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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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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兒!”隨着這清朗的話聲,由大廳屋樑上,像天蛛倒掛般,冉冉地飄降下一老一少兩個人來。

由屋樑上跳下來不足為奇,但妙就妙在那冉冉的,飄飄然的徐徐而降。

燭影搖紅中,但見那老的一個,一襲灰衫,身裁中等,鬚髮如銀,面青慘,雙目中冷芒如電。

年輕的一個也是中等身材,白衫勝雪,有如玉樹臨風,與柏長青一比,雖然稍嫌矮了一點,卻也令人興一時瑜亮之

大致説來,他的眉目清秀,五官端正,可是,那一張略顯蒼白而不帶一絲表情的臉,卻無法恭維。

不錯!這一老一少,都是戴着人皮面具。

東方逸方自入目對方那美妙無比的身法而臉微變間,那白衫少年已向着他微微一笑道:“很抱歉!這大廳中已沒甚可坐,區區主僕只好暫時客串一下‘樑上君子’的了。”聽這語氣,敢情那灰衫老者還是他的僕從哩!

東方逸注目沉聲道:“兩位上門欺人,是否也該説個理由?”白衫少年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既來貴局,自然有理由,不過,這‘上門欺人’四字,區區卻不便接受,因為,出手打人的固然是區區,但蠻不講理,仗勢凌人的,卻是貴局的鏢師。”東方逸平靜地道:“好!這個,老朽查明實情之後,自有適當處置,現在,請先行説明來意?”白衫少年注目道:“請教老人家是否貴分局局主?”東方逸道:“老朽東方逸,忝為本局副總局主。”白衫少年“哦”地一聲,笑道:“原來是東方副總局主,失敬!失敬!”扭頭向他身邊的灰衫老人道:“徐福,這下子咱們總算找對人了。”東方逸注目微笑道:“兩位不是來要找朱總鏢頭的麼?”白衫少年道;“不錯,區區找朱總鏢頭,是找他情商一件事情,如今能找到您這位比朱總鏢頭更大的副總局主,自然是更好辦啦!”東方逸淡淡一笑道:“老朽敬聆高見?”白衫少年漫應道:“區區想向東方老人家討一份差使。”東方逸微微一楞,旋即哈哈大笑道:“歡,歡,本局創業伊始,需才正殷,像少俠這種年輕有為的人才,正是本局所…”白衫少年冷冷地截口道:“東方老人家且莫慨允得太早,您知道區區所要求的是甚麼差使麼?”東方逸道;“不論少俠所要求的是甚麼職位,本局用人唯才,在老朽權力範圍之內,自當勉力以赴。”微頓話鋒,注目正容接道:“老弟,請痛快的説吧!”才片刻之間,稱呼方面已由“你們兩位”而“少俠”而“老弟”改得既自然而又親切,此老真不愧是八面玲瓏的老江湖。

白衫少年微笑地道;“區區想要一份地位僅次於您老人家,而又能管教全體鏢師的差使。”東方逸笑道:“老弟所要求的是本局的總鏢師一職?”白衫少年點點頭道:“正是,正是。”東方逸道:“可惜老弟你晚來了幾天,本局的總鏢師一職,已經由‘矮叟’朱誠出任了。”白衫少年道:“這個,區區早已知道。”東方逸笑道:“老弟明知本局的總鏢師已由‘矮叟’朱誠出任,而仍然做此要求,這真是教老朽為難了。”白衫少年道:“所以,區區才要找那朱誠情商嘛!”東方逸道:“老弟,是要朱總鏢頭,自動讓賢?”白衫少年道:“是啊!如此一來,東方老人家不是就可以不必為難了麼!”東方逸笑了笑道:“話是不錯,只是,恐怕那朱誠不肯讓賢。”白衫少年星目中寒芒一閃道:“只怕由不得他!哼!憑他一個強盜頭兒,怎配當貴局的總鏢師!”東方逸淡然笑道;“老弟,話不是這麼説,盜亦有道啊!”白衫少年冷笑一聲道:“甚麼道不道,無論如何,他離不了一個強盜頭兒的臭名!”東方逸岔開話題道:“老弟貴姓?令師上下如何稱呼?”白衫少年道:“區區師承來歷和姓名,在所謀未遂之前,恕不奉告。不過區區可以稍微透一點,如果區區當上貴局的總鏢師之後,決不致於辱沒貴局的令譽,更絕對保證,比那強盜頭兒的招牌,響亮百倍,也光彩百倍。”東方逸笑道:“看來,老弟對本局的總鏢師一職,是志在必得的了?”白衫少年道:“不錯!”東方逸沉思着道:“可惜朱總鏢師已去洛陽,否則,老朽真想要兩位當眾較量一番,以定取捨。”白衫少年笑道:“東方老人家能有此種想法,足證方才您那‘用人唯才’之語並非欺人之談。”頓住話鋒,注目沉思着道:“小可倒想出了一個變通的辦法,只是不知東方老人家同不同意?”東方逸淡笑道:“老弟不妨説出來試試看。”白衫少年道:“區區拙見,擬請東方老人家就貴分局現有人手中,找出一位與朱總鏢師武功相近的人,與區區較量一番,如果區區勝了,再前往洛陽,與那朱總鏢頭一決勝負,以決定這總鏢頭一職究竟應由誰來擔任,否則,區區一走了之,從此不再找那朱老頭的麻煩。”東方逸注目問道:“老弟一定要爭這總鏢師一職,是否也有一個理由?”白衫少年道:“這理由很簡單,因為這總鏢師一職,名稱既響亮,也夠威風。”東方逸道:“老弟,老朽之意,擬在本局中為老弟安排一個與總鏢師相等的職位…”白衫少年截口笑道:“老人家盛情可,但區區卻未便領情,而且,説句不好聽的話,區區也羞與強盜頭兒同伍。”這話未免欺人太甚了!以東方逸的涵養也不由為之臉一變。

