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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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歉地説。
“真對不住老尚書了,每來的人絡繹不絕,我實在是不勝其煩,只好無論親疏一律擋駕。再説,各位大人一來就都帶着禮物,我不敢自謝清廉,但身居相位,總要避避嫌才好。”肖怡然笑道。
“説的對,給你這個丞相送禮,是不能這麼大張旗鼓的。後你辭了官,嫁了四殿下做太子妃,再給你送禮,就不會拒絕了吧?”她驚呆在那裏,結結巴巴地説。
“肖大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誰説我要做…做太子妃?”以為她是不好意思,他便安撫道。
“你也不必害羞,你和四殿下情投意合,郎才女貌,身分又堪匹配,絕對是一對佳偶。等你們大婚時,我必然會送上厚禮,只是不知道是四殿下的太子冊封大典在前,還是你們的婚事先舉行。”令狐問君急了,追問。
“肖大人,您到底是從哪裏聽來這些話的?”肖怡然反被她説得愣了,“怎麼?這事現在人人都知道啊。四殿下前幾天還説希望今年天就能把你娶過門,但是因為還沒有和陛下商量這件事,所以…”又是聖懷璧這個傢伙!他居然這麼大張旗鼓地背看她搞小動作上她
然大怒,散朝後到雀靈苑去找到他,厲聲質問。
“你到底在幹什麼?咱們兩人的事情,誰允許你到外面到處傳揚的?現在人人都以為我天要嫁給你,可是…”
“可是什麼?”他挑着眉,“難道你要拖到夏天去?”令狐問君咬着牙,好半天才説。
“這麼大的事情,陛下那裏還沒有點頭,我家族中的人也沒有去問過意見,就憑你一個人豈能決定?”
“這是怎麼天大的事了?我今年二十,你比我還大兩歲,男未婚女未嫁,我想娶你就娶你,看誰攔得住我!”他滿不在乎地張揚告白,卻沒能逗樂她。
她看着他好半晌,低頭一嘆,“你忘了咱們在離開黑羽後,答應過金城倩什麼?”他倏然變了臉,“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去金城當駙馬吧?”
“現在這個情勢,就算你想去當附馬,聖皇怎麼可能會答應,眼見這片江山就要到你手上了,雖然黑羽定海暫時入了獄,但是你那個小陰謀又能
惑得了黑羽王多久?我只是在想,或許你可以娶金城倩,然後…”
“住口!”聖懷璧臉一沉,“原來你還在打這個主意?我都説了我不會娶她,她愛嫁誰就嫁誰去。真真好笑,你連我們倆的婚事都做不了主,竟然還想做主我和金城倩的婚事?”令狐問君與他四目相對,兩個人都瞪着對方,過了好半天后,她才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你要做皇儲,就該有所犧牲。皇位、美女,都是你的了,這己是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你還想怎樣?”聖懷璧盯着她的眼,“你倒和我説清楚,你先辭官,現在又和我提這樁親事,你把自己置於何地?”
“未辭官前,我是聖朝的臣子,為君謀事,心中絕不能有半點私情;辭官之後,我是令狐問君,普通百姓,但我也有我的原則和堅持。”
“什麼原則?什麼堅持?”聖懷璧似是被她到絕境了,眼角充血,那温柔的笑容也不知被丟到哪裏去了,彷彿她無論説出什麼都會
怒他。
她看了他半晌,內心的話終究還是嚥了回去,嘆道。
“算了,你還是先想想二皇子的事情吧,既然你也不願意和陛下説二殿下的陰謀,總不能就這樣裝聾作啞,還要防看他再有其他動作。張諾在你手裏,他這些子肯定寢食難安,必定會有所準備,你想不動聲
的讓他束手就擒,談何容易。
“他還是鐵青看臉,“你都要甩手不千了,還管這閒事做什麼?二哥想殺我就讓他來啊,明刀也好,暗箭也罷,難道我怕他?”令狐問君卻説。
“我想了一夜,二殿下應該不是想要你的命,一直以來,他出手對付的對象都是你身邊的人。對付大皇子、三皇子,倒像是幫你掃清障礙,至於向黑羽我的行蹤,其實只單純地為了對付我一個人。所以,也許他不是想要殺你,只是要殺了身邊對你不利的人,或者是對他來説,
覺不利的人。
“聖懷璧皺皺眉,“你到底想説什麼?你想説二哥一直是我的護身使者嗎?哼!”
