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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暴斂猛如虎盜匪四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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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奇寒着臉,翻開了他的眼皮看了看,哼了一聲,又探手扣住了對方的脈門。過了一會兒,他鬆開手冷笑道:“只傷了些肺氣,不礙事,養幾天就好了。”當下又同樣看了一下鮑無常,點點頭道“一樣的,也是傷了肺氣,比謝老三還輕。”微微一頓,他轉向喬一龍道“這種‘無形罡氣’你可聽説過?”喬一龍神一驚,顫聲道:“他們中的是無形罡氣?這就難怪了…難道來人是出自‘七指雪山’?”提起這個怪異的名字,喬一龍顯然吃驚不小。

呂奇冷冷地搖着頭道:“很難説,還拿不準,但願他不是的…”

“江湖上除了七指雪山那個神秘門户以外,誰還會這種功夫?”

“那可不一定。”呂奇冷冰冰地道:“青燕峯的‘燕’字門人物,遼東道上的那隻老金雞也都會這門功夫,也許名稱並不一樣,可是其理則一。

喬一龍打了一個寒顫,緩緩點了一下頭:“這就對了,來人敢情是遼東下來的…難道是金翅子?”呂奇又搖了一下頭,冷笑道:“要是金翅子本人,他們兩個還能活着回來?”這倒是不容置疑,傳説中的那隻老金雞,可是手狠心毒,只要出手,就絕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來人確是留了情。”呂奇黯然地説道“絕不是老金雞,而且,我們還見過他…”這可就又扯上三年前,在川北的那件舊事了。

包括受傷的兩個人在內,三個人六隻眼,全部集中在呂奇臉上,倒要聽聽是怎麼一回事。

銀冠叟呂奇嘿嘿冷笑了兩聲,看着三人道:“説來也許你們都難以置信,到如今為止,我還沒有摸清楚他是誰。”喬一龍道:“我知道了,大概是三年前萬柳塘那件事吧!”呂奇怔了一怔,略似奇怪地道:“你怎麼會知道的?”喬一龍哼了一聲,冷笑道:“這件事,到今天為止,我還想不通。憑着瓢把子你那身功夫,幾乎無往不利,每次回來,油水全部公開。偏三年前由四川回來,一個子兒也沒見你的,接着就是一場大病,整整半年沒有出去。”天麻謝山、要命鮑無常聽到這裏,也都記起了這件舊事,幾隻眼睛全都盯在呂奇的臉上。

對於呂奇來説,三年前的這件舊事,確是他生平引以為奇恥大辱之事,自以為事過境遷,不提也就罷了,想不到事隔三年,仍然還得公開。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聲,呂奇那一張青皮寡的臉,看上去其蒼白,顯然這是他一件痛心的往事。

“你説得不錯。”呂奇冷冷地道:“三年前我確實是栽了個大筋斗,買賣沒到手還不説,差一點連老命也賠了上去。你們現在大概也明白了,那場大病其實並不是病,是傷。”兩道灰白的眉不時地合攏又分開,顯然這件舊事一直都在他心裏。

“這可真是應了‘強中更有強中手’那句老話了,你説咱們哥兒幾個眼皮子底下一向瞧得起誰來着?”説到這裏,這位一向自負為皖北地方黑道第一把高手的“瓢把子”竟然也情不自地現出了氣餒,他的目光隨即轉向榻上的謝、鮑二位“比起我上一次來,你們兩個可幸運多了。當然,”呂奇接下去道:“對方手下留了情,你們算是撿了兩條命。”他依然話裏多有保留,未曾透三年前所發生的那件事的細節,不過也差不多可以猜知一個大概,喬一龍等三人心裏自然明白,也就不便打破砂鍋“問”到底,再追問下去了。

“這麼説,這個地方我們不能再呆下去了?”喬一龍臉忿忿地道“光不擋財路,這位朋友未免太絕了一點吧!”呂奇耐着子,先向榻上的謝山、鮑無常告誡了一番調傷之道,一聲不哼地過去倒了一碗茶坐下來。

