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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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微妙的狼狽】那個婦少模樣的女人,身子緊緊擠貼着周行,氣球一樣的rx房傳遞過來一股蜂糖般的粘,然而,女人卻毫不顧忌。
如果在別的地方,周行會覺得佔了便宜,但在這擁擠不堪的地鐵上,卻只是盼望着快些到站,何況,那女人身上還散發出了濃烈的劣質化妝品氣息。
因此,周行此時的覺,或可稱作微妙的狼狽。
星期一的早晨,上班時間的地鐵就是這種樣子。周行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就如同割據了人生中的一種巨大成功。在車廂裏,人連身子都轉不過來,卻都牢牢地控制着自己的領地。
周行要坐七八站才下車。好在因為有確定而可預知的目的地,所以也能以忍耐的心情對待這眼前的態勢。
在列車經停下一個站台時,又有更多的乘客湧了上來。周行想往裏邊挪移,卻一步也動彈不得。已佔領了較好位置的乘客用敵視的眼光狠狠瞪他。周行心想,等攢夠了錢一定要買輛車。
然而,跟着便不對頭了。明明該到站了,地鐵卻仍疾駛不停。車廂裏的擁擠,似乎正在腫瘤一般長大,向結束不了的局面發展。一開始,由於坐車的慣,人們並沒有馬上意識過來,但很快便覺出了異樣。
的確,外面連一個站台也不再出現,飛掠過去的,都是深海般的黑暗。
乘客們不再讀報,關掉了隨身聽,一個個面驚惶,識的人竊竊私語。周行以為是在做夢,急忙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才曉得哪裏是夢!他看見,旁邊一個男人的額頭上淌出了冷汗。
在車廂盡頭,有個女人尖叫起來。
周行心想,微妙的狼狽,才真正開始了。
【二、沒有了解的希望】不覺間,列車已開出了半個鐘頭,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外面本看不到會有站台出現的徵兆。
周行面前的女人蛇一樣怪異地扭動着身子。周行畏懼地凹收腹。原來,她不過是要在人縫中努力地從挎包中拿取東西。她掏出的是一隻手機,但她失望地發現沒有信號。這時候,別的人也有打手機的,卻都打不通。
“遇到鬼了!”女人吐着紫白的舌頭,低低地咆哮,那樣子使周行想到了《聊齋志異》中的妖狐。他不在困惑中滋生了一絲淺淺的幸災樂禍,同時,也對那些有座位坐着或者有車體倚靠的乘客,爆發了些許復仇的愜意。
他聽見有人帶着哭腔道:“怎麼回事?我們怎麼辦?”
“別擔心,會好的。也許是出了點意外,是制動失靈了吧,不巧,外面還停電了,所以我們什麼也看不見。”有人自我安説。
車廂裏倒是仍舊燈火通明,排氣扇在賣勁地嘩嘩轉動,通風和供氧狀況良好,還不至於憋死人。只是,人們的緊張,卻如同上吊一般愈發沒有了解的希望。
一個男人在叫:“我是警察!大家要保持鎮靜,看管好自己的錢物!”【三、有吃的嗎】一個半小時就這樣過去了,車外的黑暗仍然無際,周行的腿都站軟了。他還沒有吃早飯,肚子咕咕叫,竟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極度飢餓。加上恐懼、震驚和憤怒,他忽然產生了要把面前的女人掐死的衝動,好像這異端都是因她而起的。
女人臉像厲鬼,咬住厚厚的兩大片猩紅嘴,硬梆梆地幾乎是向周行的懷中傾倒了過來。周行無法接受這種非現實的現實,絕望地預到今天的目的地正在遠離他而去。最難受的,還是人與人這麼長時間地擠靠着,完全沒有私人空間,給生理和心理帶來巨大壓迫,把人都要瘋了。這一點,在以前又是怎麼復一地承受過來的呢?真不可思議。
但全車人此刻的忍耐依舊使人暗暗讚歎。誰都不説話,男人不發表意見,只有幾個女的在低聲泣。
又過了一個小時,才有人歇斯底里叫起來:“我有心臟病,我受不了啦!”又有尖鋭的聲音:“有人昏過去了!”昏過去的乘客,不知是什麼病,嘴角直冒白沫。人太多了,本沒有容他倒下的空隙。車廂一角出現了騷動。
“誰有急救藥?”
“趕快掐人中!”周行在這慌亂中到了滑稽,那正是一種徒勞的可笑。他於是下意識站直身子,把扶手拉得更緊了。面前的女人,臉上浮出了紫紺的氣,脯蒲扇般起伏,鼻孔裏噴出一股股臭氣。周行覺得她也快出事了,而自己會成為首當其衝的被麻煩者,便小心地問:“大姐,你沒事吧?”
“不要緊的,只是有些氣、氣緊。”
“做兩下深呼,或搞一個下蹲動作,便會好受一些的。”
“謝謝你的提醒!”
“對了,你到哪裏下車?”
“博物館。早過了。你呢?”
“遊樂場。誰知道它在哪裏?”兩人尷尬地笑笑,不再説話。周行想,他本對這女人充滿嫌惡,但在與她談時,卻竟然是一片温柔關愛,這正是男人的虛偽本吧,即便在這樣的時刻,也慣一般地呈現着。
然而,他更為自己剛才口而出的那句話吃驚:“誰知道它在哪裏?”是啊,外面的世界,的確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