“二殿下如果真的是對你有…難言之情,焉知他做這一切不是以維護你的利益為目的?他扳倒大皇子,害了三皇子,好讓你能順利登基;對付我,是因為他己察覺你我私情,這讓他豈能容忍?不信你去問他,他雖然心思詭詐,但是你若當面對質,以情供,他未必不肯説。
“他撇撇嘴,“你要我怎麼問?就問他。二哥,你是不是因為愛慕我才會去害大哥,害三哥,害令狐問君?你要怎麼才肯收手?讓弟弟做你的情人?”她淡淡道。
“你要是能這樣問出他的真心話,又有何不可?”瞪看她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他忽然嘴角一挑,“行啊,我可以去問他,但是你也別想置身事外,這齣戲沒你還唱不成呢!”聖懷玥在離開翰林院的時候,忽然接到聖懷璧差人送來的一張灑金香帖,他拿着這張帖子,心頭疑雲叢生,問那使者,“你們四殿下這唱的是哪一齣啊?”那送帖子的使者也是個長得極為清俊的少年,伶俐地回答,“殿下説,雀靈苑最近新調教了幾個唱戲唱得好的伶人,但是又苦於沒有新唱詞,想請二殿下幫忙寫幾首來。
可是知道二殿下身分尊貴,必然不屑於給這些人寫那些風月之詞,所以四殿下特意擺下盛宴,請二殿下過去坐坐,先聽聽他們的嗓子如何。
“他猶豫着説。
“我這裏事情繁忙,今天就不便過去了,改再説…”
“四殿下説,二殿下千萬不要推辭,他那裏不僅有上好的美酒佳餚,還有二殿下樂意一見的座上嘉賓,殿下錯過就可惜了。”聖懷玥一顫,“什麼嘉賓?”那使者笑道。
“四殿下沒有和小的説這個,小的只是照着四殿下的話轉違罷了。”他在原地來回踱步,遲遲下不了決心。
張諾失蹤之事,他去問過令狐衞,也去問過刑部,但是沒有一人知道他的下落,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故意隱瞞,心裏更加不踏實。雖然他相信以張諾對自己的忠誠,絕不會將自己招供出來,但是令狐問君這驟然的病倒,卻又很快地康復入朝,讓他着實心驚膽戰。
他一直暗中觀望,不見令狐問君找自己的麻煩,連聖懷璧也依舊和他有説有笑。莫非張諾那傢伙其實是攜家逃跑,而並非事發被人抓住?可令狐問君找他詢問張諾的事之後,他曾警告過張諾,一是儘快遠走高飛,二是…,同邱朕東一般處置。
如今情況不明,局勢奇詭,四弟驟然來找他,只怕背後沒好事。
他內心糾結翻騰,回頭又看向那還站在廊下的少年,忽然想起今早父皇和他在御書房見面,還諄諄教導他多幫着四弟處理朝政,許諾今後要把禮部到他手上。以父皇的脾氣,若是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絕不可能再做這種姿態給自己看,必然會如對待大哥那樣雷厲風行地將他也關押起來了。
倘若這驚天之案還沒有驚動父皇,四弟又怎麼有膽子公然對付自己?他就算是再得寵,也是要顧及父皇的,畢竟他聖懷玥也是皇子啊。
思及此,聖懷玥終於點頭笑道。
“好吧,既然你們家殿下這樣誠意相邀,我就過去看看好了,只是沒法待太久,只能辜負那些美酒佳餚了。”接看他隨看那少年到了雀靈苑,被領進後院的瀟湘館,果然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有男聲晰叩呀呀地在唱曲。
