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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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石梯，共九十九階。

兩側牆壁上鑲嵌夜明珠下，一路下到頭，入眼是一條幽長迴廊，一眼望不見頭。柳宗祖師爺修建這座地下墓，可説十分用心，高達三丈頂端繪刻着象徵了祥瑞麒麟圖騰，兩側寬足以容納數人並排經過。每九米一盞長明燈，散發着微弱卻暖光。

“呼，還以為墓會很嚇人呢，還好，還好，沒什麼嘛。”身邊柳依依拍着口道。她明顯極興奮，雙目幽暗迴廊裏閃亮亮。其他二十九個弟子亦然，下到這一點都不陰森地下，紛紛七嘴八舌討論起了傳承歸屬，個個志得意滿躍躍試。

喬青笑着拉住往前蹦姑娘:“別跑，小心些。”

“小心什麼？”柳依依一問，長廊裏頓時鴉雀無聲，弟子們紛紛緊張地看向喬青。

她失笑搖頭:“別緊張，我是猜，既然是你們祖師爺修建墓，為了防止有人騷擾那位前輩長眠，起碼機關應該會有。不過前頭你們師叔師祖們都進來過，想必可以應付，只要小心些別莽撞。”弟子們紛紛受教地點頭:“多謝喬公子提醒。”

“這裏只是入口，按照這個規模恐怕還要深入很久。”她率先走了前面，如有機關話也好先替後面弟子們擋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答應了柳天華，傳承什麼不敢説，起碼她會保證他們好好進來，毫髮無傷出去。

這墓確是大。

這一走，就走了足足一個多時辰。

連綿不斷長廊一條接着一條，中間有弟子不小心觸動了機關，立時箭雨如幕，嘩啦啦騰騰而來。好一開始她給提了醒，有所警惕眾人紛紛後退到安全範圍內。待到喬青箭雨中穿梭往來，將後方機關全部觸動了個乾淨，回頭道:“這一段暫時沒問題了。”柳依依才大大吐出口氣:“喬大哥，你真厲害！”眾弟子連連點頭，表示認同。看着地面上密密麻麻箭矢，只覺頭皮發麻。這要是換了他們，別説一個人了，就算是一齊上恐怕都搞不定。丟命不至於，可受傷是絕對了:“喬公子，要不是跟你一塊兒進來，我們這一路恐怕要麻煩了。”

“是啊，什麼時候才能有喬公子這樣修為。”

“修為高不説，懂也多呢。”眾人看着她目光是崇拜，自然，也有幾分挫敗。場不乏比他年紀大，有甚至都四十歲了，玄氣比不上就算了，要知道這個可是連宗主都要低頭拱手人物呢！可連遇事時經驗都沒她老道，這麼一比，他們就像是活象牙塔中温室花朵，紛紛自慚形穢了起來。

喬青摸摸下巴，很臭:“這個，難度略高啊。”眾人一愣，齊刷刷低下了頭，卻聽她下一句話鋒一轉:“什麼事兒沒難度呢…”他們抬起頭，看見便是那雙漆黑眸子，幽暗長廊之內，滿地箭矢之上，她緻絕美面容是滿滿堅毅之:“都給老子把板兒起來！彎低頭一個個蝦米一樣，能幹成什麼事兒？”不自覺，像是不願偶像面前丟臉，他們齊齊直了板兒，聽喬青滿意地輕笑一聲:“難度高，卻不是沒可能，關鍵看你想不想，願不願，肯不肯！你想，願吃苦，肯下功夫，就絕沒有成不了事兒。”有人眸子一閃，低低道:“可是，咱們天賦…”不等他説完，喬青已經聳聳肩:“天賦這玩意兒，沒改。你們説我狂也好，這就是事實！別人用五年練就修為，我一年時間就可以做到——上天從來就不是公平，嗯，這個從我美貌也能看出。”砰！眾人絕倒。

一片人無語爬起來，瞪着眼睛哭笑不得。

喬青摸着臉頰哈哈一笑，話音陡然凌厲了起來:“而上天，也從來都是公平！你若以十倍苦心去彌補五倍差距，十年百年之後…”沉沉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看着他們若有所思模樣，喬青卡了殼，乾笑兩聲:“咳，那個，你們可能依然追不上我，畢竟我也不是吃白食，修煉起來一點兒也沒偷懶。”砰！又是一片絕倒之聲。

