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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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子幫”的“紅包袱”長老“仙人仗”金泗與“三十錦貂”首領“飛豹子”晏青二人的指揮下,大隊人馬全上了山坡各處的隱蔽地點藉着地形紮下帳篷,而衞雲便偕隨田壽長、舒滄、古獨航等人進入了坡下這幢最靠路頭的破爛屋子裏。
兩名跟着古獨航前來的“蠍子”手下,先行進屋找主人涉去了,田壽長他們便在天井中等着;張目四瞧,田壽長不由搖頭道:“這座房子可破舊得到家了,連個格局也沒有,當初建蓋的時候,他們怎麼不多費點心思?”舒滄打了個哈欠,道:“窮鄉僻壤,偏野草民,蓋所房子能夠棲身擋風雨也就夠了,哪裏懂得什麼鳥的格局!我説老猴子,這不是叫你上洛陽城的‘九升樓’去喝酒,哪有這麼些講究法?湊合着得啦!”移目端詳着天井正面及兩則的幾間簡陋又低矮的房子,衞雲皺眉道:“不過,我寧可到坡上去住帳篷…”這時,兩個“蠍子”立即領着房東——一個大把年紀的老頭子出來,向田壽長稟明瞭租借條件,然後,他們由田壽長指定了各自的房間,進房前,衞雲向古獨航道:“這房主人好像經常將房子租借於人的,你看他對這一套是這麼個稔法,開條件開得乾脆利落,一點虧不吃,一人一天五錢銀子,按算,不管伙食,每天供應三壺熱水,另取費三錢,正堂屋不在租借之列,無事莫進,每每人租金以子時起算,牀褥用具如有損毀照新購價賠償;總掌旗,這老子應該去開客棧才對,包管有個好賺頭…”古獨航笑道:“‘不留亭’這個地方雖説荒僻,但也難免沒有行腳商賈或江湖中人經過,時一長,住在此地的人就會於此道,曉得賃屋於客的門路了;再説,看這家的居民都像十分清苦,有撈一筆的機會,他們又怎麼輕易放過?”進房之前,古獨航又回頭來道:“少主,你的房間和我正是隔鄰,晚上不妨過來聊,在這等地方,也夠寂寞的了…”衞雲頷首道:“我會過來,現在卻想先睡一會,可真累死了。”就這樣,他們便在這“不留亭”暫時駐紮下來,田壽長他們早已決定了行動步驟,在此地的等候中,能將“勿回島”展履塵所率領的主力人馬等到自是最好,否則,便只有在楊宗和段凡二人返來後就須展開行動,他們無法在此久候,一來是恐怕行蹤又被敵對方面獲悉,再來,也只隨時移動才能避免敵人的包圍堵截,而“勿回島”的聲威與尊嚴加上眼前江湖上的大勢所趨,都不容許他們光是躲藏遊走便算了,他們仍須一邊移動,一邊攻敵,縱然這種言,他們如今僅有三條路走:一是攻敵,二是待敵來攻,三是逃之夭夭,逃之夭夭既不可能,待敵來攻擊恐怕吃敵所陷,便只有主動襲撲對方了,但這“襲撲”之術卻頗堪斟酌,即像田壽長的計劃——一-閃擊遊鬥,不做正面對壘,因為,他們眼前的力量,已不足應付這-類的爭戰了,可是他們知道,卻依然要搶先找上敵人,假若等敵人先找到他們,那麼,情勢就會大大的逆轉;任何一場失去主動,失去先機的殺伐,是難望有勝算把握的…
子,在每個人焦慮中,惶急中,期待中過去了,-天一天的過去了,今天業已是他們來到“不留亭”的第五天,而空中仍然像鉛塊似的堆着沉重的陰霾,北風仍在號哮.他們等待的人也毫無蹤影。
田壽長的眉頭也越發皺結得分不開了,他陰沉的臉就如同天空的灰黑雲霧,那麼黯淡,又那麼濃郁得難以揭解…
在田壽長的房中,舒滄、衞雲、古獨航三人圍在這張舊方桌的三邊坐着,田壽長則獨自於房裏來回蹀踱,他負着手,不時咕噥着一些別人聽不清楚的字句,這些天來的奔勞辛苦,、業已將他原本便瘦削幹黃的面龐折磨得更加憔悴蒼老了,這-雙眼睛也凹陷下去好多!
