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半生恩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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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笛聽到朱麗珍的話,心神一顫,莊重起身,雙手合十施禮,誠懇地説:“朱姑娘,多謝你。”謝的是她為林清説話,而實際上林清未與她説過一句話,他心中不由想:“也只有清兒有這樣的魅力吧,叫人這樣喜愛,叫人這樣動。”周義信對朱麗珍搖搖頭,轉而喊道:“花笛,只怨你以往做惡太多,難以令人信服。況且江山易改,本難移,誰敢信你。溪雲小師傅,你切不可因他在醉紅樓幫過你一次就輕信於他,他有今是他自作自受,你快退開吧。”人羣炸鍋似的叫起來,“醉紅樓?”
“那不是院嗎?”
“是啊。和尚怎麼會在院?”
“這和尚定然是不守清規戒律!”
“跟着蛇混在一起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今不僅斬蛇,將這野和尚一起斬了。”花笛怒從心起,“周、義、信!來,我與你決鬥!”不少人聽到此言,大是不喜,今這麼多人圍剿蛇,定然能將他剁成泥,只需將他砍上一刀,後講給人聽,也是威風之事,若他被不殺劍一劍刺死了,那其他人就一分功勞也沒有了。
卻聽周義信道:“我不會與你決鬥。若是平,我定然出手,但你昨生受林老拳師三拳,重傷未愈,我不殺劍豈能佔你便宜。”眾人一聽,非但沒有過意不去,反而大喜過望,躍躍試,林老拳師的名頭不少人都聽説過,拳力剛猛無儔,受他三拳能不死已是萬幸,這蛇現在還能剩幾分功力,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成名立望的機會來了。
有人喊道:“蛇,我向你挑戰!”
“有種跟我一對一決鬥!”
“我來!誰也別跟我爭,這賊害了我妹妹,我要替我妹妹報仇!”
“徐老三,你扯淡,你哪來的妹妹!”
“徐老三,你長得這般醜,就算有妹妹也沒人看得上吧。”朱麗珍聽到這些人説話,左看右看,氣不打一處來,罵道:“可恥可恥。”張芬樺尷尬無比,因為朱麗珍説第二個“可恥”時正對着周義信,不知她是否有意。
花笛咬牙切齒地盯着周義信,心中直罵:“卑鄙小人,好能算計!”常書有意無意地掃周義信一眼,暗覺此人比想象中厲害,每一句話都顯得十分真誠持重,但有意無意間又透出許多重要信息,而這些信息都十分不利於花蛇與那小和尚。
“嘭嘭嘭~”人羣前空地上忽然一陣劇烈炸響,青煙滾滾,紅紙飄飛。
一眾叫囂着要挑戰花笛的人嚇得又蹦又跳,紛紛後退,待聲音停止,才發現原來只是一排爆竹。
鎮裏辦紅白喜事總會燃放煙花爆竹,地上紙屑未掃乾淨,那爆竹其實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只是沒想到它還能響。
青煙散盡,人們發現花笛和那小和尚已翻過竹籬,到了溪邊,而那邊繫着一艘小船。
花笛喊道:“你們別過來,不然我上船就走。”羣雄大怒,不得不止步,即怕前方還有其他陷阱,又發現溪邊只有一艘小船,蛇這一走,以後哪裏還有這等好機會,真是又氣又恨。
花笛還是控制住了情勢,溪雲不由悄悄對他豎起一個拇指。
花笛並無喜,揚聲道:“各位請讓我把話説完。”羣雄忿忿不已,但一時無計可施,紛紛嚷嚷地喊:“有快放!”、“有種別跑!”等等。
花笛也不去生氣,平靜地説:“我花笛不是好東西,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自裁謝罪吧!”
“就是,像你這等無恥之人,跳河死了算了。”人羣又叫嚷起來。
花笛冷笑一聲,提氣開腔,又道:“但現場諸位只怕也沒幾個是好東西。”人羣一靜,忽然越起來,“好你個賊,血口噴人,胡説八道…”花笛內氣一運,聲蓋全場,喝道:“諸位一生難道從未犯過錯嗎!?”這一聲喝問直達心田,羣雄不由一滯,功力稍淺者耳裏嗡嗡作響,頭暈腦脹。
花笛道:“就説此時此地,這穆蘭鎮本來寧靜安和,諸位來到後大街小巷屎隨處可見,臭氣熏天,在場各位中只怕不少人都有功勞吧!”眾人大愕,繼而好笑,的確是有不少人等不及上茅廁,就近解決的。
有人道:“這不過是小惡,能跟你的大惡相比嗎?”
