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大定和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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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月落,終歸天道輪迴。
雲捲雲舒,此非人力可改。
大遼稱雄漠北兩百年,終於到了落餘暉之時。內憂外患之下,皇族和後族還為了大權明爭暗鬥;外敵即將近上京,皇族和後族仍然在為是戰是和爭吵不休。如此大遼,不敗還有天理嗎?
雲錚微笑着站在高高的台階之上,眼看着遼國北院大王蕭天佐從下面領着一批人上來,卻是完全沒有親自相的意思。只是等蕭天佐上了台階,都快走到面前之後,這才微微一笑,輕鬆抱拳一禮:“吾盼蕭大王,猶如吳王之盼子胥也。”蕭天佐曬然一禮:“少帥乃是當世大家,然則這比方卻是甚為不妥。本王成不了伍子胥,少帥…怕也不是吳王吧?”雲錚擺擺手,淡然道:“周天子乃是天下共主,吳王不過一地諸侯,本世子以吳王自比,當無不妥。至於蕭大王是不是伍子胥,想來此刻費無極尚未當權,楚平王也未殺伍子胥之父兄…是以言時尚早。”費無極乃是秋末年楚國佞臣,又作費無忌。官拜太子少傅。楚平王為兒子娶親,選中了一位秦國姑娘。遂昭告天下一切備緒,派大夫費無忌前往娶。費無忌看到姑娘如此美貌,便認為這麼漂亮的姑娘應當獻給當權的楚平王。
於是,費無忌不顧一切快馬回宮對楚平王細述姑娘之美,並進言趁太子尚未見面大王先娶之,以後再為太子尋謀。楚平王被巧舌如簧的費無忌説動了心,可此事關係社稷形象,只好拜託費無忌小心從事。
轉眼間,這位本該成為太子夫人的秦國姑娘,便成了公爹楚平王的妃子。費無忌辦妥此事,楚平王更加賞識。但做賊心虛的費無忌卻寢食不安憂心忡忡,他知道太子是遲早也會成為大王的。於是他對太子説這是大王的意思與己無關,並“好言安”他説天下美女如雲以後尋個更好的。又對楚平王説太子的壞話:自從大王歡心以後太子老跟他過不去,並且對大王您也憎恨起來。太子近來四處活動整天和幾位將軍膩在一起,有謀反的跡象,大王得想想辦法。
平王採納費無忌的建議,派太子建去鎮守城父,名義是派太子建管方城以外,由平王自己管方城以內。次年費無忌誣告太子建與伍奢密謀以齊,晉為外援發動叛亂。平王信以為真,召見伍奢,嚴加詰問。伍奢規勸平王不要親小臣而疏骨,平王執不悟,把伍奢關押起來,派城父司馬奮揚去殺死太子建。奮揚情知太子建無辜,暗中派人先去向太子建告密,自己不慌不忙上路。
太子建逃到宋國去了,奮揚才趕到城父。奮揚讓城父大夫把自己押送郢都去待罪,平王問奮揚:那個命令,出自寡人嘴裏,進到你的耳裏,是誰漏給太子建的?奮揚坦然地説:是臣。大王曾經囑咐臣要像服侍大王一樣服侍太子,臣雖不才,不敢三心二意。臣按大王先前的囑咐執行,不忍心按大王后來的命令執行。臣把太子放跑,現在後悔莫及了。
平王問:那麼,你怎麼還敢來見寡人呢?奮揚説:臣沒有完成大王的使命,如果不來,就是再次違命了,臣不敢。平王無奈,對奮揚説:回城父去,還像以前那樣做的官吧!
