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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要從字跡分真偽細聽前情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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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南收了兵書,疑心大起,暗自想道:“是因為隔了二十年而致筆跡不同呢?還是——”他開始懷疑這個李希浩不是他的父親了。可是,“他若然不是我的爹爹,又何以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爹爹註釋的這本兵書,更是一個秘密,除了我們母子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難道爹爹會隨便告訴外人麼?”有這兩層原因,因此他雖有懷疑,卻仍然不敢斷定這個李希浩就是假冒。

他驀地想起蒙面人的留字,那張字條雖然當時就燒燬了,那兩句話他還是牢牢記在心中的:“釋疑團,可到阿兒格山松鳳谷中查訪。”他一直為這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到惶惑:“我有什麼疑團?那人又怎知道我有疑團?要我到松風谷中查訪什麼?”現在想了起來,忽地如有所悟:“我如今不是正有着疑團嗎?只怕我今天所起的懷疑,早已是在那人意料之中了。不錯,我是應該到松風谷中查訪明白。”李思南匆匆換了衣裳,走出帳幕,只見他的父親早已差遣衞士把他那匹坐騎牽來,在外面等着他了。

李希浩説道:“公主只是請你去陪她打獵,我可不方便叫衞士和你同去。”於是把明慧公主那座帳幕的所在地告訴李思南,説道:“你自己去吧,若不路,隨便問一個人都會知道的。”李思南正是擔憂衞士隨行,聽了這話,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下了地。

李思南跨上坐騎,説道:“我今晚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你們不必等我吃晚飯了。”李希浩笑道:“你明大回來也不要緊。”李思南快馬疾馳,不是跑去公主的帳幕而是跑出和林。和林是蒙古的“行都”當時雖然還沒有高城深池的建築,但在隘口之處,也有官兵把守,盤查他們認為可疑的來往行人,尤其對於漢人耍是防得嚴密。

事有湊巧,這在隘口把守鵬官是昨天曾參加成吉思汗的狩獵的,他曾親眼見到明慧公主和李思南並轡出獵,也曾親眼見到成吉思汗把御箭賜給李思南,並要他做“金帳武士”李思南大模大樣地説道:“明慧公主約我到北山打豬,我來不及到她的帳幕和她會合,只好各目趕去了。你可有見着公主麼?”往北山打獵,有幾條路可走,這個隘口則是距離公主的住址較遠的。

把守隘口的那個軍官躬説道:“三公主想必從另一條路去了。小的沒有見到。”李思南道:“好,那麼拜託你代為留心,如果三公主從這裏來,請你告訴她,我先走了。”那軍官迭聲説道:“是,是!”恭恭敬敬地送李思南出了隘口。

李思南出了隘口快馬加鞭,兼程趕路。李思南穿的是“金帳武士”的服飾,馬上又栓有成吉思汗所踢的御弓,這張特大號的鐵胎弓,蒙古的高級軍官都是認得的。是以他在路上雖然也曾遇上蒙古出征的官兵,卻是無人敢向他盤問。

第三已到了庫倫池北的草原地帶,草原上地曠人稀,往往走上二三十里,才碰見一羣牧人,兵士則是沒有遇上了。李思南進了草原,心情輕鬆了許多,想道:“成吉恩汗忙於調兵遣將,迸犯中原,想來無暇理會我這點小事。即使爹爹請得動木華黎派人追我,他們也未必知道我是逃向何方。”阿兒格山在庫倫池北三百里外,這是李思南早已知道了的,但松風谷是在山中何處,李思南卻不知道。他沿途向牧人打聽,牧人都不知道有這個地名。李思南心想:“山中大約總會有獵人吧?到了山裏再向獵人打聽也還不遲。”第四過了草原地帶,進入山區,山路崎嶇,越來越是難走。這一天不過走了一百多里,人馬俱是疲累不堪。

