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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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個時辰前,西苑,瀛台。
“陛下!”突然間,有人發出一聲尖鋭的慘叫:“蘇木,萬歲爺…萬歲爺他…”蘇木回頭看去,卻是劉瑾。
他也不説話,只沉重地點了點頭。
“陛下啊,萬歲爺啊!”劉瑾連滾帶爬地走到弘治皇帝身邊,將手指湊到陛下:“沒氣兒了!”
“碰!”殿門開了,就看到太子滿面淚水地站在門口,任由着風雪一陣陣打在臉上,淚水卻如泉水一樣湧出來。
“太子爺啊!”劉瑾跪行到朱厚照身前,一邊哭號這一邊磕頭:“太子爺,陛下他,他老人家大行了!”
“父皇!”朱厚照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哭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父皇啊,你怎麼就走了,你丟下兒臣一個人在這世上,孤苦無依,可怎麼過下去啊!”這片哭聲驚動了殿其他人,只片刻,東宮的太監和侍衞們同時湧出來,跪在皇帝跟前哭成一團。
蘇木心也覺疼不可忍,一想到自己這段時間和弘治皇帝相處的種種件件,就悲從來,不可斷絕,只想也放聲痛哭一場。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心有個危險的聲音響起: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
對,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皇帝已經大行,所謂國不可一無君,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儘快讓太子登記,主持大局。否則,再拖延上片刻,消息傳出宮去,叫寧王他們知道,也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禍事。
靠着現代人的先知先覺,蘇木自然知道寧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野心家。現在的寧王反相不,未必有那個能力和魄力悍然起事,可保不住其他藩王別懷心思,尤其是那個淮王,年前甚至還聯絡在京諸王聯名上摺子,請留在京城不回封地,這事沒鬼才叫希奇呢!
現在皇帝裏帝王更替,別説寧王,換一個三歲小兒也知道,現在是發動的好機會。只要控制住西苑,就是控制住整個天下。將來無論是篡位,還是另立新君,還不是他説了算。
一想到這個可怕的後果,蘇木就清醒過來。
他一把將朱厚照扶起:“別哭,快起來!”朱厚照滿面淚水,怒視蘇木,大喝一聲,一拳朝蘇木打來。
蘇木也不躲閃,任由太子着一拳打在自己的臉上,鮮血從嘴角了下來。
太子大聲哭嘯:“該死的東西,父皇駕崩了,難道我就不能哭一場,你的良心何在,枉我平間那般待你!”一雙眼睛就彷彿燃燒了一般,充滿了哀傷。
蘇木也不去擦臉上的血,毫不客氣地回噔回去:“太子要哭,可以,等大行皇帝入土為安,蘇木自會陪儲君大哭一場,可現在不行,絕對不行!”
“怎麼就不行了?”又是一拳打過來。
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蘇木還是沒有躲,血得更多,他用盡全身力氣大吼:“因為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大明朝的皇帝,是天子,天子不能哭!”
“天子!”
“陛下…不能哭啊!”所有人都哭着跪了下去。
蘇木大喝道:“你忘記了天子應該擔負的責任嗎,哭哭啼啼,算什麼人君?還有這麼多大事要辦,大家都看着儲君你呢!”張永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跑了出來,不住磕頭:“儲君,請下令吧,請下令吧!”
“下令,下什麼令!”朱厚照還在哭,畢竟是個小孩子,遇到這樣的大事,他還是有些六神無主:“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張永:“儲君,聽蘇先生的吧!”劉瑾也大叫:“蘇木,接下來該怎麼辦?”蘇木本就不知道這皇位該怎麼叫朱厚照繼承下去,又有什麼事情應該做。聽眾人這麼一説,心一震:對對對,得想想該怎麼做?眼前看起來雖然平靜,可天才知道黑暗有多少雙虎視眈眈的眼睛盯着這裏的一草一木。偏偏弘治皇帝去世前又沒有做任何安排,估計他也是覺得太子名位已定,到時候直接接位就是了。
卻不知道,事情並不想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千難萬險,雲譎波詭都快趕上清朝康熙年的九龍奪嫡了。
看到太子哭成個淚人,又六神無主的樣子,蘇木恍惚間將這個小孩子當成自己的親兄弟一般,覺身上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
今天無論如何得幫他一把,為了友情,也為了我蘇木自己的身家命。否則,若有個意外。不管是淮王還是寧王最後火取慄,以我蘇木與他們的仇怨,那才是一個死字。
咦,雍正究竟是怎麼登上皇位的,康熙去世那一夜他又做了些什麼呢?要知道,康熙當時可是沒立太子的,在遺詔沒有起出之前,任何一個皇子都有機會覬覦大寶。
對,就照雍正當時所做的一切幹吧。
二月河的《雍正大帝》蘇木讀過,同名的電視連續劇他也看過,自然非常悉。
當時,雍正首先做的就是控制整個皇宮,這才是關鍵的關鍵。
想到這裏,蘇木忙大喝一聲:“劉瑾何在?”劉瑾一顫:“蘇先生請講。”最近因為張永的事情劉公公對蘇木頗有看法,可太子登基一事關係到大家的身家姓名,若説起韜略來,他還是很信任蘇木的。
“秘不發喪。”蘇木:“馬上帶侍衞全副武裝守住瀛台,一個人不許放出去,一個人也不許放進來,違者,殺無赦!”