但白衫少年卻正容接道:“東方老人家,請回答區區方才所提意見。”東方逸畢竟高明得很,臉一變之後,立即恢復常態,沉思着答道:“老弟所提辦法,原則上老朽同意,不過,本分局之中,要找一位武功與朱總鏢師相近的人,一時之間,可不容易找。”白衫少年道:“在理論上來説,總鏢師的地位,應該與獨當一面的分局主平行,是麼?”

“不錯。”

“地位既然平行,武功自然也該相若的了?”東方逸一時之間,似乎猜不透對方的話意,淡笑問道:“難不成老弟你對分局主的職位也發生了興趣?”白衫少年接道:“老人家,請先答我所問。”東方逸點點頭道:“理論上是對的。”白衫少年道:“那麼,區區請貴分局主代表朱老頭與區區一搏!”東方逸“哦”地一聲道:“原來老弟繞那麼大一個彎子,為的就是這個老弟,老朽秉承總局主用人唯才之旨,對老弟已允破格授予高職,老弟奈何非要以武力爭這總鏢師一職不可呢?”白衫少年微笑説道:“老人家,不是區區不識抬舉,非要爭強鬥勝不可,而是區區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東方逸蹙眉注目道:“老朽願聞其詳?”白衫少年道:“如果區區接受老人家的安排,則一旦公開身份之後,人家將謂區區系倚仗師門餘蔭才獲此高職,設若東方老人家與區區易地而處,東方老人家願意出此下策麼?”言外之意,他的師承來歷,必然是大有來頭。

東方逸仰首哈哈大笑道:“好好!有志氣!有志氣!老弟既然如此説,老朽倒不便再説甚麼了。”白衫少年大喜道:“東方老人家已經答應了?”東方逸微微頷首,目注一直冷眼旁觀的柏長青道:“老弟台是否有意活動一下筋骨?”柏長青淡淡地一笑道:“長者命,不敢辭。只是,人家要斗的可不是小可。”東方逸方自微微一笑,那白衫少年卻已目注柏長青逕自發問道:“這位兄台是?”柏長青含笑接道:“小可柏長青,江湖無名小卒。”東方逸適時接道:“這位柏老弟曾於半月之前,在茶挫敗過本局的朱總鏢師,老朽正在情商請其加入本局,不過,目前柏老弟尚未點頭。”略為頓鋒,正容接道:“老朽為了敬重你老弟的絕代武功,所以特別請這位武功高於朱總鏢師的柏老弟出場與老弟一搏,老弟當不致反對吧!”白衫少年朗聲笑道:“好好!有道是:‘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能夠與武功高於朱老頭的柏少俠一較雄長,區區不但不表反對,而且也非常謝東方老人家這種安排。”目光移注柏長青道:“柏少俠打算如何一個賜教法?”柏長青漫應道:“小可既然代表此間主人出場,自然也算得上半個主人,有道是:‘主隨客便’如何劃道,悉聽閣下尊便。”微頓話鋒,正容注目接道:“不過,咱們是否點到為止?最好事先説明。”白衫少年負手漫應道:“這個麼,區區也悉聽尊便。”好啊!真是一個比一個狂。