舒滄輕輕用指頭毫無意識的敲叩着桌面,半晌後,他轉頭道:“喂,老猴子,你別這麼走來走去行不?媽的,已經夠煩了,你卻非要得大夥更煩?”田壽長陰沉的道:“我看,我們這一次的舉事是要砸了!”雙目中怒火一閃,他又憤然道:“如果真的砸了,展老兒要負全部責任,都是他援兵不能按期帶到,我們餘力不繼才遭至這等結果!”舒滄不同意的道:“老猴子,我業已説過如多遍了,展島主是明白人,他必然知道這次大舉的嚴重嚴重到什麼地步,所以他決不會有意拖延會合時間,一定是遇上了什麼不可抗拒的阻礙力量一一——你他媽也該設身處地為別人想想,不要老是-個勁的埋怨人家,況且,時已至此,光埋怨有個鳥用?”衞雲也道:“二叔,你老歇歇火,舒大伯的話頗有道理,要不是有了什麼意外,大叔是斷斷不會失約的…”猛-跺腳,田壽長吼道:“你們兩個還幫着老匹夫説話,不管有任何理由,如今他的人以未到卻是事實,我們業已陷入進退維谷的窘境亦是事實,你們替他辯,辯出-百個藉口來我們仍然一樣被坑在這個狗的‘不留亭’了呀!”肥臉一板,舒滄道:“用不着在這裏怨天尤人,難道像你這樣拉開嗓子雞子喊叫就有辦法了?如今除了我們自己要馬上想出法子解決問題外,任你喊爛了嘴,氣瘋了心,該什麼樣,還是什麼樣,於事情並無絲毫補益!”長嘆一聲,田壽長道:“據我看,情勢是不大好了,我們好比騎上了虎背,要想下來,就沒有騎上來那樣簡單啦…”舒滄斷然道:“這樣吧,我馬上下令回堂口,將我們的所有的留守人馬全部調來,孤注-擲,幹他孃的一個天翻地覆!”眼角一吊,田壽長搖頭道:“你瘋了,你的留守人馬如果全部調來,很可能在數次火併之後更傷亡殆盡,這猶可説,你的碼頭裏一旦空虛,萬一叫其他幫會的勢力乘隙而入,全盤佔據,將來你就連個窩也沒有了!
舒滄大聲道:“如果真有人膽敢這樣落井下石,將來我們不會再搶回來?”
“呸”的一聲,田壽長道:“與其如此,何不固守着免得找這種麻煩?況且,設若我們-場武林爭戰輸了,你以後又憑什麼去搶回來?”雙頰的腮一,舒滄笑道:“事事都這麼多顧慮掣肘,我們任什麼全別幹了!”田壽長堅持道:“決不可以調你堂口裏的弟子再來,我們不能將全部的責任完全叫‘花子幫’承擔,沒這個道理!”舒滄動的道:“老漢甘願——”衞雲忙道:“大伯,我二叔説得對,今天這場武林盟主的爭奪之戰,大伯及所屬只是站在輔助的立場,主要責任是我們的,怎可捨本逐末,改成由‘花子幫’完全承當?這樣做的確不合適。”一咬牙,田壽長道:“我們再等一天,一天之後,不管他們來與不來,我們立即揮兵渡河,與‘紫凌宮’幹幾場再説,要不,我你不去找人家,人家遲早也會找到我你頭上來,到了那時,就更對你我不利了!”吁了口氣,衞雲道:“如今這個頭已由我們起了,幕也被我們拉開了,不幹也不成啦,光是東躲西藏的話,將來一旦傳揚出去,‘勿回島’及其盟幫不僅威望掃地,尊嚴蕩然,也永遠別想再叫同道中人敬服了…”古獨航點頭道:“不錯,再説,就算我們四處躲藏,對方也不會放過我們,別到時候又丟了人,又吃了癟,那才叫不上算呢…”田壽長道:“就這樣決定了,再等一天,明天這個時候若尚不見人到,我們三不管,就開拔渡河!”估量着,舒滄道:“奇怪,楊宗和段凡這兩個混帳該回來了呀,我算算路程,最晚昨天就應到了,怎的至今尚未見到他們兩個的影子?”衞雲忙道:“路途是遠了點,大伯,他二位對這裏的地形也不十分悉,或者到了“鐵血會”那邊可能遇上什麼阻礙,發生什麼枝節,這些全有可能,只要有了一點意外,時間就會耽擱了!
