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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千頭萬緒如何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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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收拾妥當,潘金蓮依舊坐了,問柳家的:“你素和芳官好,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大房的女兒,管不得你們?”即便心裏有這樣的想法,然而柳家的如何敢應,當下極力撇清:“奴才萬沒有這樣的想法。”潘金蓮又叫林之孝家的:“我常聽説廚房的東西不夠用的,我想園子裏頭就我們幾個,能用多少東西呢,倒是不知道東西都用到哪裏去了。派人去廚房看看,清點清點東西。”一時,派去的人便回來了,説:“粳米短了兩石,常用米又多支了一個月的,炭也欠着額數,另外許多零碎東西也少了不少。”潘金蓮便問柳家的:“東西都是大廚房那裏盡數撥的,如何到了你手裏,就短少了?”這些東西自然是柳家的和幫廚的貪了,一些拿回家裏自己用了,一些變賣了,換了銀子。可她那裏敢説,只能伏地磕頭。

賈探見狀便笑道:“倒還真的審出個賊來。”問林之孝家的,“林姐姐,偷盜主家,按例該怎樣處置?”林之孝家的忙説:“該打四十板子,逐出去。”賈探便徵求潘金蓮和薛寶釵的意見:“薛姐姐,二姐姐,你們怎麼看?”薛寶釵和潘金蓮都道:“就按舊例處置才好。”賈探便對林之孝家的説:“就依你説的辦,將柳家的拖出去打四十板子,逐出去,後也不可再派她的差事。另外,再尋個好的到廚房去。”林之孝家的忙應了,柳家的和柳五兒大呼冤枉。

賈寶玉憐香惜玉,心想不知道柳家的差事沒了,柳五兒要如何傷心呢,頓時覺得有幾分不忍心,剛要開口為柳家的求情,就被花襲人捏了一把,衝着潘金蓮努了努嘴。賈寶玉頓時想起剛剛招惹了潘金蓮大哭一場,也不敢再話了,又不忍眼睜睜地看着柳家的受苦,只是閉着眼睛。

林之孝家的忙訓斥兩人:“姑娘們面前,有你們説話的地方嗎?”一邊叫外頭的婆子來,“還不快將人拖出去打板子。”見潘金蓮和賈探等都動了怒,沒能給芳官和柳五兒説上好話,賈寶玉只得垂頭喪氣地和花襲人一起回怡紅院了。

