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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一怒為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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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段千黎的衣服,廣袖及膝,腳下拖了半截,髮髻散亂着,臉帶着明顯的疲倦和無力,因裏面的衣服全是濕的,此刻將外面的淺藍長衫染的一塊塊的濕意,尤其身後部的兩處濕意看起來尤為尷尬,蘇紫衣側身看了看身後,面一紅。

段凜澈隨即上前,自身後將她擁在懷裏,伸手為她扶了扶額前帶着濕氣的髮髻,手指入髮髻中,發覺裏面都是濕的,乾脆將她的髮髻打散,用五指細細的理順着。

直到將她的烏髮全部順在身後,段凜澈伸手將她拉進懷裏,雙手託着她際,低聲問道:“紫衣--,若我有難,你會不會棄我不顧?”蘇紫衣搖了搖頭:“不會!”星眸裏有着淡淡點染而出的執着。

段凜澈鳳眸裏挑過一絲怒氣,劍眉因這份怒氣而擰起,隨即點頭道:“所以--,蘇紫衣,今天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共同進退,哪怕在這金鑾殿上,面對文武百官,你我也該並肩同行,生死相依!”

“我當時的選擇也是迫不得已!”蘇紫衣聲音依舊清冷,抓住廣袖的雙手微微有些顫抖,明明覺得自己理所當然該如此做,卻在段凜澈那雙指責和痛楚的目光下心虛的轉開視線。

“蘇紫衣--,你下次再為別人拋棄我,我對你,下不了手,可我對別人絕不會手軟!”段凜澈説的很緩慢,眸子裏帶着淡淡的殺氣,凌亂的碎髮散在額間,讓臉上的危險中多了份狂野。

“段凜澈,別把我當做你的私有物!我可以靠近你,但不依附你,我會尋求你的幫助,但是我不想依賴你,我有我必須承擔的責任,不是誰都可以代替!”段凜澈低低的一笑,嘴角勾出一道無奈,出口的話卻帶着霸道:“蘇紫衣,你所有的事都可以給我,不是依賴不是依附,而是你我本該共同承擔!就如同現在…”段凜澈突然住了音,低頭含住了蘇紫衣微啓的,在這金鑾殿上,在三十多個麒麟衞和自己手下的面前,就這樣毫無顧忌的含住那片櫻,舌尖在她的上劃過,輕輕一嘓便淺嘗即止。

深深的了口氣,剋制着那份柔軟帶來的甜觸覺和引,段凜澈大手仍舊自她身後壓着她緊貼在自己身前,低頭看着她臉上的怒氣和紅潤,段凜澈的鳳眸裏依舊沉暗,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道:“無論是誰做出的決定,後果都應該由我們兩個人一起承擔,就如同現在!”説完伸手,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頸窩裏。

蘇紫衣心頭揪緊,卻又有一股暖劃過,羞惱在他將自己藏入懷裏時便已經散去。

蘇紫衣不是個矯情的人,卻是個心思通透的人,段凜澈便是當着所有的人,也在毫不猶豫的讓她知道,兩個人已經分不開你我,她所做的每一個決定裏都應該有他!

最先進入金鑾殿的是永安侯,即便明知道戰局,卻仍在看到段凜澈後才放下那顆懸着的心。

永安侯躬身施禮,嘴裏嘟囔一句:“狼狽了點!”隨即轉身走到固定的上朝位置上,垂頭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立着。

緊隨而至的大臣是左相陳懷亮,禮部尚書劉瑞,衝段凜澈欠身施禮,隨即便走回自己的位置,只是劉瑞腳下一晃,差點摔倒在地,站立時,額頭隱隱泛着汗。

也只不到半刻鐘的時間,金鑾殿上就站滿了文武百官,三五成羣、竊竊私語,大殿中全是低語聲齊聚的凌亂,只是卻少有人去打量段凜澈和蘇紫衣此時的一身狼狽,似乎這兩個人就該這樣站在這裏的。

“各位同僚--”陳懷亮邁出一步,義正言辭的朗聲説道:“我們是否該給六皇子要一個解釋?”段凜澈眼裏閃過一絲讚賞,政界之鬥中,最先死的往往是那些站不清隊、膽小怕事的,對於明着和你作對的人,你反而不能輕易處置。

在周圍大臣齊刷刷看過來時,段凜澈朗聲道:“本皇子今天站在這裏,就是給各位大臣們一個代的!各位有何疑問儘管開口!”聞言,一半的大臣都垂下了頭!很顯然昨夜的宮變,贏的就是站在這金鑾殿上的六皇子,如果真想給大臣門一個代,直接前因後果的説一遍,何須讓人問?這是明白着讓那些個還想掙扎的人站出來。