太子建被迫逃亡宋國,而伍奢則被迫害而死,不過他的兒子伍子胥逃走,投往吳國,助吳王闔閭篡國,後來與孫武起兵伐楚,攻陷郢都,將楚平王掘墓鞭屍。後得申包胥借秦兵入援,方得復國。
當然,這費無忌後來下場也不好,他與鄢將師妒忌左尹郤宛擊敗吳國,於是殺其全家,伯、郤宛之子伯嚭奔吳國。國人由此怨恨令尹(相當於宰相)囊瓦,囊瓦此時大權在握,便乾脆殺了費無忌並滅其族。
蕭天佐讀史書,自然明白雲錚這話的意思,眉頭一揚,剛要反駁,雲錚已然看着他的眼睛,繼續道:“蕭大王可是想説,你那皇帝外甥,絕非楚平王之?”蕭天佐面平靜,向北拱手一禮,道:“吾皇陛下天縱之姿,英明神武,蓋世無雙,豈是楚平王這等庸碌之輩可比?”雲錚笑起來,搖頭道:“楚平王此人,庸碌倒也算不上的。只是君王身邊小人太多,終歸是要壞事的,嬴政身邊若無趙高,強秦是不是還會二世而亡,只怕也不好説吧?眼下大遼原本便風雨飄…咳,原本就有不少麻煩,皇帝卻仍然一心只想着如何從太后手裏拿回權柄,蕭大王你該不會覺得此乃幸事吧?”蕭天佐委實沒有料到雲錚會跟他説這個,一時有些摸不清雲錚的意思,猶疑了一下,道:“此乃我大遼之事,雲少帥不過道聽途説而已,如此言之鑿鑿,未免讓人恥笑…本王身為北院大王,就全然不知吾皇陛下有什麼要從太后手裏拿回權柄的意思。太后乃是吾皇陛下生母,吾皇年歲尚小,由太后代掌國政,此乃是我大遼祖制,全無不妥,雲少帥何故以此挑唆,徒惹人笑?”雲錚引蕭天佐進了中堂,卻讓一眾將領和蕭天佐帶來的僚屬都在外面相候。兩人分賓主坐好,雲錚才道:“主少,則國疑,蕭太后雖然將這‘國疑’的十來年撐過去了,可是貴國皇帝陛下如今年紀漸長,對權力的**也漸長,然則…恐怕不論是蕭太后,還是蕭大王你,對貴國皇帝的執政能力都不甚看好吧?這時就必然有一個矛盾,一面是按照祖制應該要權了,另一面則是大權在握卻不願或者不敢放手…如此一來,二者必有一爭,若非明爭,必是暗奪。”蕭天佐見雲錚對於今天的正事提都不提,卻專拿皇帝和太后之間的齟齬説事,心裏便暗自有些警惕,面平靜地道“雲少帥多慮了,吾皇與太后親密無間,從未有少帥所説這般事情發生。”雲錚好像沒有聽見蕭天佐所説的話一般,繼續説了下去:“這明爭暗奪,也是一場盛事。想當初耶律皇家之契丹兵近二十萬,而蕭家後族不過十萬出頭,這實力之差決定了耶律為皇,蕭氏為後,至於漢軍和其餘諸部族之兵雖也有三四十萬之多,然則戰力和組織能力都差得太遠,不足為懼,大遼也由此進入盛世…不過,自從十幾年前大遼南征被我父帥大敗之後,遼國局勢就已然開始發生變化。首先是遼軍原先的主力,耶律皇家的兵力開始減少,而相應的,後族蕭氏的兵力卻幾乎沒有損失,雙方之間的兵力差別變得極小。你們的‘先帝’殯天之後,蕭太后執掌大權,代兒攝政。在這十年之中,耶律氏與蕭氏不僅在政治上爭權奪利,而且在軍權上互不相讓,各自拉攏了一批部族軍和漢軍…蕭氏長於掌握着政權,耶律氏則擁有‘大義’之名。這兩方較量起來,哪裏還顧得上其他?這也正是去年區區一場大雪就讓偌大一個遼國不得不靠南下打草谷來維持的原因。”這時候蕭天佐的臉已經很陰沉了,他並非生氣,而是滿腹震驚,雲錚竟然對他們遼國的情況瞭解到瞭如此地步!
雲錚卻依然不肯放過他,繼續悠然自得地道:“然後,女真人起兵了。起兵的原因蕭大王清楚得很,本世子就不多説了。就説戰鬥結果…嘿嘿,那前面兩戰,敗的傷的,可都是耶律家的嫡系人馬,若不是這批嫡系大軍損失得小皇帝心疼,又如何會有那麼多和談之舉?這是東線,再説本世子這次出兵,本世子這次出兵的時候,南邊的軍力部署很有意思。南邊的蕭氏大軍極少,在中京之前幾乎沒有看到。而本世子一路打到中京所面對的,卻都是投靠了耶律氏的漢軍和部族軍…打到中京之後,耶律平成又帶了皇室能夠調出來的最後一支大軍來跟我作戰,然而還是失敗了,只是這一次有個不同,就是耶律平成只損失了一萬人就連忙趕了回去。有些不知底細的人以為耶律平成怕死,其實我卻知道,他本就不是怕死,他只是怕耶律皇族最後一支兵被他葬送,他死後就要對不起歷代先皇了…蕭大王,你説,本世子這些話,可還有些道理?”蕭天佐看着雲錚,面雖然還算正常,其實心裏早已翻江倒海傾吳蜀,道:“雲少帥遠坐燕京,卻如同身在上京一般,竟然對我大遼內部如此瞭如指掌。本王不相信這些話是芷瓊對你説的,想來定是雲少帥在我大遼有無數密探之故吧?”雲錚笑笑:“這不是重點,關鍵是蕭大王你可承認本世子所言不虛?”蕭天佐嘆了口氣:“雲少帥既然已經知道得這麼清楚,本王又還能説什麼呢?”雲錚就哈哈笑了起來,蕭天佐等雲錚笑完,面平靜地問道:“雲少帥説了這麼多,想來定然對今之和約早有準備,不知可否説來聽聽?”雲錚淡淡一笑,拍拍巴掌,道:“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