第五到了阿兒格山山腳,只見層巒疊嶂,高可矗天,騎着馬是跑不上去的了。李思南繞着山腳策馬緩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條入口,谷口形如喇叭,僅容一人一騎通過,進了山谷,逐漸開朗,只見野草高逾人頭,山溪如脈絡般在谷底混淆過。李思南心裏想道:“這裏倒是個水草肥美之地,可惜沒有墾荒。”心念未已,忽見山坡上有燒焦的野草,李思南細心觀察,泥土也有翻過的跡象。李思南是在農村長大的孩子,一見便知這是有人開墾過的梯田,大約因為開荒沒有成功,半途而廢。李思南好生歡喜,尋思:“既然有人曾經在這裏開荒過,山中定然住有人家!”不料在谷底走了十多里,一個人也沒遇上。兩旁的樹木,大都是榆樹和其他雜木,“如果到了松風谷的話,兩旁一定是松林的。”李思南心想。

阿兒格山綿延數百里,也許松風谷是在重巒疊崎之間,但無人可以打聽,要找到松風谷那就無殊海底撈針。

李思南正自到心焦,忽聽得馬鈴聲響,李思南以為是山中的獵人,大喜叫道:“喂,你知道松風谷在…”回頭一望,大喜變為大驚,未曾説出的話登時就似被冷空氣凝結了。

騎馬追入谷中的是一個身材魁偉的蒙古武士,李思南在參加狩獵那曾經見過此人,知道他是“金帳武士”中名列第二的神箭手哲別。箭法之,不在成吉思汗之下。

哲別飛騎趕至,哈哈笑道:“李公子,三公主約你打獵你不去,卻到這荒山來做什麼?”李思南道:“我又沒有向你們賣身投靠,喜歡到哪兒便到哪兒,你管得着我麼。”哲別笑容一斂,沉聲説道:“你別忘了你的父親是在給我們的大汗當差,我奉了大汗之命兼受令尊之託‘請’你回去!正管得着你!”李思南的坐騎雖是駿馬,但奔馳數,馬力已乏。哲別則是每到一個驛站就換一次坐騎的,因此李思南雖然快馬加鞭,兩人的距離卻是越來越近。

李思南喝道:“我是誓死不回和林的了,你苦苦相,我唯有與你一拼!”撥轉馬頭,盤馬彎弓,“唰”的一箭出。

哲別哈哈大笑,“你要與我比箭?好,我讓你三箭!”話猶未了,李思南的那枝箭已是了到來,哲別舉弓一撥,把這枝箭打落。

李思南無意要他相讓,但李思南的是連珠箭,箭在弦上,卻是不得不發,説時遲,那時快,哲別剛剛打落他的第一枝箭,第二枝箭又已是星閃電般到。

李思南用的是成吉思汗的鐵胎弓,當真是強弓猛箭,勁力奇大。哲別仍然用他的鐵胎弓撥箭,只聽得“唰”的一聲,箭雖打落,哲別的這張大弓,卻已給這一枝箭當中劈開。

哲別叫道:“好箭法!”口未合攏,第三枝箭又到。這一箭竟然入了哲別的口中,哲別壯的身軀登時倒下,俯卧馬背。

李思南只道已經死了他,説道:“誰叫你苦苦相,這可怨不得我!”話猶未了,哲別突然坐起,哈哈笑道:“這齧簇法你還沒有學過吧?”李思南進他口中的那枝箭,他早已吐出,拿在手上了。

弓力如此強勁出的箭,哲別居然敢用牙齒咬着箭頭,而且不受損傷,他這“齧簇法”當真是神乎其技,舉世無雙。李思南大吃一驚,這才知道哲別的“神箭手”確是名不虛傳,尚在他估計之上。

哲別笑道:“你用的弓箭遠勝於我,至於箭法嘛,雖也不錯,卻未必就勝得我了!這箭是大汗賜給你的,我不敢要,還給你吧。”他不用弓弦,隨手就以“甩箭法”彈出,勁道之強竟然不亞於用弓發。李思南驟吃一驚,只顧護身,想不到這枝箭卻是他的馬。

“卜”的一聲,箭穿馬腹,登時把李思南拋落。

李思南跑上山崗,居高臨下,搶先佔了有利的位置。哲別翻身下馬,緊跟着跑上山崗,哈哈笑道:“你的箭法我見識過了,好,現在再領教領教你們漢人的劍法!”李思南居高臨下,唰地一劍刺下去。哲別舉起盾牌一擋,右手的長刀斜劈上來。刀劍相,李思南氣力不及他大,給他用力一推,不由得倒退一步。