“好,我這就去辦!”
“張永。”
“在。”
“今天內閣值房是哪一個閣老值夜?”張永像是想起了什麼,失驚道:“今天內閣恰好沒安排閣老值守。”蘇木心叫一聲不好,“那麼,明天是誰值守?”張永:“是李閣老。”
“好。”蘇木立即對朱厚照道:“太子,請馬上寫一封信給劉閣老,叫張永馬上裝帶出去。”朱厚照還在大哭,人卻已經清醒了:“寫什麼啊?”蘇木:“就寫…就寫皇帝陛下龍體大好,太子你已經有幾沒讀書了,未免得荒廢了學業,請劉首輔過來講課。有劉相和李相在,三大閣老來了兩個,只要等到卯時,一切大局可定。”朱厚照:“我…我我我,我馬上去寫。”説完就要衝回屋去動筆,蘇木又一把將他拉住:“儲君,把陛下的金箭令牌給我。”按照雍正登基那天的安排,除了將上書房大臣張廷玉叫到身邊震懾羣臣之外,他還命領侍衞內大臣隆科多帶兵進宮警戒,這才將諸王的蠢蠢動壓制住,順利繼承了皇位。
大義固然需要,槍桿子卻更是要緊。
所謂金箭令牌説穿了就是皇帝用調動兵馬的兵符,見令如見朕。
現在最重要的是調一支可靠的部隊進駐西苑,只要軍隊一進來,大事成也!
“金箭?”朱厚照突然有些猶豫了,他雖然年幼,卻也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只要這令箭一出去,整個北京可算就控制在蘇木手頭了。
他若是有個什麼異心,結果…不堪設想。
蘇木誠摯地看着太子,很隨意地説道:“朱大將軍,難道你懷疑蘇木。”一句“朱大將軍”打消了太子的疑慮,有看到蘇木已經被自己打得青腫的臉,心想起往自己和蘇木的情分:是啊,蘇木若是有反心,以他天下第一的武藝,要取我的命當易如反掌,剛才明明被我打得這麼恨,卻是生生地受了。我懷疑其他人可以,惟獨不能懷疑蘇木啊!
太子走到弘治身邊,又哭了一聲,從父親懷裏摸出金箭令牌,遞給蘇木:“子喬,我…我心裏已好亂,一切就託付你了。等到事了,咱們在好好比試一場武藝,你還我兩圈。”蘇木嘆息一聲:“只怕到時候,你我已是君臣,再沒有動手切磋的機會了!”太子握住蘇木的手,有幾滴滾熱的淚水落到蘇木手上:“苟富貴,勿相忘!子喬,保重,我在這裏等着你的好消息!”騎了一匹馬從西苑出來,雪越發地大了。
在出來之前,蘇木看了下時辰,正是已時。大約是後世北京時間十一點鐘模樣。
等到卯時兩個閣老進宮,還有五個小時不到,在這期間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測的事故。
蘇木在出來的時候已經想得明白,雖説有金箭在手,可以調動天下兵馬,可調誰不調誰卻非常重要。比如進京戒嚴的京營部隊就不能調,這些人馬他一個人也不認識,也不知道這些人當誰對皇帝忠心耿耿,而誰又已經被其他人買通。
除了京營,京城可用的武裝力量就只剩東廠和錦衣衞了。
東廠肯定不能去調,徐燦和他蘇木有仇,現在送上門去,肯定會被人家一刀給喀嚓了。
剩下的就只剩下錦衣衞這個選擇。
錦衣衞那邊,胡順可是自己的準老丈人。問題是,他已經被罷免了。不但他,連牟斌也被摘了官帽。
胡順現在還能調動一兵一卒嗎?
風雪好大,走得艱難,不片刻他就被風吹得渾身發冷。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從旁邊衝出來:“蘇木,蘇子喬?”蘇木勒停了馬,目光透過風雪吃力地看過去,卻是一個太監,有些面,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你是?”
“蘇先生,我是王嶽。”
“啊!”蘇木嚇了一大跳,一身都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