聖朝這裏,這幾年很時興由男扮女裝唱些風月之曲,後來聖懷璧又從中原找了兩名教習,從苑內挑了幾名身材相貌聲音都好的少年,開始抖目寅劇目,每年宮內有慶典時,偶爾聖皇也會讓他們擺上戲台聽上幾段。
聖朝向來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從男寵到戲子,那些王公親貴向來是緊跟聖皇之後,因此,雀靈苑裏會唱幾齣戲的美貌伶人個個更是聲名在外,極為得勢。
聖懷玥以前也曾經幫聖懷璧寫過幾首詞給這些伶人唱,但他自己並不願意借看這些戲子出名,所以從不許聖懷璧對外聲張那些戲詞出自他的手筆。
今天他駐足在瀟湘館門前,聽到裏面傳出的正是自己以前寫的一段唱詞——“凝眸望,愁白三千煩惱絲兒長,夢正香,醒時如幻泡影貪夢涼。懸燈空階上,花影足前芳。莫忘莫忘,昨宵情濃紅羅帳,今朝何處傍鴛鴦?恨斷腸,千絲萬縷皆荒涼。舉目是殘陽。”他聽得心裏一沉,忍不住嘆了口氣。
此時那屋內絲竹之聲卻停了,只聽聖懷璧的聲音傳出,“怎麼唱得這麼矯情?有哪個達官貴人真喜歡聽你們把閨怨之詞唱得這麼哀怨的,他們不過是和你們玩玩而己,你們要記得這詞中幽恨是假,勾情才是真,重來重來。”聖懷玥聽得苦笑道。
“四弟,你別歪曲了我這段詞兒,什麼幽恨是假,勾情是真?你把這唱詞的人説得這麼輕桃,把寫詞的人又當成什麼了?”有人幫他掀開掛在門上的厚厚棉布簾,只見這館內到處生看火盆,屋內暖融融的,將早的冷峭催暖了,竟還有幾盆鮮花盛放,也不知道是聖懷璧從哪裏找來的。
聖懷璧自己則只穿了件月牙白的中衣斜躺在一張寬大的軟榻上,身邊就是一個燃燒正旺的火盆,火焰的温度使得他的臉紅彤彤的。映着他的黑眸烏髮,整個人更是説不出的風旎,俊美傭懶。
他看見他進來,也不下榻接,只笑着在榻上招招手,“二哥來得正好,你若不喜歡我這麼説,便親自來教教他們。”聖懷玥靠看他坐在榻邊,側目看他,問。
“怎麼今天心情這麼好?”
“剛聽説了咱們那位大哥的下落,心情當然好。”聖懷璧竟歪過身子靠看他,在他耳畔俏聲道。
“你想不想知道他被父皇怎麼處置了?”大概是被這屋內的熱氣得也有些心浮氣躁,他忍不住拉住四弟的衣袖,急問看,“他去哪兒了?”
“洪明島。”聖懷璧歪着頭,笑得天真,“我看他這回是翻不了身了。”聖懷玥聽到這消息心頭也是一驚,但表面更是裝得大吃一驚的樣子,“怎麼會去了洪明島?那種地方豈是大哥可以住的?”
“他有什麼不能住的,佛家説眾生平等,民間俗語還説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他犯了這麼大逆不道的重罪,父皇遺留他一條命己經是極度寬容了,若是依看我的脾氣啊…”他沒有説完,只用手指點選了一名站在面前的伶人,又轉頭對二哥説。
“所以我剛讓他們排了一首新曲,詞兒寫得可妙了,二哥要不要聽聽?”
“…嗯,好啊…”好久沒有離他這麼近了,兄弟兩人緊靠地坐着,他的衣服又穿得鬆垮,從自己這裏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他細窄的鎖骨在領口之外,那白哲的皮膚倒比女孩兒還咬嬌
許多似的…聖懷玥忍不住喉結顫抖了一下,嚥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