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撕布為其裹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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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首領見勢不妙,聲俱厲的招呼手下回撤。谷口箭雨隨之索命,數息之後,除兩個見機快的臂股中箭退回,其餘人均命喪黃泉。金人首領見麾下死傷殆盡,不怒氣沖天、血貫瞳仁,哇哇叫着揮舞手中刀便要上前拼命。
蒼髯老者一直斜眼盯着他,神頗為不屑,此刻見他失了理智,也不上前,只是在地上拾起一小截焦木,屈指彈出。焦木去勢甚猛,不偏不倚打在金將頸後。金將悶哼一聲,軟軟倒地。蒼髯老者再無動作,只是眯眼盯着谷口的七個箭手。
他身後的幾個宋人唯老者馬首是瞻,也只是無聲無息的站着。僅剩的兩個中箭金人忿怒的盯着老者,卻並不敢有何行動。谷口的七名箭手此時已改蹲踞為立,箭矢搭在弦上,雙手略垂、箭鏃指地、留而不發。
時有朔風穿林,如鬼嗚咽,驚起鴉雀三五,啼叫分飛。谷前火光漸熄、遍地腥紅,死屍狼藉,箭羽林立。
陸大安在七箭手旁側橫刀而立,幾前撲殺敵,卻覺得身前氣場平衡微妙,似是容不得自己挪動一分一毫,遂棄了妄動的念頭,便是呼都小心許多。忽地,火堆中尚未燃盡的炭木噼啪爆了個星花,蒼髯老者聞聲而動,手中劍遞、腳尖一點。
整個人如同一支利箭般向前突來。七名箭手中一紅面者張口大喝一聲“無景”七個人練地變為三踞四立、開弓放箭。
箭枝六平一拋,如電疾出。六平箭矢化為兩個倒品字罩住老者左右前各處,一拋箭矢只畫了個極小的弧便急急下墜,遠途先至,直奔老者額前。
老者冷哼,將手中劍盡力前伸、劍尖輕顫,將離前最近的兩支箭矢打歪,繼而提臂過頂,將劍刃豎置於面前,身子如風拂柳條般左右飄忽不定。拋箭此時恰好飛至,狠狠的砸在老者的劍身之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其餘四箭有兩支被歪飛的箭矢帶的失了準頭,另兩支準頭仍在的竟被老者飄忽的身法差之毫釐地躲了過去,毫不停歇地飛入密林之中。雖是人員傷損,八門闕一,但紅面箭手也未曾料想老者能單憑身法躲過兩箭,怔怔幾息,未出口令。
老者似也未料到苦戰之餘的箭手仍有此等箭力,停下身形傲立場中,使凌厲雙眼往谷口掃視。谷前空地上寂寂一片,只餘老者手中劍被拋箭擊中後若龍般的回聲。回聲漸弱,老者飛身再起。
紅面箭手沉聲連發“無生”、“放休三杜”、“雙傷”三令,其餘箭手聞聽喝令入耳,便不停張弓放箭、身子也飛速轉為各種適合協同出箭的姿態,時而同踞,時而散立,時而密集於一,手中弓箭亦是平拋各不相同。
一些箭矢分明是向空處,看去毫無作用,可對面擋箭的老者卻偏偏在數息間便往箭矢所至處撞過去,才再運手中劍或身法抵擋躲避。七箭手每放箭一輪,老者便要退後些許。三輪箭後,老者已堪堪退到正面篝火前,與方出陣時相較,幾無寸進。
但任箭手發矢如何妙,一輪七箭中卻似有兩支箭矢貫不能相連、生隙於纖毫。老者據此,堪堪將所有箭枝避去。老者在火旁思索有頃,回頭低聲吩咐了幾句,一旁的幾個宋人便轟然應喏,四散開站在各堆篝火之側,間距甚闊。
老者再出,卻未飛掠向前,而是與眾人一同步步前行。幾人如沿白紙扇骨行走般由寬闊地直往谷口這穿扇骨處行來,步伐雖不敢言絲毫不差,卻也甚是齊整。七箭手見狀,忙分了四人去與老者同進的宋人,其餘三張弓則傾力放箭往老者身上招呼。只兩輪箭後,進眾人的速度便參差起來,除老者突前外,還有兩個壯漢子與老者相距不遠,其他人等只顧揮刀劍撥打箭枝、幾無進展,反有其一已被遠遠死。
七箭手見狀,遂將羽箭集在了仍可穩步前行三者身上,對餘下人眾只是偶爾發箭阻攔。陸大安在側觀瞧,初時驚詫於七箭手術妙及老者詭異身法,怕自己衝前幫忙不成,反添亂象。
現下又見敵人過遠、無自己下手之處,只急的抓耳撓腮。待進者被七箭手箭矢的強弱立判,陸大安終尋到自己的去處,遂自谷口一側悄悄溜出,自剛衝陣進來的路線返回,殺奔墜在最後的幾人而去。
