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其後江湖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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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又沉沉嘆了口氣:“這幾睡起,只覺得耳目不明、神不暢。這傷莫名其妙,也不知何時方能痊癒?”一邊説話一邊出得門去。
折翎轉出中坪,恰好撞見急急火火往砦牆去的王砦主,遂行在一處。不多時上了砦牆,只見一人臂上繫着兩截黛絲絛,滿口鮮血躺在正中,已是死了。
安鴻魏慶立在一旁,面無表情。另一側有砦丁十數,明刀亮劍、怒目橫眉對着安魏二人。箭營未傷諸人俱在睥睨處向外持弓戒備,陸大安與晏虎各持刀劍在安魏身邊守護,只不見郝摯和白小六蹤影。
不明所以的折翎尚未言語,王砦主已搶前幾步呵斥砦丁散開。砦丁讓開條通路,望向王砦主的眼中,怒愧參半。安魏陸晏四人見折翎來到,皆抱拳行禮,劍拔弩張之氛,略略緩解。
安鴻向折翎行禮後,穿過眾人來到折翎身邊,近耳悄聲道:“魏慶在砦門見幾人面孔陌生,上前查問時,兩人已慌慌張張退去。
守門砦丁故意阻了魏慶些許,兩人便沒了蹤影。我來時,魏慶正在砦外搜索痕跡。我與他循跡到了十餘里外,竟然見了一座金狗營盤。數帳幕,人數當是近千。
我二人見追蹤的行跡未絕,又恐打草驚蛇,故悄悄退去。不多時,又見了一座小營,內中俱是宋人,不似軍旅。金營外不曾見明樁暗哨,宋營外卻是不少。我二人殺了四個,捉了一個活口回砦。卻不料砦中人見了此人,便圍攏上來鼓譟。
箭營兄弟趕到,我教郝摯去尋你,牆外卻又來了金狗。箭營兄弟一陣箭下去,捉回來這人竟趁機衝破道咬了舌頭自盡。古怪!古怪的緊!”折翎面一凝,剛要説話,卻聽得耳邊弓弦吱呀,令人牙酸,繼而砦牆外便傳來幾聲慘呼。折翎手扶睥睨向外瞭望,只見砦外河邊、斜坡之上伏着幾具金人屍首。
另有兩個狀似首領的金人在不遠處人手各持一木盾,一邊將到身前的箭支擋開,一邊緩緩退遠。轉眼間,砦牆上眾箭手又是一輪箭雨灑出,兩名金人首領手中的木盾上亦多紮了些箭支,人身卻是無恙。
折翎見狀,張長弓搭無翎箭直指其一。牆上眾人一眨眼前方見折翎張弓,眼未全睜便聽得一聲撕裂長空的尖嘯,張開眼即見折翎箭指的那名金人首領連盾帶人被釘在地上,口中鮮血汩汩,雙腳猶在蹬動。
本在對着牆上咬舌人發愣的王砦主被折翎這一箭引了目光,反應極快的高聲喝了個彩。彩聲未落,砦丁們的驚歎之聲便轟然傳來。折翎面沉心靜,不理砦牆上驚呼慨嘆,探手背後再取一箭,如電放出。
砦牆上所有人都屏住呼看着折翎發箭,牆垛上着的本是風飄蕩的旗子也無打采的垂頭,一切仿似都已凝滯,只餘折翎手中無翎箭支破開一切,呼嘯而去。
對面那名剩餘的金人首領貌似已被同伴的殞命方式嚇呆,頭壓的極低,站在那處一動不動。電光火石之間,無翎箭已到了近前。砦牆上眾人見此情景,震天一聲彩喝出口來。
這邊彩聲方起,那邊箭已觸盾。可這張盾牌並未如上一人手中盾般被利箭穿透,而是以箭觸點為中心,飛速向四邊龜裂開去,霎時間碎裂,化為小木塊飛散四方。
盾後人前響起一清亮金鐵鳴,聲若龍,餘音久久,這一切發生太速,砦牆上大多人只見盾碎、聞金鳴而不知其餘。
只寥寥幾人看清箭碎木盾之後,金人揮手中劍將去勢已衰的無翎箭劈開原向,身子微擺,將奪命一箭險到毫釐的避了開去。折翎微怔,繼而眼睛一亮,輕笑道:“有趣!不想在這山野之處竟能遇到如此高手!