李思南急急換招,劍進劍,刺他腦門的“百會”這一招“鵬搏九霄”本來是達摩劍法中一招極厲害的殺手,但哲別仍然是用剛才的法子對付他,盾牌高舉,護着頂門,長刀劈出,刀法看來笨拙,其實卻是拙中藏巧,只這麼一擋一劈,又把李思南這一招繁複奇的殺手解開,而且又衝上了一步。

幾個回合一過,李思南給他上山崗一塊較為平坦的地方,李思南所佔的地利己經失掉,不多一會,哲別便搶得了攻勢,殺得李思南只有招架之功。

李思南奮勇力戰,哲別笑道:“好個倔強的小子,怪不得大汗喜歡你。你別擔心,跟我回去。大汗還是會好好看待你的,只要你告訴我們,你到這阿兒格山來做什麼?”李思南咬緊牙,不理不睬,趁哲別説話的時候,快劍反攻,一招“龍門三鼓”劍花錯落,連環三式刺出,只聽得“叮鐺”兩聲,前兩劍給盾牌擋住,第三劍的劍尖卻從盾牌旁邊穿出,把哲別束帶削斷了哲別怒道:“好,你這小子當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呀!”一句話未曾説完,就劈出了六六三十六刀,比李思南的劍使得更快,他有盾牌護身,只攻不守,威力無形中又大了一倍。

戰中,李思南踩着一塊石頭,腳步一個蹌踉,哲別一刀削將過去,喝道:“小子,撤劍!”李思南伏倒地上,一個“燕青十八翻”滾出了三丈開外,避開他這一刀,迅即又跳起來,喝道:“要我撤劍投降,除非你把我殺了!我是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李思南雖然沒有給他的長刀砍傷,但在地上那一滾,手腳都給荊棘刺得鮮血淋漓。哲別道:“好,你不愧是個少年好漢。但你要打是打不過我的。”李思南手上的鮮血染紅了劍柄,仍是牢牢握緊,説道:“打不過也要打!你來吧!”哲別笑逍:“何必再打,你們漢人的劍法我見識過了,也不過如此。再打還有什麼意思?”李思南怒道:“我的劍法敵你不住,並不等於是漢人的劍法比不上你們蒙古的刀法!而且,我也還未曾輸給你呢,你就敢大言不慚!”忽聽得有人接聲説道:“不錯,這蒙古韃子自以為了不起,在我看來,只不過是井底之蛙!”哲別定睛一看,只見樹林裏躥出一個漢子,身材比普通人略矮一些,雖然貌不驚人,但雙眸炯炯,極是有神。

哲別極為自負,聽了這人的説話,不心頭火起,“哼”了一聲,説道:“我怎麼是井蛙之見,倒要請你這位‘高明’指教!”那漢子冷冷説道:“漢人的上乘劍法,你本沒有見過。就是這位李公子的劍法,其實也要比你的刀法高明,你不過佔了氣力大的便宜罷了。我説幾招給你聽聽,例如剛才他使的那招‘李廣石’若然雙方氣力相等,你用‘二郎擔山’的刀法焉能封閉得住?又如那招‘龍門三鼓’,最後一式,若不是你的盾牌卸去了前兩式的力道,他的劍尖就準能穿你的小腹。又如…”接連説了幾招,果然説得極為中肯。李思南在旁邊聽得又是佩服,又是慚愧。

原來這人説的只是哲別的缺點,而李思南自知,由於自己臨敵的經驗不足,他剛才所使的達摩劍法,其實也是破綻甚多,遠遠未能發揮原來劍法的華。

哲別怒道:“口説無憑,動手方知。只要你能在百招之內能夠與我打個平手,我就向你認輸,免得你又説我佔了氣力大的便宜。”那漢子哈哈笑道:“百招之內,你早已輸了,不信你就試試。”哲別大怒,盾牌一舉,橫刀就劈出去。那漢子身軀一矮,一招“鐵鎖橫江”劍光如練,削他雙足。