…
”哼了哼,舒滄道:“如果這兩個混帳回來後説不出遲返的道理,看看老漢怎麼用家法來教訓他們!”連連搖手,衞雲道:“大伯千萬請勿動肝火,楊長老與段長老二位,俱為武林健者,又是貴幫的重要領導人物,事情輕重,他們一定分得十分清楚,若非有實際上的困難,他二位豈會怠忽使命,延誤歸期?”舒滄張了張口,也沒有再説什麼,管自拿起旁邊竹几上的-只土瓷茶壺,對着壺嘴咕嘟狠灌了一陣。
這時,古獨航朝窗外看了看天,道:“已近黃昏了…”衞雲不自覺的摸摸肚皮,道:“唉,這幾天吃的都是乾糧蠟味,至多用客飯還算是熱的,就沒好生享受一頓正式的大菜,連五臟廟全也那麼幹澀得叫冤啦!
…
”眼皮子-翻,田壽長道:“什麼節骨眼啦,還光在那裏顧着吃?有乾糧給你果腹業已不易了,想當年,在我們闖江湖的時候,經常幾天幾夜連滴水也撈不着喝,餓得兩眼看出去是-片黑,肚皮都快貼上了脊樑骨,若能點乾糧吃吃,已不啻人間美味,無上佳品了,哪似你這樣嬌法?有吃有喝還在叫苦,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衞雲舐舐嘴,笑道:“二叔,那是哪個年頭,如今多少也有點不-樣了,人嘛,總要越過越好,不能越過越賴,是不是?”氣得-吹鬍子,田壽長道:“你就是一張嘴巧,十個人也説不過你-個!”舒滄橫着眼道:“別光教訓人家孩子,你他娘那張鳥嘴還不照抹上油-樣?”古獨航忙笑着打岔道:“二位老人家先歇歇火,順順氣,等-會我那兩個手下就會將晚膳從坡上拿下來!聽説今晚除了每人例份的乾糧外,還可以分到一塊滷牛,光是跑路來回就是三十多里!”摸摸肚皮衞雲笑道:“既是如此,待會得多吃點。”田壽長搖搖頭笑道:“你呀,小子,一談到吃,你就比什麼也來勁——”門外,這時忽然傳來一陣步履聲響,但這步履聲卻是急促又蹌踉的,就好像奔進屋來的這人正在被鬼追着一樣,那般的慌張失措,又那般的驚懼惶恐,幾乎就連方向也似辨不清了!
舒滄喃喃的道:“送飯來了?但怎的又這麼個慌張法?”古獨航注視門口,神微變:“不大像…”突然站起,田壽長語聲急切得有點變了調:“大家注意,恐怕是有情況!”一掠上前,衞雲“呼”的啓門,另外,一名“蠍子”弟兄正好滿頭大汗,氣如牛,趕命似的奔了進來!
古獨航猛然離座,低叱道:“什麼事?黃才!”那叫黃才的“蠍子”立即面孔漲紅泛紫,雙目驚恐的大瞪着,他一下子沒站穩,險些摔跌地下,古獨航一把拉住他前襟,右手反揚,兜頭就是兩記大耳光,惡狠狠的,他吼道:“給我站好回話,哪見你這沒出息的東西?”兩記耳光一挨,黃才反倒是鎮靜下來,他猛一搖頭,像是要使腦袋清醒過來,連浮腫的面頰也不敢摸一下,趕忙氣急敗壞的道:“回稟總掌旗,大事不好了,我們業已叫人包圍啦!”有如晴天響起一記焦雷,震得房中的每個人全是一眩,田壽長在瞬息的愣然之後,急忙先沉住氣,緩和的問:“不用急,小老弟,慢慢説話,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被人包圍,是被什麼人包圍啦?”抹了把汗,黃才氣吁吁的道:“回二太爺的話,我們是叫‘紫凌宮’的人給包圍啦,老天,密密麻麻的一片紫袍,把這‘不留亭’團團圍住,就像鐵桶一樣了…”田壽才了口氣,道:“真的?”黃才哭着臉道:“二太爺,這是什麼節骨眼下了?小的不要腦袋了麼,豈敢哄騙你老人家?”猛-咬牙,古獨航道:“好王八蛋!”擺擺手,田壽長平靜的道:“不要氣,老弟,是福不是禍,是禍也躲不過,來了咱們就接下,大不了一場火併,沒什麼唬人的!”衞雲道:“二叔,出去看看!”田壽長道:“當然,不出去,人家也不會就任我們躲在房裏呀!”於是,他們幾個人迅速走到大門口,一踏上石階,天老爺,眼前的景象已不由令他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在“不留亭”這十幾户屋舍所散落着的小坡脊周圍,全佈滿了身着紫袍的彪形大漢,他們距離這裏約有三十丈左右遠近,皆是徒步,不見一乘馬匹,不論是道路、田間、坡頂,都有他們的所屬把守着,這些人,便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圈,田壽長他們就正好被圍在圓圈的中央,黃才説的不錯,果然陣勢嚴密得像一具鐵桶,一具能箍死人的鐵桶!
