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倏地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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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鴻錯愕,繼而恍然黯道:“砦眾數百皆已聚在大哥房外。昨夜嫂嫂來尋我時,吩咐了我今早請風先生一同來見大哥。我遍尋風先生不到,這才帶了魏慶、高誦和晏虎來大哥房前聽調。不料嫂嫂她…”折翎默然,只是平靜地看着巧雲屍身。半響方道:“二弟先出去安撫砦眾,我隨後便至。”安鴻點點頭轉身,行了幾步轉回道:“適才我闖門時,王砦主及眾砦丁好似已知曉嫂嫂…死訊,並山呼了聲二公主。大哥恐要留意應付!”折翎姿勢依舊,心中想起昨夜巧雲所唱那句“妾自助力鎮三坪”靜寂若死的心忽地猛跳了幾下,全身血氣都跟着心跳顫抖翻湧,五關四肢俱僵麻不能動。
良久,方緩緩平復道:“雲兒昨夜已告訴我了。”安鴻詫眼看了看折翎,跪地咚咚向巧雲的屍身磕了四個響頭,再不多説,轉身離去。
屋外數百衣白之人依舊長跪,見安鴻獨出,面悽然,遂悲聲又起,良久,折翎懷抱巧雲,整衣而出。最近的王砦主及那兩名男子見到二人,匍匐於地,泣下沾襟,身後數百人瞬時悲如雷動。
魏慶晏虎見狀,亦是傷悲。高誦更是痛哭涕。折翎目不斜視、旁若無人,徑直走到台階之下、耳房一角,跪在地上用手一捧一捧的挖起土來。安鴻和箭營三人搶前相助,被折翎揮手製止,只得站在一旁默默垂淚。
王砦主及麾下眾人停了哭泣,只長跪不動看着折翎動作,眼中晶瑩閃爍。又頓飯工夫,事畢。折翎在巧雲額上深深一吻,捧其面道:“雲兒,你暫且歇息。此間事了。
我便在此常住陪你,你我二人再不分離!只可惜,不能帶你去峨嵋了!”言罷,便將巧雲屍身掩埋。
此時,一旁長跪的王砦主忽道:“稟將軍,二公主是服用魍魎涎而亡,死後面容如生,身子淡香常在、經年不腐,暫時不必掩埋。
二公主遺命小人,若將軍不提峨眉事,便任由將軍將她埋葬。若將軍提及,則讓小人提醒將軍此節,以便與將軍同赴峨眉。”折翎聞言一怔,繼而作喜,再轉橫眉。將巧雲緩緩放好,霍地起身,怒道:“你既知道雲兒尋死,為何不加以阻止?”王砦主恭謹行禮,悲聲道:“回將軍,小人年長二公主十七歲,看着她在此砦中出生長大。
二公主自幼待下人寬厚,我與她雖份屬主僕,卻是情同叔侄。昨夜公主對小人作遺命之時,小人也曾死死勸阻公主。怎奈公主既難放棄家國,更難放棄將軍,為全將軍志向與我等忠義,死志已決。
在尋我前,便已服下魍魎涎。此藥乃我孟門獨門秘藥,服之無解。小人見此狀,只得奉令。小人無能…小人無能…”王砦主説到此處,已是泣不成聲。折翎見他額頭青腫,痛悔滿面,知他所言屬實,想到巧雲如此決絕,恐多半是為自己優柔迫,心頭一酸,險些淚。深口氣強抑酸楚道:“砦主請起。”王砦主給巧雲屍身磕了頭,方從地上爬起。他身後白衣人眾依例磕頭後,也全都站起。王砦主向折翎行禮道:“將軍,小人姓王,單名一個錦字。因公主及門中長老常不在砦中,故而以堂主位分暫代砦務,並非什麼砦主。今後,王錦願為將軍帳下一走卒,與砦中弟兄一同隨將軍守砦抗金。
砦主這個稱呼,還請將軍免去,直接呼我姓名便是!”折翎聞此言,心中又浮起巧雲昨夜音貌,一時倒是悲大於喜。
回望巧雲、神有不屬,呢喃出聲:“雲兒…孟門…究竟是一個什麼門派?竟有如此…”王錦見不到折翎面貌,以為他在向自己詢問,怔了怔方道:“我等幼年入孟門時便發過毒誓,不可向外人透孟門來龍去脈。
還望將軍萬勿怪罪!”折翎不知所以的“唔”了一聲,王錦還道折翎不滿此答,遂誠摯道:“昨夜二公主曾言,關於孟門及此砦之事,她自會安排使將軍知曉,無需我等破誓,請將軍耐心等候。
至於我等隨將軍抗金禦敵之堅決,還請將軍放心信任。我等雖是…雖是…但畢竟是華夏一統,非胡夷族類,怎甘心為金人走狗,葬送我華夏大好河山!當年老門主尚在之時,多次拒了西夏胡賊內外攻之議。後老門主喪,三位公主尚未成年。
我門內左使主事,右使輔之。誰料左使一改老門主之風,竟轉與胡賊合作,先合西夏吐蕃攻陝西,後聯明教菜魔亂江南,今又引金人入中原。