哲別身高七尺有多,這短小悍的漢子攻他下盤,正是避敵之長,攻敵之短。哲別如果蹲下來就不易使力,只能把長刀下垂,每一招都是垂直的斫出去,才能避免給對方削着‮腿雙‬。他的盾牌可護上盤、中盤,對下盤的照顧卻是難以靈活,如此一來,哲別的有利條件,無形中大打折扣,果然給那漢子殺得應付不暇,僅能招架。

哲別怒道:“你這算是什麼打法?你敢來和我光明磊落的手麼?”那漢子笑道:“用兵之道,貴在臨機應變,比武也是如此,你管我是什麼打法,只要打得贏你就行。你別急,打到最後,你就知道是誰不起來。”戰中,那漢子有一劍幾乎刺着哲別的膝蓋,卻給哲別的刀頭嗑開。李思南叫了一聲“可惜”心裏想道:“峨嵋派中有一套掃葉刀法,注重於攻對方的下骼,此人的劍法似乎是從掃葉刀法變化而來,莫非他是峨嵋派的弟子?他剛才那招若是削得再低三分,準能得手,他的劍法如此高明,不知何以錯過了這個機會?”李思南不知,俗語説“旁觀者清”所以這漢子看得出他的缺點,他也看得出這漢子的疏漏之處。

哲別穿的是一件寬大的皮袍,剛才和李思南手之時,他的束帶已給李思南削斷,皮袍鬆開,影響了縱躍的靈活。只因李思南的本領和他頗有距離,和李思南手之時還不怎樣覺得,如今換了一個本領更強的對手,縱躍不靈,可就要大大的吃虧了。

這漢子和他繞身遊鬥,專攻他的下盤,不但劍法古怪,身法也矯捷之極。在山崗上手,不比平地,縱躍不靈,就只有捱打的份兒。哲別給他殺得手忙腳亂,心頭火起,大怒喝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舉起盾牌,猛地就砸下去。

他比這漢子高二尺有多,要用盾牌打這漢子的天靈蓋必須彎下來。這漢子哈哈一笑,猛地喝道:“且叫你看看是誰不起!”身形一飄一閃,哲別的盾牌砸了個空,説時遲,那時快,只覺勁風颯然,這漢子的劍尖已經指到了他的小腹。哲別用了一記“掛刀”的招數,垂直斫出,這漢子不讓他的長刀碰着,劍炳一撞,哲別起,已是給他撞着了脅下的肋骨。

原來哲別的盾牌是用來護身的,如今拿來助攻,腹之間就出了空門,是以這漢子才能一舉奏效。此時他們打了大約只有六七十招,這漢子説過百招之內便要勝他,果然兑現。

這漢子的劍柄撞正哲別的肋骨,用的又是重手法,饒是哲別鐵骨銅皮,也受不起。哲別大吼一聲,盾牌飛出,一跤跌倒地上。

這漢子正要再補一劍,刺他道,盾牌飛來,不能不側身一閃。哲別也真是頑強,人未爬起,一個“虎尾腳”就倒撐出去。這漢子料不到他有此一着反撲,手中的青鋼劍竟也給他踢飛了。

漢子怒道:“好,我就和你再比比腿上功夫!”騰地也是一腳踢出,哲別未曾爬起,哪閃得開,骨碌碌地直滾下了山坡!漢子哈哈大笑道:“我佔了你先打一場的便宜,就讓你去吧!”哲別滾下山坡之時,長刀已經跌落,他的弓箭又早已被李思南毀了,此時他當真是手無寸鐵,因此,他雖然説過要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的説話,此際也只能逃命了。

哲別的坐騎是久經訓練的戰馬,主人滾下山坡,它就立即到了主人的身邊,哲別渾身上下被石筍、荊棘刺得鮮血淋漓,受傷比李思南更重,但仍然能夠跳上馬背,馳出山谷。這漢子也是明知追他不上,樂得説那幾句風涼話的。

李思南上前道謝,那漢子笑道:“我也要多謝你呢,不是你先耗了他氣力,我未必打得過他。李公子,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正是:探求身世隱,荒谷訪奇人。

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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