紫的頭巾與紫的長袍在寒風中飛舞飄拂,齊額勒住的金環也在閃閃爍耀,和他們手上鋒利的馬刀互相映炫,形成一溜溜刺眼的波動冷芒,‘紫凌宮’方面的人馬大約有七八百人之多!個個殺氣騰騰,威風凜凜,一付排山移海的味道,剽悍極了,也沉猛極了,叫人一看上去,就明白這乃是一羣飽經陣仗,訓練良的戰士,他們的形態所表,好像在告訴別人他們素來征戰的成績是多麼優良!
“紫凌宮”的屬下們便都那麼沉靜又冷酷的站在那裏,每個人的面容全是僵木又硬板的,找不着一絲表情,一絲可以稍微反映內心受的徵候;七八百人站在四周,宛如七八百具雕塑的石像一樣,那股子冷漠陰森的韻味,業已明確的轉達了他們的深刻歡喜,他們的刀鋒將會毫無遲疑的進對方膛!
喃喃的,田壽長道:“真是門…這些雜種怎麼來的?好像自天而降…”舒滄的兩頰肥不動了一下,額上一青筋浮突,太陽也在跳動,他舐舐,揩了揩手上冷汗:“老猴子…這-下可熱鬧了…我有一種奇怪的覺,呃,我們似是四腳朝天的烏龜一樣,拼命掙扎,也翻不過來啦…”衞雲苦笑道:“慘矣哉!”咬咬牙,田壽長道:“可是,他們怎麼摸來的?”吐了一口唾沫,舒滄道:“別管他們是怎麼摸來的了,事實上人家業已到了眼前,而且將我們團團包圍啦,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要想個法子怎生對付他們才是;孃的,我們真叫人家當孩子耍啦!”古獨航喟了一聲,道:“‘紫凌宮’的行動實在夠快,夠嚴密,我們還在談笑風生,竟已不知不覺中陷入重圍了!”手,田壽長低聲道:“各位,眼前這場仗,不用我説,大家也知道對我們的不利已到了什麼地步,可是事實上我們又不得不硬拼到底,唉,這真是一點不假的‘拿鴨子上架’啦,不論好歹,只有幹他一遭吧!”舒滄冒火道:“怎麼個幹法你總得待清楚!是突圍,是死守,是混戰到最後一兵一卒?你不先講好,我們怎麼打這個糊塗仗?”略一沉,田壽長道:“突圍!”衞雲迅速道:“朝什麼方向突圍?”田壽長斷然道:“當然朝回突圍,換句話説,向‘大龍河’的反方向突圍!”怔了一怔,舒滄道:“不過河啦!”一跺腳,田壽長道:“過了河就接近‘紫凌宮’的勢力範圍了,我們跟着就會遭遇到更強大的壓力,憑我們這點力量,打暗仗還勉強,明着來豈不自找苦吃?花子,你可真糊了?
舒滄怒道:“我糊?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這時-一古獨航忙道:“二爺,突圍固佳,但我們攜帶着的那些裝具又怎麼辦?裏面有些器具是你老的獨創的秘密武器,萬萬不能落入敵手,不過一待突圍開始,勢必亂成一團,那時想要全部保全,又怕不易!”田壽長立即道:“通通先毀掉!”舒滄叫道:“先毀掉?那以後呢?以後我們用什麼?”田壽長不耐煩的道:“以後再製造呀,製造方法在我腦子裏,還怕丟得了?如果給對方了去,仿造以事,反過來打我們,那就更得不償失了!”衞雲又問:“二叔,突圍後的會合地點?”田壽長考慮了一下,道:“就在百里外‘黑垓山’腳的山坳子裏吧!”點點頭,衞雲道:“好,那地方很合適。”不嘆了口氣,舒滄道:“孃的,一退就是百里!”田壽長冷冷的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天我們退後一百里,異便能卷殺向前千里不止,如果全在此地橫下來了,將來還拿什麼出氣去?”回過頭,古獨航問身邊的黃才:“黃才,坡上的弟兄們也發覺被包圍了吧?”黃才忙道:“早知道了,方才小的與李琛剛到坡上去拿飯食,才走上去,‘紫凌宮’的人馬便像從地底鑽出來-樣乍然出現,當時坡上的金長老似是也呆住了,他急忙命小的回來稟報各位,同時又令李琛幫他向隱蔽在坡上各處的弟兄們傳警,小的奔下來的時候,但見各處帳篷聳動,人影往來飛掠,但卻沒有一點呼鬧驚叫之聲,如今想是大夥兒全在坡上埋伏起來,準備拼殺啦!”古獨航抬頭望向山坡,果然沒有一個人影,也不聞丁點聲息,顯然正如黃才所説坡上“花子幫”與“三十錦貂”的人馬全部埋伏起來了!
