎麼解釋?他們就不懂了。

卻懂,這些人説到底是最下乘的沽名釣譽之輩,卻自詡除惡揚善。溪雲正是因此而對他們失望之極,他可以下手殺他們,但一旦下手,他內心一些曾經牢固的信念必然崩塌。清看出不妥,所以阻止了他。不然往前幾,他還巴不得下狠手以嚇退那些蠢蛋呢。

默默走了半個時辰,溪雲忽然停下腳步,仰頭從林木枝葉之間看向天空,恍若自言自語,“以前師父説‘佛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魔亦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人心卻真叫人失望,與佛與魔亦無多大幹系。”清暗覺不妙,這話他聽不太懂,但卻能受。溪雲平時給他的覺是寧靜,由表至裏,處於燦爛陽光下的寧靜,而此時他覺暗湧動,寧靜只是表層,一種消極、懈怠、失落的情緒彌散不去。他懷疑溪雲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想了想,裝作曠達地笑兩聲,“其實人心也有好的啊,你想想紅袖,紅袖是一個很善良的小姑娘不是?還有我的清兒,我跟你講講清兒吧,她連我這樣一個聲名狼藉、臭名昭著的人都願意接受,你説她的心是不是極好?”想起林清,那可説之事就多了,清也不管溪雲有沒有在聽,滔滔不絕地講起林清做的出於善心,在他看來卻十分蠢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溪雲深深口氣,似笑非笑地對清説:“多謝你。不過你別再説‘我的清兒,我的清兒’了,你已經入門了。”清回過神來,見他眼中神光湛然,欣愉恬靜,不由大喜過望,卻道:“我還沒拜師呢,不算入門,現在還可以叫‘我的清兒’。”溪雲道:“好吧,反正多謝你。”清頓時下巴一抬,揮手道:“小意思,你知道我天生就是幫人解決麻煩的。”溪雲哈哈而笑,“我看你天生是招惹麻煩的,你的清兒才是天生解決麻煩的。”心裏十分寬,竟也開起玩笑。

忽然一黯,“説得是。”回憶甜美,但伊人不在,陰陽兩隔,終究是令人神傷。

溪雲一目瞭然,便拍拍他的肩膀,不説話了。

溪雲剛才的確經歷了一番險情,以他之前的心態若當真殺了那掃帚眉,現下或許沒有多大影響,後心神修為更進一步時回憶起此事定然追悔,而大有損壞。

當時雖然壓下了他的紫竹,但壓不下他心中的失望和茫。幸而清這一生還遇到過林清這樣一個觀音菩薩似的人物,諸般事蹟娓娓道來,總算平復了溪雲躁動的心神,消除了他心中對佛、魔、人心的懷疑,不然以他這等心態,再遇幾次攔截,再見一點鮮血,怕就要走火入魔,從此殺生無忌。或許沒殺生的機會,當晚可能就被凌飛煙宰了。

這是凌飛煙來找溪雲的第三晚,雖然有所預想,但溪雲的進步速度還是令她頗為訝異。

“看來今晚必須用本門劍法對付你了。”凌飛煙放開心神,溪雲也放開心神,兩股奇異的能量在虛空碰撞接觸,這是一件很奇異的事,兩人對對方的具體經歷一無所知,但靈魂深處最深刻的意志卻相互一清二楚。

“咦,你又進了一步?”溪雲笑笑,“幸好有清幫忙,小進一步吧。”修行之事,不進則退,不退則進。

又打啞謎,清心裏覺得那兩人是十足的變態,臉上表情卻跟看神仙一樣欽羨地看着兩人。見凌飛煙瞧過來,忙説:“當我不存在,你們打吧,額,打吧。”看兩人“不要命”的練功方式,他也領悟頗多。

凌飛煙道:“我的劍法叫‘水鏡’,你小心了。”溪雲心中一凜,這個名字可以聯想到許多,加上她神異的心法,這套劍法定然超凡俗,當即鄭重點頭。

也是神一震,像警惕的兔子一樣,豎起耳朵,瞪圓眼睛,全神貫注。聖地縹緲閣的劍法啊!三生有幸,三生有幸,水鏡?額,算了,名字普通沒關係,那些叫什麼“翻天覆地”、“排山倒海”的也沒那功能。

凌飛煙拔劍了,動作輕柔,劍鳴卻不絕於耳,三丈之外的溪雲臉微微一變,上身晃了一晃。

凌飛煙嘴角蓄着一絲淺笑,不見腳下如何運勁,身形自然飄飛進前,動作輕緩,長劍平刺,半輪明月映在劍刃上,水面滑行似的,並無耀眼反光。

看得一愣,速度這麼慢?這平刺誰都會啊,劍芒?劍氣?沒有啊!唔…一定有神奇後招變化!

溪雲抓住紫竹中部,以極快的速度左右一旋手腕,竹杖便在他身前打出一圈紫影,身形卻猛退三步。

不由一頭霧水,不是吧,師兄,別手軟啊,你紫竹五尺,給她回刺過去不就得了,這招你又不是沒用過。

他卻不知道溪雲現在處境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