“那老臣就代羣臣問上一句!”陳懷亮上前一步,抱拳朗聲道,開口就將大臣們都拖了進來。

不等段凜澈開口,永安侯先低頭觀心,如在夢般道:“陳相,你代表不了羣臣,至少你就代表不了老夫,你若問便自己問!”陳懷亮冷哼一聲,轉而看向永安侯:“難不成永安侯不想知道,還是永安侯早就知道?”站在永安侯身後的士大夫開口道:“陳相此言差矣,無論何事,總有人想知道,有人不想知道的,所謂君子有…”陳懷亮沒耐的大吼道:“此事事關大夏朝的生死存亡,作為大夏朝臣子,有誰會不掛心,難道昨之戰,不該給天下百姓一個代嗎?”人羣中不知誰應聲道:“給天下百姓討要代的應該是禮司部,陳相這是越俎代庖…”

“禮司部《告天下知》的前言一直都是規格不周的,其意難以…”蘇紫衣微微詫異的看着這個大夏朝中樞首腦的議事堂,此刻更像是個菜市場,討論的話題轉眼便從昨的那場宮戰,升上到了《告天下知》的行文格式中多年的紕漏上了,為此竟然有振臂高呼的、有捶頓足的、有慷慨昂的,整個大殿轉眼便開始為一個行文格式愁雲慘淡了起來。

段凜澈的視線緩緩的掃在每一個人臉上,以往每有國事便是如此,話題總是在瞬息萬變,而今,這些比猴都的羣臣們,此時都在刻意為之,事情沒有真正明朗之前,誰都不願在這個時候表明立場,轉移話題是最好也是羣臣默契十足的選擇。

便是如此,也能從羣臣的反應中看出他們的派別,那些振臂高呼、沉痛嘶聲的,是朝中以右相吳成德為首的清派,哪邊都不靠,哪邊也都不得罪。拼命想將話題轉移到正軌的,是左相陳懷亮為首支持段西広的,此刻仍想拼力扭轉時局。默不作聲的,則是永安侯為首的支持段凜澈的,沉着氣盯着段凜澈的臉。而還有一部分人則是以皇太后的慕容將軍府為首的,以推段寒扉上位謀求最大利益的,此刻則在瞅準時機鑽空謀利的,剩下的則都是忠於宏緒皇帝的,視線在陳懷亮和段凜澈的臉上錯。

“各位大臣--”段凜澈開口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整個大殿裏的聲音瞬間消失,壓制成了一個詭異的寂靜點。

視線在周圍大臣們各有思量的臉上掃過,段凜澈心頭冷笑,段千黎特地給的理由不用太費,段凜澈隨即沉聲道:“昨宮中大戰,想必各位已經知道了,鳳曷宮大火,三哥監國卻不予施救,派衞軍包圍鳳曷宮,將本皇子生母困於火場之中,置其身死,作為子女,凜澈不能不救,逐率軍入宮,方知三哥竟然為了繼承大統,將父皇也困於承乾宮,併火燒承乾宮意圖加害父皇。”段凜澈説到這,轉身牽着蘇紫衣的手,將她引至羣臣面前,鳳眸裏含着一份寵溺和驕傲,轉而仰頭對羣臣道:“幸而本皇子妃--蘇紫衣,察覺三哥之計,以身涉險換父皇安然,讓麒麟衞都統李安然護送父皇離開皇宮,如今,三皇子段西広已經被擒拿,涉嫌皇族,此事當有父皇回來之後定奪!至於其黨羽…”段凜澈轉頭看向面鐵青的陳懷亮,眸中多了份厲聲:“想必父皇會依律查辦!”陳懷亮怎麼會不知道依律查辦的下場,然而此刻能做的只有魚死網破:“六皇子--,就本相所知,六皇子妃囚困皇上,挾天子以令諸侯,六皇子則趁機殺入宮中弒父篡位,三皇子為保皇上安危,與六皇子拼死一搏,雖敗猶榮,六皇子卻公然顛倒黑白,罔顧倫理天道,本相便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為三皇子正名!”陳懷亮雙臂高舉,歇斯底里的喊着,唾橫飛,聲音裏帶着焦灼和狂躁,雙目赤紅染着嗜血的惡毒,臉上卻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憤慨。

段凜澈嘴角勾起一道冷笑,眼神犀利的看着陳懷亮的唱作俱佳:“行!既然如此,本皇子不成全陳相就有些不厚道了,來人將陳相與三皇子一併收押,等父皇回宮再行定奪!”居然和巴爾東聞言,本就氣憤難當,如今正好上去,伸手就要壓向那個老匹夫。