東方逸連忙接道:“兩位老弟,既然是彼此切磋質,自然是點到為止,以免傷了和氣。”白衫少年道:“區區同意。”柏長青道:“小可也不反對。”白衫少年注目沉聲道:“咱們先比拳腳,柏少俠請發招。”柏長青道:“閣下是客,禮當由閣下先進招。”白衫少年星目中寒芒一閃,冷笑道:“那麼區區有僭了!”話聲中,踏中宮,走洪門,身隨掌進“呼”地一拳,直搗柏長青的前

這種打法,不但橫蠻!也委實不禮貌得很。

但柏長青倒是毫不介意,朗朗一笑道:“好一招‘直搗黃龍’!閣下是‘恨月山人’古太虛的高弟了?”話聲中,右掌一抬,着對方的拳勢,虛空劃了個圓圈,那破空生嘯的拳風,已被化解得無彤無蹤。

白衫少年冷笑一聲道:“古太虛算老幾!你且再接這一拳。”掄拳虛晃,表面看來像是裝模作樣似地並沒用上真力,但遠在五尺外的柏長青,卻被一股無形潛勁震得衣袂飄飄,獵獵作響,而且大廳中隱隱傳出雷鳴之聲。

柏長青雙臂環抱,遙遙一拱,震聲大笑道;“這一拳更高明啦!”一聲裂爆響過處,柏長青身形微晃,白衫少年那本來是隨拳而進的身軀,卻被震得倒退三步,整個大廳,潛勁湧,連遠在二丈之外觀戰的東方逸、林大年、莫子英等三人,除東方逸一人仍然傲然立外,其餘二人卻不由自主地被迫得連退五步才拿椿站穩。

白衫少年似乎打出了真火,一退之後,清叱一聲,和身飛撲,指掌兼施,拳腳互用地一連攻出十招。

柏長青一面見招拆招地從容遊走,一面朗聲笑道;“醉月拳,飛花掌,一陽指,雷音玄震…一齊出籠,閣下的武功不但高明,而且也淵博得很。”白衫少年-面指掌翻飛,一面冷笑連連道:“你再自以為是地亂定名稱,是否表示你見聞淵博?”柏長青大笑道:“見聞淵博又怎能比得上閣下身兼各家之長!”白衫少年道:“你為何還只守不攻?”柏長青朗聲笑道:“閣下得我連氣都不過來,那還有還手的餘力。”白衫少年冷冷一笑道:“好,你既然自以為了不起,就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武學!”話聲未落,身法已變,那本來疾如飄風的身形,忽然化成一道匹練,繞着柏長青疾旋,忽而又幻成四五個白衫少年,指掌兼施地向柏長青的全身要害進攻,頃刻之間,將柏長青圈入一片奇詭凌厲無比的掌影指風之中。

這情形,只瞧得一旁的東方逸霜眉緊蹙地向莫子英低聲問道:“子英,瞧出端倪來了麼?”莫子英目光仍注視鬥場,低聲道:“如果柏少俠所説的‘雷音玄震’不錯,則這年輕人除了中原異人的武功之外,還要加上一位百年前東海神僧的佛門絕藝了。”東方逸點了點頭道:“還有,他目前這身法。”莫子英恍然若有所悟地道:“莫非這就是‘不老雙仙’的‘化影分形身法’?”東方逸“唔”了一聲道;“錯不了!”莫子英輕輕一嘆道:“這年輕人未免太可怕了!”東方逸臉凝重地,以一種低得只有他們倆人才能聽清楚的語聲説道:“更可怕的還是這位柏長青。”莫子英道:“是的,子英一直瞧不出他的一絲來歷。”東方逸苦笑道:“你瞧不出,連我都沒瞧出來哩!不但瞧不出他的來歷,即連他的武功深淺也瞧不出來!以目前的情況而言,他對付這白衫少年,好像綽有餘裕,也好像是僅僅強那麼一點點,更好像是隻能差堪自保…”這時,柏長青與白衫少年已戰百招以上了,只聽那白衫少年冷冷一笑道:“現在,你見識到真正的武學了麼?”柏長青朗聲笑道:“閣下,為了武林偶像的令譽,小可還是留一點口德的好。”白衫少年怒叱一聲:“狂徒膽敢輕侮本俠師門!”

“嗆”地一聲清越龍,他已拔出了寶劍。

一時之間,只見寒閃電掣,冷氣浸骨,那“嘶嘶”生嘯的劍氣,得連東方逸也不由不為之臉一變,慌慌再行退後一丈。

“錚、錚、錚”三聲金鐵鳴之聲過處,寒閃劍氣齊斂,一切歸於靜止。

柏長青似乎間長劍並未出鞘過似地,氣定神閒,負手含笑,卓立當場。

那白衫少年長劍拄地,垂首默默不語。

儘管東方逸等人並未看出他們雙方所使的是那種劍法,也沒看出他們是誰勝誰負,但眼前這情況,卻已是不言可喻的了。

只見那灰衣老者向白衫少年低聲道:“少主,要不要老奴代為找回這場面?”聽這語氣,敢情這自稱老奴的灰衫老人,還強過他的少主哩!