不過可惜,恐不是我無翎對手。晏虎,白翎!”一旁的晏虎未看清原委,聽自家將軍語方知無翎箭竟是無功。暗自咋舌間飛速將身後白翎箭了一支雙手遞上。
折翎反手接箭,尚未入手,身側兩道身影已自砦牆上飛掠而下,直奔那強橫金人。折翎虎目一掃,認出是安鴻魏慶,遂接過白翎箭虛扣在弓弦之上,留而不發。
魏慶深知折翎羽箭之威,適才見那金人首領竟以真氣灌注木盾擋箭,又飛速劍打掉折翎箭只,知其武功高強,恐其全身而退、翌為宋人之害。
而安鴻卻是心切折翎傷勢未愈,恐他傷上加傷。二人雖目的迥異,卻心意相通般同時提氣輕身,躍下砦牆,意圖將老者殺死。
砦牆高厚,又兼牆前頗陡,似此一躍而下,非輕功了得之人不能安然。折翎見安鴻星般飛下並不以為意,轉見魏慶身法奇詭、只落後安鴻一息,卻不由暗暗稱奇。
安鴻在空中毫不停留,藉着前衝之力使了招追風趕月,一劍刺出。魏慶卻是先求落地,緊接着一個地滾,在袖中取出一對細鐵錐,靈蛇出般直金人首領腳踝。那金人不慌不忙,將身子一縮,一柄劍由右到左畫了個半圓,將安鴻在頭頂上讓過,把上下兩路的攻擊收在劍勢裏,再好整以暇的還刺了魏慶一劍。
然後才向側方一躍,捏了個旋風格提劍以待。安鴻落地,定睛看那金人首領。見其竟是個瘦削幹、鬚髮皆白的宋人老者,想起適才他那一劍深得青城守無致虛的妙,遂開口問道:“前輩深得青城功法之妙,定是青城前輩高人。敢問前輩名號為何?家師曾攜我師妹上青城山問道,與前輩或許有舊。”老者聽罷,劍勢不散,只冷冷道:“小子恁多廢話!上來送死便是!”安鴻聞言失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言罷,望了望一旁的魏慶,見他雖緊盯老者,卻是雙手下垂、沒有出手之勢。
遂説了個請字,劍遞身前。老者也不多説,欺身而上。二人所戰之處,尚在砦前濕滑陡坡上。偏偏這二人在這普通人連站立都難的所在,將手中一口劍使得輕靈飄逸,出塵若仙。老者所用每招每勢,都是劍宗大派的妙招式,時而華山、時而無量,直教人眼花繚亂。
安鴻所使,卻俱為最淺的入門劍招,但這劍招在安鴻手中,便如同憑空生出千百種變化,自不可能處別出機杼,隱隱剋制老者手下妙。
你來我往凡二十餘合,老者漸漸失了先手,雖是招式不亂,但守勢已是漸多。砦牆上折翎依舊持弓不動,看似專注觀戰,卻是暗自調息,運轉真氣自查肺脈,平復適才因那兩箭而上湧的煩躁。
王砦主站在折翎身側,一張笑面上掛着難能得見的凝重。其餘人眾只遠遠看見一團光影亂舞,全都瞪大着雙眼等待着勝負分出的一刻。戰團附近的魏慶冷眼冷麪的看着二人手,整個人就如同木樁一般絲毫不動。
戰團中安鴻漸漸勢強,趁着老者後退的時機突出一招仙人指路,老者略有不防,身子向右趔了少許。就在此時,魏慶如一隻覬覦獵物已久的豹子般暴起,手中鐵錐直擊老者面門。老者怒喝一聲,藉着趔趄的勢子往右便倒,險險避過魏慶的突然一擊。
魏慶手腕一轉,手中雙錐刺中了老者頭上戴的金人狐尾帽頂,並挑散了老者頭上髮髻,整個人急掠而過。老者在地上翻滾起身,滿身泥污,狼狽的向後退了幾步怒道:“賊子!竟敢突施暗算!今我必取你狗命!”安鴻迴腕收劍,看着魏慶蹙眉不語,心頭亦是不恥。魏慶垂首立在一旁,面無表情,就似適才突施一擊非自己所為一般。
老者貂帽落下後,砦牆上砦丁響起一片驚呼,王砦主在折翎身側手咋舌道:“以多欺少,這個…這個好似不合規矩…”折翎探傷無礙,收氣沉聲道:“武林人士切磋,自該單打獨鬥,但這老賊甘為金狗之奴,便是做我宋人仇寇。對英雄,有英雄道理。對仇寇,有仇寇規矩。
那金狗起于山野,能有多少人物?我大宋河山淪喪,多為此輩人助紂為所致。對此等人,何須顧忌?”王砦主喏喏不言,面上卻掛了六分關切、四分羞慚。折翎雖做如是言,但心中對魏慶偷襲也是不喜,故揚聲喚道:“魏慶,回來。二弟,停手。兀那老狗,且再吃我三箭!
若你不死,我便放你歸去!”折翎言罷,停了幾息,見安鴻輕身退開,魏慶依令而返,遂張弓搭箭喝了聲:“看箭”!
箭字出口,弓弦離手。弦在弓上嗡嗡顫抖,一道白光轉瞬即逝,下一息已來到老者身前。老者得了折翎故意留下的息空當,已將真氣強自調勻。耳聽羽箭破空之聲,圓睜了雙目,大喝一聲,運劍如刀、直劈而下。
劍鋒真氣鼓盪,帶起地上落葉無數,淺草突分,現出直直的一條泥土。白翎箭倏忽而至,老者運劍的火候分寸正是恰好,硬生生的劈在箭頭之上。
箭劍相,發出清亮金鐵之鳴。餘音尚亢,繼之又是利刃破木的“喀嚓”一聲。老者悶哼退後,雙肩皆現血光。
被老者一劍劈成兩半的箭支各帶半邊白翎擦過老者肩頭、轉瞬無蹤。適才被老者劍氣裹挾的落葉又被白翎箭反着帶回來,在老者身邊打了個擰漩,散落一地。
折翎自幼隨佟仲之父佟繼宗習武,天賦異稟、青出於藍。少年時更得折可同私下傳授箭法,其後江湖飄蕩,明悟以氣御箭之技。自梁山受折可存點撥甄致大成以來,再未遇正面能擋一箭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