“六皇子請慢!”振國大將軍慕容若然邁步走了出來,昨宮中大戰之時,自己便整裝待發,卻因對宏緒皇帝的忌憚一直等着皇太后的旨意,白白費了昨的機會,如果段凜澈和段西広這兩個皇子都倒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此刻便是天賜良機:“六皇子,恕老臣直言,無論是何原因,私自帶兵攻打皇宮,便是謀逆之罪呀!六皇子昨之舉,便是至孝之心使然,也難免要擔上謀逆的罪責呀!”陳懷亮嘴角出一絲冷笑,雖然明知道慕容若然沒安好心,可能拖下兩個皇子下水,那宏緒皇帝在處罰時也會酌情保下這兩個皇子。

段凜澈鳳眸微微的眯了眯,視線在武將羣裏掃了一圈,隨即便有一個武將邁步而出:“京城護衞軍少將梁偉山啓稟振國將軍,皇上有難,作為臣子,自不能隔岸觀火,昨之戰,是在下主動請纓,若論謀逆,在下願擔其責!”隨即又有三位武將抱拳齊聲道:“下官未能及時出兵,解宮中之劫,請六皇子贖罪!”慕容若然轉頭看去,竟然是京城外圍的襄城、諸城、淮南城三城的守備將領,心中不由一寒,腳底泛起一股涼氣。

段凜澈含笑看着慕容若然臉的驟變,眸子冷冽依舊,嘴角卻始終勾着怡然的笑:“昨慕容將軍不是也整裝待發了嗎?怎麼沒見慕容將軍也來解父皇之危,本皇子早就通知這三位守將,以慕容將軍為號,只要慕容將軍開拔解宮中之危,三位守將便緊隨其後而至,助慕容將軍一臂之力,卻不想慕容將軍整合軍隊卻未能出手,何故?”慕容若然額頭泛起一絲冷汗,段凜澈這是明白着告訴自己,如果昨天自己稍有動作,三城守將必合而攻之,自己的京城巡衞軍便如甕中之鱉,豈能有活路:“本將軍也是聽聞宮中有變故,卻未得軍令,不能冒然出動…”不等慕容若然説完,段凜澈接着道:“慕容將軍可以不動,但本皇子不能放任父皇和母妃的安危於不顧,好在勤王之師有之,倒省的慕容將軍自責了!”陳懷亮聞言,直接豁出去的怒吼道:“六皇子何必在羣臣面前大放厥詞,未得軍令私自用兵,本就是謀反之罪…”段凜澈轉頭對上陳懷亮那雙渾濁狂怒之後隱着不安的眼睛,厲聲怒道:“私自用兵?!段西広不是私自用兵嗎?下令火燒父皇的承乾宮,三千衞軍可以為證,難道你要讓本皇子有力而不施救,看着父皇被火燒致死嗎?”

“火燒皇上?”陳懷亮仰頭大笑,轉頭面向羣臣,攤開手臂振臂高喝:“皇上在哪?諸位--,至始至終誰看見皇上了?”陳懷亮隨即轉身,廣袖一翻,藏藍的官服劃出一道狠決,進而一步一步走向蘇紫衣,抬手直指蘇紫衣,邊走邊痛心疾首的指控道:“皇上自早便被這個叫蘇紫衣的女人囚困,這個女人為的就是和六皇子裏應外合、謀權篡位,三皇子火燒承乾宮不是為了燒死皇上,而是要燒死這個女人,卻不想被六皇子先一步而至,竟將這個妖女救了出來,你説--,你將皇上怎麼樣了?”陳懷亮高聲怒罵中,抬臂指控,劍指直點蘇紫衣面頰,廣袖因手臂的顫抖而微微翻動,聲嘶力竭中帶着一份焦躁和狂暴。

早就聽聞段凜澈為了定國侯世子抬手指了蘇紫衣,便當眾斷了定國侯世子的手臂,陳懷亮依舊故我的指着,心裏閃過一絲惡毒和置於死地而後生的決然,定國侯世子當時是囚徒,而自己現在仍是左相,自己如此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責怒罵一個六皇子妃,他段凜澈若不傷自己,便是心虛,相當於變相認下了自己的指責,百官心中自然便有定論,他若傷自己就正中下懷,自己斷一臂,換皇子為內命夫人傷及左相的罪名,兩害相頂興許此舉能保住自己這條命,最次也能用自己的命拉下這個六皇子!

陳懷亮咬了咬牙,眉頭鎖着一份狠烈,心中決然:蝮蛇蟄手、壯士解腕!此刻--,該斷則斷!

段凜澈鳳眸緩緩的眯了起來,眸子裏閃過一道凌厲的鋒芒,視線落在陳懷亮指向蘇紫衣的手臂上,嘴角勾起,隨即冷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