賈寶玉正對芳官興趣,便仍舊想着要將芳官回來,便和花襲人商量:“如今二姐姐正在氣頭上,不好再求她了。不如,等太太回來,我去求一求太太?”花襲人心想王夫人最討厭芳官這樣口角鋒芒的丫鬟,肯定不會讓她回來的,説不定還要處置的更為嚴厲,然而若是不打消賈寶玉的念頭,説不定這位小祖宗還要去尋賈母討人情,她好容易將芳官走,哪裏肯讓她再回來,便勸説道:“二爺是一片好心,只是也該想想二姑娘才是。芳官在議事廳裏頭,當着家下多少管事大娘的面兒,説二姑娘是大房的女兒,不應當管家裏的事情的。大老爺是長子,且兩房並未分家,二姑娘如何管不得家事了?她這樣説,分明是挑撥主子關係,讓人以為,老爺和太太要越過大老爺和大太太了。她被攆走,自然不敢再有人有這樣的想頭了。太太仁善,你去求太太,太太自然會答應的,只是芳官這樣不敬,還能接着在園子裏頭當差,這叫二姑娘以後如何在家裏立足?”賈寶玉嘆道:“她這話説的是不對,不過她是學戲的,不知道眉眼高低,且她年紀還小呢,不該和她一般見識。”花襲人説:“二爺這話錯了,當初我服侍二爺的時候,還沒芳官如今大呢,可見懂事不在年齡大小。芳官口角鋒芒畢,一點都不肯讓人的,不説和其他人時常爭執了,就是和她乾孃,也是時常吵吵嚷嚷的。”賈寶玉道:“這才是她的真情了。”花襲人道:“二爺只説她子真,難道我們這些素温柔忍讓的都是虛假的不成?”賈寶玉忙解釋道:“這倒不是,你這樣的也很好。我只是可惜她就這麼被攆走了。”花襲人笑道:“她這子也確實該磨一磨了,二爺説她子真,晴雯也是個真情的,也不見像她那樣整和人爭吵不休。她這子給怡紅院惹了多少禍端來?二爺忘了,前幾,她還和趙姨娘鬧得不可開呢。趙姨娘到底是三姑娘的姨娘,她那樣説趙姨娘,三姑娘看了,嘴上雖然沒給趙姨娘扶理,心裏豈有不難受的道理?”賈寶玉説:“我看三妹妹並沒有説什麼,反倒説趙姨娘的不是。”花襲人説:“那是三姑娘知禮。她自幼養在太太身邊,和二爺又是兄妹情深,顧着二爺的面子,不好説些什麼。二爺也該體諒體諒三姑娘和二姑娘的難處才是。”賈寶玉忙問道:“這倒奇了。二姐姐和三妹妹都是家裏的主子,還有什麼難處?”花襲人冷笑道:“我説二爺就是個呆子。二爺是太太生的,家裏的嫡子,金尊玉貴的,哪裏知道庶出的苦處?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是姨娘生的,雖然老太太和太太慈愛,對她們極好,和四姑娘是一視同仁的,到底她們低了一頭。二爺不説體貼她們的心思,難道反而要縱容身邊的奴才去踩姑娘們的頭不成?家下的奴才們見芳官踩了兩位姑娘的面子,反倒二爺還為她撐,可不是愈發對兩位姑娘不敬?就是為了兩位姑娘臉上好看,芳官也是留不得了。”花襲人這樣説,可不意味着她就成了潘金蓮和賈探的知心好友了,而是故意説些擺在明面上的事情,引得賈寶玉同情可憐潘金蓮和賈探,轉而對芳官產生不滿,不再庇護芳官。再者,她也有幾分自己的私心在裏頭,如今賈寶玉雖然與她很是親近,王夫人也默許了她的內定姨娘身份,但她的最好結果也不過如此了,無論如何也變不成正,將來即便是給賈寶玉生個一男半女的,也不過是庶出的孩子,永遠都要低人一頭。與其到那時候再和賈寶玉説庶出不易,倒不如現在就拿現成的例子來給賈寶玉分説,好叫賈寶玉有個心理準備,將來也好偏疼自己的兒女。

果然,賈寶玉聽了這些,頓時也不講芳官的好處了,站起身來,説道:“我竟沒想到這些,幸虧有姐姐你告訴我,不然,不是白讓二姐姐和三妹妹受了委屈?這芳官也着實可惡,專門往人的痛處去戳。”花襲人見賈寶玉聽信了自己的話,心中竊喜,便笑道:“二爺明白就好。以後遇事,還得要多思量思量。”賈寶玉笑道:“你説的有理,幸虧有你點名,否則傷了二姐姐和三妹妹的心,我還不知道呢。你去挑幾樣東西給二姐姐和三妹妹送去,算是我給她們賠禮了。”花襲人最喜歡裝好人,而且潘金蓮和賈探剛剛替她除去了一個勁敵,她就高高興興地挑了幾樣東西,派了小丫鬟去送。

潘金蓮和賈探見了怡紅院來送東西的小丫鬟,心裏明白,一準兒是花襲人誑住了賈寶玉,芳官再也不可能回怡紅院了,都覺得心下稱意。

怡紅院的那些丫鬟們,見早上芳官還正和賈寶玉玩鬧,到了上午,就被她乾孃給帶走了,賈寶玉居然連問都不問一句,都知道賈寶玉靠不住。轉念一想,她們和芳官天然的就是有競爭關係,自然也是暗暗高興。