這就是了,古獨航不由暗自點頭“紫凌宮”方面固然訓練有素,井然不成,但“花子幫”和“勿回島”所屬的“三十錦貂”則亦同樣的臨陣沉着,指揮若定,也是極有組織紀律的江湖幫會,而每一場武林爭戰,對壘的雙方如果俱多鋭,其傷亡慘重也-定就相對的增高了…
似乎又有一個新決定,田壽長招過古獨航,低低的道:“老弟,你到坡上去與金泗共同指揮調度,同時也務必做到兩件事,一、聽我的招呼,用所有攜帶的‘白磷火箭’、‘千里起焰球’、‘硫磺彈’、‘琉璃飛桶’等火器分向四周的敵人投,在他們衝到之前,能發多少就發多少,然後,再點一把火,將這些器具加上其他物件通通焚燬,不能有-樣入敵手!二、短兵相接之際,傳告所有人馬自行突圍,叫他們記牢會合地點,給他們説,三天之後如果還到達不了,就各自返自己的堂口,不算逃!”古獨航沉重的道:“遵命,二爺是否還有諭示?”苦澀的一笑,田壽長道:“再有,老弟,多保重——”鼻端有些酸楚,古獨航連忙一,大聲道:“二爺更請保重,你老放心,我們決不給你太丟人!”説着,他又向舒滄躬身施禮,再轉朝神情專注的衞雲:“少主,你的傷勢尚未好,千萬莫逞意氣之勇,作匹夫之鬥,能走即走,二爺説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番即使失利,異仍可捲土重來,少主,務請珍惜!”衞雲笑笑,道:“放心,總掌旗,我會留神的。”抱卷環揖,古獨航低聲道:“各位,‘黑垓山’見!”在古獨航領着黃才匆匆離去後,田壽長不慨地道:“古獨航這個人才智雙全,英勇出眾,是個有謀略,有決心,果斷又紮實的人物,更難得是他對他主子的忠心不二,赤膽報效;‘蠍子’裏有了他這個人,不愁撐不起來了!”衞雲頗為同意的道:“赫連大哥平素少問幫務,除非有重大的事情須他決定,否則,一干大小事兒差不多全由古總掌旗代勞了,他處事公充,賞罰分明,不循私、不偏袒,在‘蠍子’裏頭是個僅次赫連大哥受到擁戴的人!”田壽長道:“當然,這種角一定是頗有人望的!”叫了一聲,舒滄道:“天爺,這是什麼時候了?你爺倆還在這裏給人家評頭論足?孃的,老漢我這廂就差急出一褲子啦!”田壽長笑罵道:“沒出息!”衞雲轉目四顧,忽道:“奇怪——”抹了把冷汗,舒滄道:“奇怪什麼?”衞雲小聲道:“大伯,‘紫凌宮’的夥計們為什麼還不動手呢?一個個呆鳥似的愣在那裏全不動?”哼了哼,田壽長道:“這有什麼奇怪,他們之所以不立即動手的原因,無非是想看看我們有什麼行動罷了!”舒滄咬牙道:“我們就將有一個唯一的行動---摘下這羣龜孫的王八頭!”衞雲目光仔細向四周注視,一邊喃喃數着:“一個…兩個…三個…”惘的,舒滄問:“孩子,你在數什麼?”衞雲道:“看看有幾個‘紫凌宮’的‘紅帶子’人物!”田壽長忙問:“數清楚沒有?”點點頭,衞雲道:“出現在前面的只有三個,正對我們有兩個,山坡上一個,以外‘黃帶子’的我就沒數了,好像也有五六個之多——約摸是到齊了!”舒滄也一邊搜索着,道:“我又發現幾名‘藍帶子’人物…乖乖,可不是六個?來齊了,不知鳳嘯松這老龜孫來了沒有?”田壽長冷然道:“這等場面,他豈有不來湊熱鬧之事?何況他如今不僅是湊熱鬧,在他來説,他一定想逞逞威風呢!”雙手一握,舒滄道:“逞他孃的個威風!”衞雲接口道:“二叔,怎麼沒看見鳳嘯松?”冷笑一聲,田壽長道:“他是主角呀,戲沒有開鑼,他怎會上場?”舒滄不屑的道:“區區一個‘紫凌宮’宮魁,擺他孃的什麼臭架子!孃的皮,他們不動手正好,老猴子,咱們先衝上去殺他-陣!”搖搖頭,田壽長道:“不行,眼前局勢對我不利,我們只能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貿然輕動,必將招致不可期之損失!”兩眼火紅,舒滄怒道:“他孃的,我們可真成了甕裏的活鱉了!”就在他們正在爭論的時候,正面包圍着他們的“紫凌宮”屬下忽然往兩旁讓開了一條路,他們外面,自河濱方向,正有五個人快步走了上來!