喬青吹着口哨溜溜達達地走了。

弟子們七倒八歪地爬起來，卻是像是悟了什麼。嗯，雖然這喬公子也太狂太傲太無恥不要臉了點兒，但是鬼都聽出來這些話中鼓勵和點撥之意。

“以十倍苦心，彌補五倍差距。”或者十年後百年後他們依然追不上她腳步，但是他們堅信，這差距會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眾人望着前方消失長廊拐角處那一抹紅影，眼中褪去頹敗，染上了無窮堅毅和鬥志！

受到後方積極氣氛，喬青嘴角斜斜一勾，眯着眼睛笑地想:“唔，柳天華啊柳天華，這次你得怎麼謝謝爺呢？”某人掰着手指絞腦汁地想還能坑柳宗點兒啥玩意兒時候，自然不知道，這對她來説只是個隨手而為隨口而説小事兒，甚至都放不到她記憶中去。卻足以改變這三十個人一生！

——百年之後，他們依舊追不上那一抹紅身影腳步，這卻不妨礙他們柳宗乃至翼州大陸擁有屬於自己一片天空！但是無一例外，這些或者成為了頂級煉藥師、或者成為了玄氣高手、或者次也變成了柳宗長老三十人，直到垂垂老矣，都忘不了此刻這一片墓之中那一抹紅身影嬉笑怒罵。

“喬大哥，等等我們！”這一場小小曲，以柳依依帶着眾人一路小跑追上她謝了幕。

眾人情緒明顯加高漲了起來。接下來路上，有了前面一出他們每一步都小心謹慎，終於有驚無險地到達了長廊頭處，一方巨大大殿上。

這大殿，便是數千年前那個地下了。此時完全沒有了簡陋樣子，被修建奢華而肅穆。喬青沒見過皇陵，但是隻看這大殿架勢，恐怕皇帝老兒長眠處也不過如此了，足以説明柳宗祖師爺對這位高人和敬重:“嘖嘖，水晶棺啊…”這偌大一方大殿，遠處便是一座升起玉台。那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玉石建造起來台子上，一樽垂直襬放水晶棺晶瑩剔透地折着長明燈光芒，將這座大殿映照地五彩繽紛。

水晶棺材裏，一具完好屍身靜靜躺裏面。

沒錯，完好。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這…”眾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這前輩…”喬青替他們説完下句:“嘖，怎麼保養，幾千年了屍身都沒腐化。瞧瞧那皮膚，孔都看見。”還沉浸巨大震撼裏眾人差點兒沒被嚇掉了半條命！

柳依依眼前一黑，趕忙跪下對着棺材裏屍體叩了個頭，誠惶誠恐唸唸有詞:“前輩莫怪，喬大哥只是開玩笑，啊，不是，喬大哥不敢跟您開玩笑，她就是…就是這個子，沒惡意。前輩大人大量，千萬別生氣！”説着，又深深叩了三個響頭，才站起來苦着臉道:“喬大哥你可嚇死我了，若是被前輩聽見可怎麼辦！”即便都知道里面是一具屍體，可這畫面太過真了，棺材垂直，那人躺着也像是站着，不論屍體本身還是衣着都沒有一丁點兒腐壞。看上去四十多歲年紀，保持着一種祥和解微笑，就如同他只是閉目小憩一般。

喬青這丫頭腦袋，想卻是另一個問題。

這座大殿明顯已經是頭了，他們從入口到這裏走了三個多時辰，中間沒有岔路。而這個時候，屍體已經呈現了眼前，卻沒有出現任何端倪和異象。這是不是説明…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接受傳承機緣？

想到此，眉峯微微皺了起來。

眾人看她神，一時間也都明白了過來，臉紛紛變得難看。大殿中陷入了一片沉默。過了一會兒，有人試探地問道:“喬公子，會不會有什麼機關之類？”

“或者…那玉台和水晶棺有玄妙？”

“對對對！先別忙着失望，咱們找找吧？”不得不説，喬青先前一番話對他們影響是極大。若是之前，恐怕這三十個弟子早就自怨自艾起來了，這會兒他們卻紛紛看向了喬青。見她不慌不忙思索模樣，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樣冷靜了下來，七嘴八舌地提起了建議。

“好。”這也是沒辦法中辦法。

眾人一鬨而散，大殿各個角落裏摸索了起來。敲擊地面和牆壁聲音不斷迴響着，甚至有人試探着用出玄氣，擊每一個看上去有可疑地帶。喬青也沒閒着，她有一種預，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他們能想到，之前那兩千年來進來人，自然也能想到。

她走上前，一步步邁上玉階，靠近了水晶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