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斷軍退路言罷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安鴻見他專注,遂悄聲走到史天非處瞑目小憩。再睜眼時大雨已停,天邊紅初升,光亮自破碎窗格中照進廟內,現出瑞彩千條。
身旁史天非猶在呼呼大睡,王三站在廟中一手持譜,一手不停在空中比劃,雖然眼廓發黑,卻是神奕奕。王三見安鴻起身,跳着幾步跑來他身邊,興奮道:“師兄!
折翎大哥與巧雲嫂嫂真乃大才!此密譜所載連同師兄口授變化之法融會貫通之後,其威力實不可限量!”説到此處,一把抓住安鴻手臂問道:“師兄,我方才想到,此陣或可不用弓箭而轉用其他兵刃,殺敵之效應是一無所異。臨陣對敵,分合之間,數人可合一,一人即如數…不過,這戰力相若兵士,或是功力相若的武林中人卻是難尋…”安鴻聽他説法,先是微怔,明白後又是壓不住的欣喜。誇讚幾句,又叮囑幾句,王三卻只是如痴如醉,捧着密譜喃喃自語。
安鴻見一旁史天非已被吵醒,遂拍了拍王三肩頭道:“師弟,先將密譜收好,來方長。天已大亮,我與史兄重任在肩,亦該趕路去興州了,師弟,你接下來要去何處?”王三小心翼翼將密譜包起,如安鴻般貼藏好,正道:“師父帶我出來時,説讓我見見戰場殘酷,教我懂得保命之道。可自中原陝西一路走來,我卻只見到金人殘暴,黎民受苦,更堅了抗金之心。
昨夜聽師兄説吳經略正率兵在和尚原浴血奮戰,我想去助他一臂之力!”安鴻頷首,史天非卻在旁道:“吳經略處雖是正當金軍鋒鋭,但此刻眾軍歸心、初戰告捷,和尚原不遠處又有大散關互為犄角,想來應是守禦無礙。
楊政楊將軍眼下正在和尚原北的箭筈關上,若是金軍大舉進攻,那處應最是緊要。王兄弟若是有心相助,不如持我的牌直奔箭筈關助楊將軍。楊將軍最初乃是以箭手身份從軍,諳弓箭之術。
王兄弟身懷箭陣之法,在軍前向楊將軍請益,豈不是一舉兩得?”王三聞言喜道:“史大哥所言甚是!請史大哥借牌與我,我這便上路去箭筈關尋楊將軍!”待接過史天非牌後,又鄭重一禮道:“多謝史大哥!師兄,你我就此別過。
待擊退金人,我去諸葛砦中尋師兄問安。到時還要請師兄為我引見折翎大哥和巧雲嫂嫂,我要當面謝過他二人傳譜之德!”言罷,再行一禮,飄身遠去。
安鴻聞聽王三提起巧雲,心中一陣難過,又想起被師父帶走的孟舞蝶,又是愁上眉梢。舉手看了看手中劍,細細嗅去,似乎還殘餘淡淡清香,一時神遊天外。
史天非以為安鴻擔憂王三,拍拍他肩膀道:“金人雖是勢大,但我軍兵扼險據守,短期內定是無礙,不必掛懷。求援事大,你我這便啓程吧!”安鴻頷首,整束衣裝,與史天非急急行去。
不幾,二人已來在興州城外不遠,心喜未過,便看見面來了一羣羣攜兒牽女的百姓,個個形惶惶。史天非拉住一漢子問道:“你們是從興州城中來麼?這是要去哪裏?”那漢子揹着個大包,滿面急,掙扎了幾下見甩不史天非,只得停步答道:“都這個當口,還恁多話來問!那姓張的狗官十幾前聞聽金人南下,嚇得滾,帶了全數軍馬逃奔閬州去了。
城中富户,大多隨軍去了,只留下我等窮家在城內待死。適才城內傳言金人到了,不去山裏暫避,還真的在那裏等死麼?快鬆開些個,那金兵個個青面獠牙,是要吃人心肝的,可不能頑笑!”史天非一愣鬆手,那漢子扭頭就跑。安鴻在旁將那漢子説話聽了個分明,登時心冷如冰。史天非拉着安鴻退在路邊,看着路上逃難的百姓,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安鴻長出口氣,問道:“自此處至閬中,約需幾?”史天非凝重道:“怕是比和尚原至此處還要多上三五。”安鴻道:“戰場之上多你我二人,於事無補。
為今之計,只得再赴閬州一行!百姓既傳言金兵已至,你我便在城周仔細搜索一番。”説到此處,見史天非面疑惑,遂微微一笑道:“退金兵不能,搶馬卻是不難!”史天非恍然道:“好!咱們走!”***“好,咱們走!”佟仲霍地起身,望着滿身泥土,正大口喝水的十二,鄭重一禮道:“重圍已有六,雖有山果野獸補充,軍糧卻也將盡了,十二兄弟,不想你真能在山中探出路來!有勞!”十二尚未説話,陸小安在旁冷冷道:“此路通往何處?可是奈何橋麼?”佟仲皺眉,攔住怒的十二,問陸小安道:“陸隊正,此話怎講?