回頭再説説這廚房的事情。管廚房原也是有油水的,不拘是柴、米、碳、一類,還是油、蛋、菜、果,都可以動些手腳的,雖然比不得采買上頭的油水大,但長年累月積攢下來,數目也是很可觀了。況且大觀園裏頭的小廚房人少,極為清閒,也算得上是好個好差事了。那些大廚房裏的管事,聽説柳家的被攆了出來,要挑選人到大觀園的廚房裏頭,便都擠破了頭的往林之孝家裏去送禮,希望能挑上自己。

林之孝家的來者不拒,不管是誰送東西,都一一笑納了。她倒是有成算的,想着:柳家的才剛剛得罪了司棋,二姑娘就尋了這個藉口發作柳家的,可見是給存了心要給司棋撐的。剛好司棋的嬸子秦顯家的在廚房裏頭,做飯什麼的倒也不比柳家的差,只是不比柳家的會來事,才沒能選上。既然是三姑娘發了話要挑選人管廚房,二姑娘現如今正管着事情,秦顯家的又備了禮送來,何不就將秦顯家的推薦上去,司棋必然也承自己一個人情,後,二姑娘面前也好説話。

拿定了主意,林之孝家的扭頭便將秦顯家的手藝和人品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説她最適合當廚房管事。

潘金蓮不作聲,薛寶釵、賈探早就知道秦顯家的和司棋的關係,見林之孝家的極力説她的好話,又不想得罪潘金蓮,便都應允了,笑道:“你是家裏的老人了,你既然説好,自然就是好的,就是她了。”潘金蓮道:“你和秦顯家的説,像柳家的那樣看人下菜碟的事情,不許再有了。若是敢糊塗行事,家法也饒不了她。”林之孝家的忙應了,退了出去。

那秦顯家的便接手了廚房,她知道這好處是司棋帶來的,又聽了林之孝家的説的潘金蓮吩咐的話,便不敢像柳家的那樣做得太過明顯,對各處都十分上心,廚房裏送到潘金蓮處的東西自此便好了許多。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潘金蓮幾人剛剛料理了家事,就見王夫人那裏的婆子來了,説:“回二姑娘、三姑娘、薛姑娘,太太房裏失了竊了,玉釧兒姑娘和彩雲姑娘正吵呢。”薛寶釵忙道:“竟有這樣的事情?不如我們去看看。”潘金蓮和賈探忙都站了起來,説:“姐姐説的是,不如這就過去。”幾人便都往王夫人房中去。

剛到房門口就聽見裏頭玉釧兒和彩雲還正吵嘴。彩雲説:“分明是你拿了,反倒要賴到我們頭上。”玉釧兒氣得説不出話來,只知道説:“你,你”待書呵斥道:“姑娘們來了,你們不出來接,在裏頭混吵什麼?”玉釧兒與彩雲兩個這才閉了嘴,隨着一羣丫鬟婆子行禮。

潘金蓮等人便往椅子上坐了,問:“太太不在家,你們吵吵嚷嚷的是做什麼?”玉釧兒便上前説道:“並不是婢子胡鬧。昨,二打發人來要玫瑰,因那東西都收在耳房的櫃子裏頭,我就叫了繡鸞去拿。誰知道繡鸞説那櫃子竟然開了,玫瑰也少了一瓶子,我仔細看了,不止玫瑰,還少了許多其他的東西。因太太房中就我們幾個近身服侍,其他人是進不了耳房的。我就想着是不是誰私下拿了,便問一問,其他人都説自己沒拿,這倒罷了。偏偏彩雲説是我監守自盜,賊喊捉賊的。我服侍了太太十幾年,若是擔上這個名聲,家裏幾輩子的老臉也沒了。回頭太太回來了,我怎麼有臉見太太呢?”説着,便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王夫人房中,原是以金釧兒為首,她死後,王夫人大力提拔她妹妹玉釧兒,如今玉釧兒已儼然是眾多丫鬟的頭領了。

從自己姐姐金釧的下場上,她就深深明白了王夫人的為人,只是她是家生子,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小心當差了。見進上的東西沒了,王夫人回來如何肯善罷甘休,自己定是要擔責任的。