田壽長雙目凝聚,低緩的道:“正主兒來嘍!”迅速的,那五個人便由讓到兩旁的人牆中間穿過;衞雲和舒滄也仔細瞧去,發覺那五位來人中,赫然有三個是纏紅帶子的人物,另一個沒紮帶子,卻在紫袍的右襟上繡着一團火焰,火焰裏豎起一劍——繡工緻之極,看上去,就好像火焰在跳動,豎起的劍在閃晃一樣,當然,他們立即明白這種穿着的人是‘紫凌宮’的什麼角-----地位更超過“紅帶子”帶頭的“護宮”!只是,不曉得那人是三個“護宮”中的哪一個。
那五個來人中,也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身材碩長,氣質高昂,遠遠行來,帶着一股子説不出的飄逸瀟灑味道,待他走得稍近了,嘿,這是好一副紅齒白,俊俏秀的模樣,看他年紀,約摸三十出頭,發如墨,膚如雪,一襲寶藍長衫,足登緞面粉底鞋,手上還執着一把玉柄金骨的絹面大摺扇,風度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形容,算叫他一個給佔齊了!
是的,這人正是武林中四位霸主之一,名震江湖的“紫凌宮”主叫“笑閻羅”鳳嘯松!
不覺“哼”了一聲,田壽長道:“鳳嘯松越長越像個娘們了,細皮,十足的‘相公”胚子!”眯着眼細細端詳,舒滄喃喃的道:“我這還是第一次瞻仰鳳嘯松的尊容,嘖嘖,他成名了這多年,怎的看上去竟這麼點年紀?好像只有三十來歲嘛…算算,他至少也近六十大關啦!”田壽長輕蔑的道:“説他‘駐顏有術’是抬舉他,我看,他十有八成是懂得‘採陰補陽’的門道,你看看,油光水滑的,兩隻招子也帶着妖氣!”衞雲也是頭-遭與鳳嘯松見面,雖然有關對方容貌、個,以及武功方面的描述他已知道得不少,但親眼目睹之下,卻更覺得人家那股子風範與威儀自然於顧盼之間,一打上眼,便曉得不是等閒之輩!
約走近了三十丈距離的一半,鳳松嘯等五個人已停下腳步,為首的他則朝着田壽長頷首微笑,其狀十分雍容。
田壽長低罵一聲,道:“我們上去。”於是,他們三人也湊近了百十步,在隔着對方五丈遠的地方站住,衞雲目光一瞄,哈,那三名隨在鳳嘯松身後的“紅帶子”人物中,有一個赫然是月前受過他戲的“九頭鳥”元德香!
元德香仍然還是老樣子,他好像已忘記上次在衞雲手裏搞了灰頭土臉的事情似的,-見衞雲瞧向他,竟還表示友好,含笑致意。
衞雲也笑着點頭,心裏卻想:“元德香這一笑,可真叫“百媚生”喲!”現在他們雙方主腦人物就這麼站定了,中間相隔五丈距離,當然,他們彼此全也心中有數,這中間五丈的地面,即使是生死界,陰陽關了,一旦衝破,則血腥橫溢,干戈四起;事實上,想和平解決,只怕也不大可能,佔上風的一邊豈會便宜罷手?而佔劣勢的一邊更不能退縮示弱啊空氣在這時尚是十分平靜柔和的,不過,大家誰也知道隱藏在這平靜與柔和表面後的東西是什麼,那將與眼前情調完全相反的東西了——是血腥、幹伐,是殺戮以及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