十二獨自一人,不辭勞苦,五不眠不休探得往通陰平山砦小路路途,你可是信他不過麼?”陸小安將十二上下打量了一番,轉對佟仲道:“金軍眾多,卻只是圍而不攻,我本已心疑。
前你在此處休息,我輪值在前守禦。山下金營中有幾名宋人來在軍前,聲言若是舉軍降金,門人十二又安然無恙,便可保我等萬全。
我記得十二走時,曾説過"我門中暗記"一語。我鄉人又認出,那些宋人是穀道中劫營時,圍在摺合身邊之人。敢問十二,這門是何門,那些宋人與你又有何陰謀?我軍在穀道中一路急趕、從未耽擱,金軍何以來的如此之多、如此之快?
未被圍困之時,你聲稱按暗記行走,便可至小路路口,斥候所至之處卻是斷崖絕壁,此時又説有路可行,我怎知究竟通去哪裏?又該如何信你?”陸小安説話間聲音漸冷,手也緩緩摸上刀柄。
他身後十餘人,皆是同村從軍的漢子,見陸小安摸刀,也各自戒備。其餘輪休軍士雖是面面相覷,心內多半也都信了陸小安言語,把眼光聚在十二身上。
佟仲聽過陸小安言語,心中也起了好大疑團。十二自忖此時説破孟門之事亦是無人相信,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見佟仲面現猶疑,心急之下拉住他肘袖道:“佟大哥,我受折將軍差遣,與安公子破金營、歷萬難方到和尚原,怎麼連你也不信我麼?”説到此處,又轉頭揚聲對眾軍道:“安公子單劍守營門、擋住叛軍之事,你們當中應有人親眼所見,此刻都忘了麼?那時我亦曾與刺殺吳經略那人纏鬥,險被他殺死,你們也都不記得麼?
我若懷有對宋人不利之心的話,早就趁那時一劍殺了吳經略,眾軍潰散、入蜀門户大開,豈不好過如今只陷在此處幾百兵馬?”見眾軍中歷那夜者與身邊未歷者頭接耳、疑惑不定,自己目的已達,遂轉在佟仲耳邊悄聲道:“孟門確有其事。
但折將軍安公子全都知曉的。長…雲夫人就是我孟門之人,諸葛砦亦是我孟門的。如今孟門舉砦同心、聽折將軍令抗金之事千真萬確。孟門中人之間多有誤會,卻不是幾句話可以説清。
佟大哥,帶援軍救砦為要,其他事我慢慢説給你聽,待你見了折將軍一問便知真偽…”佟仲舉手止住十二,拉過一名親厚軍士,指十二問道:“他可是與安公子同來和尚原的?”那軍士點頭答道:“是!
救援軍馬臨行時,安公子還特意將他喊到身旁囑咐了一番的。平叛之事,亦是實情。”佟仲頷首道:“好!陸隊正,我信我家將軍與安公子,故此亦信了十二兄弟!
佟仲以項上人頭為他及新探之路作保,山砦危急,請陸隊正速沿新路救援!”陸小安松握刀之手,踟躕道:“不是我信不過佟兄,只是我麾下數百兄弟命皆在我一念之間,故此不可大意。
昨,我已遣得力斥候沿着十二留下暗記去尋他。按道理,十二回程時,應該相遇同歸,此時,卻是杳無音訊,委實可疑…”十二打斷,急道:“你胡説,我本就沒有碰上你所説的斥候…”此時,一卒自山前奔來,大吼道:“陸隊正,昨那幾人適才又來在軍前,尋…尋十二説話。我等依隊正吩咐,稱十二已死。那幾人聽後大哭而去,走時哭喊着什麼王堂主之女、小師妹一類的言語。
此後不久,金營中忽生騷動,前營拔營而去,後營接替圍山,小路上似有援軍開到,紛亂中卻沒有軍兵顧着山上,我等可要趁此機會突圍麼?”陸小安眼珠一轉,正要説話,山後卻又傳來擾攘。定睛看去,乃是前所遣斥候分眾而來。斥候近前行禮道:“陸隊正,屬下隨暗記尋去,多半便出了山中,來在一條小路上。
在路上行了一陣,認得是糧隊往和尚原去時走過的。路上並無金軍行進痕跡,特來回報。”陸小安聞報,霍地轉身,拔刀指十二怒道:“你往探通山砦去路,卻直通到去和尚原山路。
不過半之途,卻六方歸。山前金軍前寨拔營,定是你與之串通,往此路前後夾擊。你還有何話説?王堂主女,小師妹,你到底是誰?居然敢來我軍中做金人細作?”十二惶急辯道:“你的斥候尋錯路途了!
我探路時,先前錯了方向,誤撞出山。後又返回再探,這才找到回砦之路。我是女兒身不錯,我父亦確是砦中堂主,可這與援軍行路絲毫無關…”陸小安冷笑一聲,打斷道:“如此説,你便是承認了與金營中那幾個宋人勾結,斷我軍退路!”言罷,一刀向着十二砍來。
十二無奈,只得拔刀相。佟仲在中間左攔右擋,意圖將戰團分開,但陸小安沙場歷練出的刀法比十二厲害太多,局面遂漸漸變為二人聯手敵陸。其餘軍士在旁,與佟陸二人親厚的分別聚在一處,莖渭分明、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