白衫少年搖搖頭道:“不必了!我自己丟了面子,由我自己以後去找回。”頓住話鋒,目注柏長青沉聲道:“閣下,今宵一劍之辱,三年之內,當親自向閣下索還!”抱拳向東方逸遙遙一拱,道:“區區就此告辭!”不等對方答話,扭頭一聲沉喝:“徐福,咱們走!”話聲中,已飛身而起,雙雙向大廳外疾而去。

東方逸向柏長青笑了笑道:“老弟台,今宵幸虧有你在這兒,否則,説句不怕你老弟見笑的話,方才那年輕人的幾手劍法,老朽也沒法接得下來。”柏長青淡笑道:“東方老人家忒謙了…”東方逸含笑截口道:“本局的開業大典尚未舉行,如果這總鏢頭一職竟被一個不明來歷的年輕人硬行搶去,這消息-傳出去,那真是天大的笑話哩!”柏長青正容問道:“東方老人家,方才,您瞧出那人的來歷了麼?”東方逸沉思道:“那年輕人的武功,雖然似乎與‘中原四異’有關,但也更可能與‘不老雙仙’大有淵源。”柏長青點點頭道:“小可也有此同。”東方逸快步走近柏長青身前,伸手拉住柏長青的健腕搖撼着,豪放地大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五百年,老弟台,今後的江湖之中,就全要看你的啦!”柏長青微笑地道:“東方老人家過獎了,小可惶恐得很。”東方逸大笑道:“老朽的話,完全是言出至誠,老弟台,今宵,你不但挽救了老朽的面子,也幫了本局一個大大的忙,老朽至少該先行敬你十大杯,以示老朽內心的謝,來!咱們喝酒去…”重行入席之後,賓主之間,可更形歡洽了,連那本來冷漠得不帶一絲表情的師爺莫子英,也對柏長青顯得熱絡起來。當然,彼此天南地北,上下古今地一陣閒聊之後,東方逸的話題又轉到要延攬柏長青問題上,但柏長青卻藉口沒時間考慮,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當天正午。

四海鏢局長沙分局經過隆重的開幕典禮之後,大廳中筵開二十席,熱鬧非凡。

張燈結綵,鼓樂齊鳴。

把個開幕大典,點綴得多采多姿。

柏長青他尚未接受東方逸之延攬,但他卻是陪着東方逸並坐主位之上,在全廳將近二百位的賓主之間,他那英拔,倜儻不凡的如玉丰神,可算是引了全場的視線,也引起不少竊竊私語。

就當賓主盡歡,酒酣耳熱之際,一個執事人員匆匆走近林大年身邊,附耳低聲了數語。

林大年臉一變地向東方逸囁地道:“副座,屬下無能…又惹上嘛煩了…”東方逸霜眉一蹙道:“甚麼事?”林大年道:“副座,三湘地區,有一位人見人怕的地頭蛇季東平…”東方逸截口接道:“莫非就是排教中那位被逐出門牆的‘青面狼’季東平?”林大年道:“正是,説來此人還是排教中現任掌教的師伯哩!”東方逸注目問道:“難道老弟這回竟沒請他?”林大年道:“請帖是下過的,可是據送請帖的人回報,當時他正有事百粵,還沒回來。”東方逸道:“老弟平常跟他相處的情況如何?”林大年尷尬地一笑道:“談不到甚麼情,但以往逢年過節,屬下都備有厚禮親自送往,所以還能相安無事!”東方逸微笑地道:“這一次,你卻忘記送禮了?”林大年惶恐地道:“屬下糊塗,因忙着開幕大典事,竟然沒想到這一件事情。”東方逸淡淡地笑道:“不要緊,老弟去請他進來吧!”林大年恭聲應是,悄然起身向大門外走去。

東方逸目注柏長青笑問道:“老弟聽説過這季東平來歷麼?”柏長青謙笑道:“小可出道不久,還沒聽説過。”東方逸神秘地笑道:“待會可能還得請老弟你一展身手哩!”柏長青訝問道:“目前這種場合難道他還敢撒野?”東方逸道:“老弟如果明白此人的來歷,就不致有此一問了。”柏長青道:“東方老人家能否請道其詳?”東方逸道:“方才老朽與林大年的對話,老弟都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