喬一龍見他不吭一聲,心裏更是氣不過,大聲道:“怎麼辦?咱們就眼看着被人騎在頭上,老大,你倒是説一句話呀!”他又轉過來,向鮑無常怒聲道:“這小子姓什麼?”鮑無常想了一想,點點頭道:“好像是姓關。”

“關?”喬一龍搖搖頭“沒聽過這麼一號。喂,瓢把子,你看這件事咱們怎麼辦?”呂奇慘慘地冷笑着:“這件事很簡單,擺在我們眼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甘拜下風,馬上走人,走得越遠越好,第二,哼哼…”喬一龍一拍桌子道:“跟他幹啦!”呂奇冷笑着打量了一眼這個情火暴的拜弟,嘆息地道:“你還是忍下這口氣的好。”天麻謝山在榻上長嘆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了方才動手過招的經過,自己與對方比起來,簡直一天一地,講到動手,憑自己一向能耐,竟然連對方的身子也沾不上,不由得為之氣餒。

“咱們認了吧!”他冷笑着説“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我們還會見着他的。”喬一龍轉身看向鮑無常道:“老四,你説呢?”要命鮑無常沉默了一會,搖搖頭嘆息不語。

喬一龍冷笑一聲,又轉向呂奇,大聲道:“老大,你説吧。你是咱們瓢把子,要是就這個樣認栽,哼,以後可就什麼也別談了。你就説一句話吧!”銀冠叟呂奇嘆了口氣道:“再等等看吧,你不甘心,説不定他還放不過我們呢。”話聲方歇,卻似由院子裏傳過來一絲異音,雖説聲音不大,卻已使四個人為之一驚。

鐵指開山喬一龍原來就壓着一肚子的火兒,不知道怎麼發才好,聆聽之下更不遲疑,身形略閃,已來到了門前,陡地拉開了風門,足下一頓“嗖”地縱身而出。

鮑無常忍着身上的不適,一咬牙身站了起來,謝山傷勢比他重,欠了一下身子,竟然無法下牀。呂奇伸手按住了他:“你們給我好好待著,天塌下來都有我呢!”風門再開,喬一龍去而復返,帶進了大股的風,桌上的兩盞燈,頓時熄滅。

“瓢把子,咱們…完了。”喬一龍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摸黑出了他的“紫金刀”呂奇抓起了他輕易難得一用的兵刃“蛇形劍”雙雙閃身門外。

當空是一輪皓月,光四,即使沒有燈,這附近的一切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喬一龍在前面帶路。忽然他站住腳,指着前面暗處站立的一個人。

呂奇眨了一下眸子,打量着這個人,認出來是自己手下的一個弟兄飛天蠍子張元化。

兩個人先後閃身,來到這人前面。

張元化的身子有如泥塑木雕一般,一動也不動。

“瓢把子,咱們是遭人暗算了。”喬一龍一面説“吧嗒”一聲,亮着了手裏的火摺子。眼前這個張元化,就看得更清楚了;張着嘴,瞪着眼,臉上青筋暴,敢情是被人給點了了。

身子一動也不動。妙在張元化一雙腳為之豎起,只有足尖着地,竟然立地不倒,這種情形似乎只有一種可能,即當時他正預備騰身躍起,在即將縱起的一剎那,被人點了道。

當然,被人點了的滋味一點不好受,以至於從他半張的嘴裏淌下來半尺來長的一道哈拉子(口涎),那雙眼珠子兀自在骨碌骨碌亂轉一通。

火光閃爍着,二人就着光打量着他的臉,只見對方前額正中心兩眉間有一個不深不淺的小**孔,其間嵌着一枚小小銀丸。

呂奇倒了一口冷氣道:“好厲害的暗器打手法。”喬一龍是暗器高手,一手“捻指金線”方圓百里內外罕有敵手,然而當他目睹着張元化眉間所中的這枚小小銀丸時,竟然不暗自吃驚。

妙在張元化所中暗器的這個部位“祖竅”為人體最致命的要之一,一經點中,必死無疑。觀諸眼前的張元化,顯然還是活的,妙在這枚小小銀丸所加諸的勁道,敢情恰到好處,淺一分則不足,深一分則喪命,只在這“適中”位置,當可足足顯示出來人的高明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