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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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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靜今天特別提早結束公事,離開大樓的路上,會社社員紛紛向他敬禮招呼。今天是他三十七歲的生,藤田英夫囑咐他早點回來慶生。他是不重視這些俗套的,但不願違拗尊長的美意,遂答允早些回家。

車子不直接回藤田家,藤田英夫代,他得再去接一個人。

來到一棟花木扶疏,院宇宏深的西式建築前,司機知會大門守衞,不一會兒,走出來一位風姿綽約、盛裝打扮的成女子,司機下車為她開門:“石川小姐,請上車。”石川明雪款款一笑,坐進後座,明媚的笑容照亮入眼:“阿靜,祝你生快樂。”

“謝謝。”他客氣笑説。

到藤田家時,已經六點多了。

藤田英夫讓朝倉等門。朝倉翹首凝盼,來來回回不知道走了幾遍。待黑的賓士駛入視線之中,他笑逐顏開地喊:“回來了、回來了。”進去通報主人。

關靜表現紳士風度,開車門扶石川明雪下車,她甜甜地笑了。

兩人聯袂而入。藤田英夫穿著寬大的和服,神健

這個生宴,只有藤田英夫、關靜和石川明雪三人,是個純屬親人的小聚會。一來是藤田英夫行動不便,怕他勞;二來關靜不喜歡擺排場——不過是藉個理由熱鬧熱鬧,邀請石川明雪則是藤田英夫的意思。

席間石川明雪成了靈魂人物,她走過的地方很多,見識過許多奇風異俗。她説故事的本事極佳,一件小事經過她口述加油添醋,教人百聽不厭。她個很活潑,伶俐沒有心機,藤田英夫對她欣賞極了。

反觀關靜,一言不發吃他的東西,半點也不興趣似的。

趁石川明雪去補妝的空檔,藤田英夫開口探問:“阿靜,你看明雪這女孩怎麼樣?”

“不錯。”關靜隨意敷衍。

“你覺得不錯就好。”拍手而笑:“明雪這女孩我觀察很久了,論人品、家世、相貌,那真是無可挑剔的了。這樣的好女孩你要是放過了,以後想提着燈籠去找,也找不到。”關靜沒接口。

“你不喜歡明雪?”

“不是。”關靜説:“我對她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我把她當妹妹看。”估量短時間石川明雪不會入席,藤田英夫直説了:“阿靜,七年了,你要讓我等多久才能抱孫子?我怕我等不到看你結婚。”藤田英夫這幾年健康狀況大不如前,年輕時積壓的文明病都出來了,這也是他催促關靜結婚的原因。除了石川明雪常來走動,關靜幾乎斷絕了和女的所有往。

“您別説這種喪氣話。”

“叫我最喪氣的是見不到我的孫子。”他假意賭氣:“阿靜,你要眼睜睜看着藤田家無人繼承香火?”藤田英夫對他明示、暗示許多次,他侍父至孝,唯有這件事不得親心。前幾年,會社處於重新整頓期,事務繁多,關靜也還年輕。當會社逐漸步上軌道,關靜依然沒有半點動靜。眼看快要近四十大關,兒子不急,急死父親。

“你若另有對象,我也不反對,把人家帶回來我看看。她不一定要有錢、家世好,只要你喜歡最重要。”看關靜還是興致索然,他忽轉了話題:“你還惦着松齡嗎?”關靜做出漠然的表情。

石川明雪來到門外剛好聽到這一句,停住了腳步。

“我已經把她忘了。”關靜如是説。

“她是個好女孩,可是她在你中彈昏不醒的時候離開你,實在無情了一點。”藤田英夫評論。

仰頭飲了一杯酒,關靜説:“別再説她好嗎?”説他忘了是假的,提及這名字就教他痛心。

“不要因為一次錯誤的相遇,就讓你對婚姻失去信心。”他鼓舞關靜:“我的眼光不會錯,明雪會是個好子。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試着和她往看看。”石川明雪屏息聽關靜如何答覆。

他考慮了約莫十秒鐘,沉聲説:“好吧。”一時動萬分,後背差點撞到了柱子。她不敢讓兩人發現她在偷聽,躡手躡腳走到比較遠的地方——這才敢大聲氣。

她的心事那麼明顯地寫在臉上,告訴大家她愛關靜嗎?

當關靜説願意和她往,狂喜溢滿她的中;下一秒,整個人又墜入冰谷裏。

七年前,在藤田家初見開門而入、落拓不羈的關靜,她就已愛上這個一身滄桑憂鬱的男子。當時他是他人的丈夫,她也不明白自己對他的心事,事事看他不順眼。現在她才知道,全是愛情在作祟啊。

這分愛七年來有增無減,關靜也恢復自由之身,她依舊不敢有所表示。因有一個人比她更愛關靜,那就是——鍾松齡。

別人不知道,她最清楚,鍾松齡為關靜犧牲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