我砦中門人,自右使以下多有不滿。怒而敢言者,皆被誅殺。三公主年幼,長公主與左使一心,唯二公主秉承老門主之念,屢因大義所在與左使相爭。
故我孟門中人,多奉二公主為正朔。昨夜二公主號令全砦,願御金者留,不願者走。去者僅三十餘,而砦外小營中歸砦者逾五十。今在此聚集,先為送二公主,後為尊二公主遺命、聽將軍調遣!”折翎耳漸聰、神漸明,追問道:“既如此,你門中左右二使今在何處?”王錦道:“將軍寬心,二使不在砦中久矣!我所言舊事已近破誓,不敢再説。還請將軍相信我等禦敵守砦之心!”折翎拍了拍王錦肩頭,見王錦身邊兩人皆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白麪後生眼中更是充滿憤怒。遂問道:“這二位是何人?”王錦恍然,一指面黑年長者道:“此乃我孟門專責刺探之人,姓趙名破。昨夜自小營歸砦,因此尚未與將軍相見。”趙破對摺翎憨憨一笑、抱拳為禮,便又回覆了悲痛樣子。
他身後的五人隨其行禮,動作整齊劃一。折翎回禮,王錦又指白麪後生道:“此乃我孟門專責糧草軍械之人,姓李名豫。此前因砦中事需對將軍隱瞞,故不曾為將軍引見。”李豫怒目瞪着折翎,切齒道:“御金之際,砦中軍械糧草事我會全力助你。且待擊退金人,我定來尋你為二公主報仇!”折翎聞言心頭一絞,毫不猶豫道:“如此甚好!我亦捨不得雲兒孤獨!”李豫微愕,繼而轉頭,從鼻孔中發出重重一哼。折翎也不理會,反回頭對箭營三人問道:“雲兒説,箭營中亦有孟門之人,那人可在你們三個中麼?”魏慶晏虎茫然,居中高誦向前兩步跪倒道:“將軍恕罪!屬下先被門中左使派至方臘身邊監視,後將軍與韓五爺生擒方臘,又奉命藉機追隨將軍身邊。”語罷一把扯開自己衣襟,出左。前刺着斑紅一花,花瓣六出,如錦若繡。折翎回望王錦。王錦亦扯衣出左,前亦是一團錦繡,與高誦如出一轍。
折翎輕輕點了幾下頭,餘光盡處,看見克里斯蒂娜面中帶恨站在己房門前。曉月在胡女身後不遠對着巧雲方向磕頭,一張俏臉上涕泗橫。折翎記起巧雲臨終所言,心頭不由疑恨皆生。
高誦見折翎不語,雙眉緊蹙,遂向前膝行幾步道:“高誦自知愧對將軍教導信任!請將軍隨意處置,高誦皆是心甘!”折翎語,卻聽得鑼聲猛起,自遠傳來。
王錦聞聲回望,緊接便單膝跪倒大呼道:“我等皆願奉二公主遺命,聽將軍號令,守砦禦敵!”場間數百白衣,皆隨其下拜呼喊,聲震羣山。折翎知銅鑼響必有緊急,亦曉得王錦心思,遂扶起王錦提氣揚聲道:“金人殘暴,若是使其入蜀,陝西中原慘劇,必將重現於天府。我等皆是華夏漢統,怎能坐視蜀中煉獄?”説道此處,回視巧雲屍身,含悲堅毅道:“恰此時,當此地。折某願與諸位一道,使金人不得存進,保我華夏百姓!以金狗命,為二公主祭!”聞折翎最後一喝,自王錦三人以下,眾白衣皆悲憤隨呼。折翎吩咐王錦與安鴻等人去砦牆,暫依舊法配置砦丁守備。待王錦揚聲傳令,這才回身扶起高誦道:“隨我禦敵,前事概不問。佟仲不在,我與強敵對之時,你可願在身邊護我周全?”高誦聞言大喜,重跪下以頭頓地。三拜之後,復膝行退幾步方才起身,心中佩,實無以言表。安鴻上前,耳語折翎道:“我先去砦牆。若是有緊急,便讓魏慶來報。
若是無事,大哥且先定定哀思。抗敵事雖大,卻不急於一時。”折翎面上遲滯,彎身抱起巧雲方道:“二弟,等在此處,我安頓雲兒睡下便來。”安鴻還想再勸,身後魏慶一把拉住他手臂,默默搖頭。俄頃,折翎自房中提弓挎箭而出,眼望對面二女大聲吩咐魏慶道:“你守在此處,有意圖入屋者,殺無赦!”對面的克里斯蒂娜聞言怒視折翎,狠狠剜了他一眼後便拂袖回房,曉月卻仍是跪拜哭泣不已。
折翎心急先前鑼響,心中又未將兩個弱質女放在心上,故攜了安鴻等,飛速下坪。折翎安鴻腳程快,不多遠便將高誦晏虎甩在身後。飛掠之際,安鴻忽道:“昨夜嫂嫂來尋我,託我將一封信送往閬州秦記脂粉店,大哥可知此事?”折翎訝異道:“信不是給我的麼?”安鴻亦訝,搖頭否定。折翎面微滯,沉思不語。安鴻久候無音,便也不再言語。
眼見砦牆將至,折翎忽道:“待一切完備,二弟出砦之前,到我房中取了那八門箭陣的秘譜帶在身上。”安鴻一凜,倏地停步,伸手抓住折翎道:“大哥,另遣人去求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