潘金蓮一聽就知道,彩雲和賈環關係甚好,估計是見賈寶玉有玫瑰喝,賈環卻沒有,偷偷拿了給賈環了。她和賈環也無利害關係,又顧及到賈探的顏面,便只裝作不知道,看賈探如何行事。

薛寶釵也是一樣的心思,不過她想的要多一些,她是打定主意嫁給賈寶玉的,看賈環自然就礙眼,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便盤算着如何行事,既能打壓賈環,又不至於與賈探為敵。

賈探聽了氣得直髮抖,彩雲和賈環好,闔府都是知道的,居然不但不知道避諱,反而惹出這種事端來。可真是自己的好姨娘、好兄弟,只會給自己拖後腿。

思量了半晌,賈探冷笑道:“太太屋裏出了賊,可真是笑話。我也不管你們怎麼説,太太的院子每都是你們看着的,外人斷然進不來,做不了這事體。既然不是外人做的,就是內賊了,你們都出去,往太陽底下跪着去,找不出賊來,都安生不了。”玉釧兒唯恐擔責任,聽得賈探這樣説,明白她是要尋出內賊,便應了一聲“是”頭一個往外頭去了,直接走到院子裏頭,往地上一跪。其他幾個丫鬟如繡鸞、秀鳳、彩霞等見她這樣,也不敢不去,便都去跪了。小丫鬟們見大丫鬟都老老實實地跪了,也只好跟到後頭跪了。

別説大丫鬟們,就是小丫鬟素也是嬌生慣養的,在地上跪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有人受不了了,指着彩雲説:“分明是你拿了東西給環哥兒了,東窗事發還不自己承認了,還要大家陪你受罰。”那彩雲見眾人都看向自己,猶自嘴硬道:“你可親眼看見我拿了東西?別想着將污水潑到我頭上來。”繡鸞道:“你還不承認,那我從耳房過,就聽你和環哥兒説話,還講玫瑰如何吃法。我原本想着大家都服侍太太,不想説出來,誰知你竟然執不悟,事到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反倒還要拖賴我們。”賈探便命人去叫賈環:“請環哥兒來,就説我有話要問他。”賈環最是害怕賈探,一見賈探陰沉似水,便將事情都推到彩雲頭上:“都是她給我的,我並不知道是偷來的。”彩雲聽賈環如此沒擔當,氣得直髮抖,卻説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一片真心都白費了,半晌,想着你不讓我舒服,我也要拖你下水,便冷笑道:“玫瑰的事情,確實是我做的。只是,原是趙姨豔羨太太的東西,再三央求了我,我才敢乾的。婢子説的,句句屬實,還請幾位姑娘明察。”潘金蓮聽彩雲將趙姨娘也供了出來,便看向自己手中的茶杯,好像那茶杯上開出了花兒似的。

賈探知道她是給自己保留顏面,心裏,但也知道,自己的臉面是被趙姨娘和賈環給得徹底沒了。想了一想,趙姨娘是不能再保了,否則賈環就真的被她給徹底帶壞了,説道:“你們都先起來。將彩雲關到柴房裏去,待書你去請趙姨娘來這裏,就送我們有事和她商量。玉釧兒、翠墨,你們帶人和環哥兒一路,去將贓物都取來。薛姐姐、二姐姐,看我這樣安排可妥當?”潘金蓮忙道:“極為妥當。”薛寶釵也説:“全聽你安排。”一時,待書就將趙姨娘請了過來,趙姨娘剛一出屋子,玉釧兒和翠墨就帶了人將東西都拿了出來。

趙姨娘還正不知道幾人叫她來做什麼,就見兩人帶了東西回來了,頓時臉都白了,不知道説些什麼。

賈探説道:“看來,我也不必問姨娘了,都是真的。”趙姨娘急忙為自己辯解:“我也不是成心的,只是看東西確實好。”賈探也不聽她説:“姨娘也不必也説了,請回吧,等太太回來再做處置。”便有婆子上來,請趙姨娘回去,實則是將趙姨娘軟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