“就是啊,大家出現在這裏還不是因你而來,你才是罪魁禍首。”
“對啊,對啊。”人羣又高叫起來。
花笛冷笑,“好。那我再問一句,諸位剛才都在客棧、飯館、茶樓中,得知我的消息急急趕來,請問各位的飯錢茶錢都付訖了嗎?店中桌椅門窗,不知各位可有損壞一二?各位對掌櫃夥計可有惡語相向,甚至拳打腳踢?”眾人又是一靜。
花笛侃侃而談,“這也是小惡對吧?小惡難道不會化大嗎?若一個夥計被各位打傷,無法上工,掌櫃扣他工錢,而這夥計又有父母兒需要供養,會不會因為短了這幾天工錢而捱餓受飢?要是夥計正好有親人在病中,因而無錢就醫,會不會就此離世?”這些事就在前頭髮生,不少人想想也有道理。
花笛這話正是源於溪雲之前説的傷害一人,還會傷害到他的親朋好友等等。溪雲一聽,心裏一喜,暗道:“我就説你有佛有緣。”一些人卻叫囂起來,“胡説八道什麼!你以為這樣混淆視聽就能逃了嗎?”花笛道:“我不逃!”
“不逃最好,快來受死!”花笛道:“我説這些就想證明,在場諸位多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犯的錯也不少!我花笛的確害了不少姑娘,但除此之外,我問心無愧!”
“無恥!就你也敢説問心無愧!”
“不要臉!”
“殺了他!”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三聲悠遠莊重的佛號響起,聲音平順慈和,餘音不絕,好像高翔於天,又好像耳畔低語,卻是溪雲雙手合十,閉目發聲。
場中數百人心神都是一清,殺心頓減,只有功力高絕且心智堅定之輩如白影兒、周義信等受影響較小,一會兒便回過神來。
花笛也很快回過神來,見現場多數人還怔怔站着,好像在思索什麼,不由驚奇地看向溪雲,暗道:“好傢伙,有這本領不早點使出來,害我掏心掏肺説幹了口水。”卻見而溪雲唸完三聲佛號,臉竟是一白,不由大駭,看來這佛號非同一般啊。
溪雲睜開雙眼,見花笛看着自己,便對他一笑。
周義信緊緊盯着溪雲,心神震顫不休,這是佛門什麼莊嚴心法嗎?小和尚本事竟這般高!
過了半響,數百人都回過神來,卻又有幾分失神,面面相覷,好像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
花笛趁熱打鐵,大聲道:“各位,我之所以不逃只是想趁此機會了斷從前,現場諸位真正跟我有愁怨的怕也不多,想來多是道德崇高的正義之士,一心為公,匡扶大義,想教訓教訓以前的賊罷了。所以我提個建議,請各位考慮考慮。”羣雄聽他説得好聽,剛才又受佛號所,殺心大減,平和大度了許多,紛紛説:“好,説説你的建議,你要怎麼了斷從前?”花笛道:“我在此立下擂台,公平決鬥,有怨有仇的可以上來,無冤無仇但想教訓我的也可以上來,但僅限十人。若我戰死,從此江湖上再也沒有花笛,若我僥倖不死,從此江湖上多一個僧人清,若再犯戒,願受千刀萬剮,入十八層地獄。”羣雄聽他誓約恐怖,倒也有幾分驚意,互相看來看去,議論紛紛。其實花笛下手的閨中女子多是官紳人家,武林中人較少,羣雄大多數人與他並無恩怨,多是求名而來。多數人都覺得此法可行,也有誠意,想想他現在有船,沿河而去,想逃就逃了,但甘願留下換一個改過機會也是非常冒險的事。
至於決鬥限十人也合理,這裏有三四百人,總不能讓他一個個都打過,人力終究有限,而且現場還有白影兒、不殺劍這樣的高手,就算只推選十人出來,花蛇也絕對凶多吉少。
黑虎九個兄弟散在人羣中,這邊一個説:“可以。”那邊一個説:“同意。”此起彼伏,這樣一帶頭,越來越多的人便都點頭説同意,可以。
周義信忽然道:“花蛇,與你有仇怨者眾多,決鬥十場是可行,但倘若你第一場就身受重傷,需要調養十天半個月,那當如何?”花笛暗怒,知道此人聰明得很,一點機會都不會給,便高聲道:“好!一個賊不值得費各位大俠這麼多時間,這樣如何,決鬥一天至少一場,花笛當死則死!”這話説得豪氣奔放,羣雄都是大受震動,不少人差點要為他叫好。
這時周義信又道:“那倘若你第一場便被人殺了,剩下的九場又怎麼辦?”羣雄都是一愣,他死都死了,還能怎麼辦?不少人暗覺這不殺劍名不副實,有些過分。
花笛也是愕然,這混蛋連形象都不要了嗎?為了殺我至於嗎?可是我人都死了,他還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