兩個壯漢子全神貫注在前方來的箭矢上,並未留意悄悄溜去的陸大安。蒼髯老者雖引箭最多卻尚有餘力,見陸大安悄悄潛出,出聲示警。陸大安聞聲哈哈一笑,一路鼠竄到離自己最近那人身邊,狠狠一刀劈下,那人聞破風之聲回身揮刀抵擋。
兩刃相,金鐵鳴,俱盪開幾寸。陸大安毫不停滯,再次執刀劈下,那人卻一翻腕,將刀沿着陸大安的刀側向他肩肋抹過去。陸大安瞠目加力,招式不變,竟是拼卻一傷也要將那人斬落刀下。
那人身子如靈蛇般閃避開陸大安刀光,正要趁陸不及回身之際把刀尖前送,卻被一支飛來的赤翎噗地一聲穿透脖頸,隨着一蓬血霧栽倒在地。陸大安抹了一把噴濺在頭面上的血污,揮刀再往另一個人處殺去。
與那人手不幾合,便聽見不遠處蒼髯老者發了三長一短几聲清嘯,嘯聲剛落,墜在最後的那幾人已一起向陸大安衝過來,近先遠後將他圍住,各使招數向他身上招呼。陸大安只是戰場廝殺,論招式武功,實不如武林中人多矣,不一時便已左支右絀、破綻百出,手忙腳亂下臂上與後背各中了一刀,霎時險象環生。
老者清嘯發令之後,便提氣輕身,如最初進擊時一般向谷口飛掠。七箭手不敢大意,在紅面箭手發令下再組箭陣。雖是幾輪下來將老者退些許,但再不及援護陸大安,也讓兩名壯漢子搶前許多。
箭手分箭將兩名漢子退,老者又再次近前。如是往復,遠處的陸大安已是身被十數創,眼見便有喪命之虞。紅面箭手面沉靜、心下卻甚是焦急,又望一眼陸大安、猛一咬牙喝道:“四立破遠,三踞獨景連珠!”眾箭手依令而行,羽箭如驟雨一般潑灑出去。圍着陸大安的幾人淬不及防,紛紛中箭倒地。
兩名一直跟在蒼髯老者左右的壯漢子將箭撥開,穩步向前。中間老者飛掠突進,就在空中避開連珠羽箭,距谷口僅有咫尺之遙。紅面箭手見勢不妙,也來不及發令,張弓便衝着老者前了一箭。其餘箭手會意,於是依樣施為。
一息間,六支羽箭如一團尖刺般跟着紅面箭手的羽箭飛向老者。老者面一白,拼着些許內傷將體內真氣加速轉,整個人如鉛墜般倏地下落。
七支羽箭盡數落空,在老者頭上嗖地劃過。老者單腳落地,輕點之下,身子已再次飛掠向前,劍氣縱橫,將谷口七人皆罩在劍光之中。四個站立的箭手棄弓身上前,出中短劍刺向老者。
老者冷哼,使手中劍在身前畫了個大圓,箭手的四柄短劍俱刺在圓上,被劍上內力一一盪開。
老者振臂,劍鋒如蛇信般急速吐,四名持劍箭手肩臂俱創,踉蹌而退,此時蹲踞三人有兩人發矢直取老者雙目,紅面箭手劍向老者猛刺,人劍一體,一往無前。
此時距離已近,老者揮劍撥掉兩支羽箭,再不暇以劍擋劍,於是身體後傾,一腳將紅面箭手踢的飆血倒飛,自己卻也被反力震得倒退數步。
老者落腳尚未結實,蹲踞二人再次發箭襲來。揮手中劍打掉,卻險些被藏在箭後的另兩支連珠箭傷了眼睛。急急旋了身子避開,卻又有三箭飛至。老者身法已盡,手中劍離身前尚遠,眼見就要被疾來之箭中。
只聽叮叮連聲,兩個漢子恰恰趕到切近,揮劍各挑飛了一支箭矢。老者吐出一口濁氣,自不可能處折身向後猛倒,雖將頭臉避開最後一支羽箭,髮髻卻被一箭穿開,白髮於風中散落,披零肩背,此時箭矢又至,老者揮劍撥打,與兩名漢子一步步退去。
與谷口距離漸遠,老者再不需為兩名漢子撥箭,只需護住身前便可。正松下神,調養內息之時,卻聽身左側漢子一聲大叫,口吐鮮血。
定睛一看,卻是血葫蘆般的陸大安悄無聲息地自身後潛進,一刀將漢子刺了個透明窟窿。老者大怒,將陸大安斃於劍下,爭奈谷口羽箭轉盛,只得眼見着陸大安連滾帶爬溜走。
老者護着剩下的那名漢子退出一箭之地,回到篝火之後遠處,吩咐了漢子去尋追襲佟仲的人回來,便立而調息。陸大安拖着腿蹭回谷中,只見谷口血跡斑斑。地上本如柴垛般的羽箭被老者的劍氣傷損無算,可用之箭,眼見將盡。
尚有戰力的四名箭手留了兩人在谷口警戒,其餘迴轉谷中為同伴裹傷。留守箭手見血人一般的陸大安現身谷口,忙再分了一人將其攙扶入谷。
轉過了頭幾棵大木,谷中全貌便盡收眼底。此谷方圓不過數丈,四壁高崖聳立,無法攀援而出,正是兵家絕地。谷中一側,躺着一個斷臂人,生死不知。被老者踢飛的紅面箭手在斷臂人旁倚壁半卧,人事不醒、氣若游絲。
適才四名持劍攻蒼髯老者的箭手有兩人臂膀重傷,不能發矢,此時若有敵強攻,恐谷中人眾將一網而盡。
陸大安見谷中悽慘,心中又懸念佟仲安危,面上大是不樂。扶陸大安箭手與他心意一般,只是撕布為其裹傷,亦是默而無言。谷中一干人等,已歷經幾死守苦戰,人人帶傷、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