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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暴斂猛如虎盜匪四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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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打量過天麻謝山、要命鮑無常兩個人的傷勢之後,呂奇的臉透着納罕,緩緩坐下來。

鐵指開山喬一龍,一手掌着燈,一雙眉緊緊皺着,回過頭來向拜兄銀冠叟呂奇冷冷一笑:“看來這件事透着玄,全身上下連個掌印都沒有,這叫什麼玩藝?”呂奇鼻子裏冷冷地哼着,一聲不吭地由案頭上拿起了旱煙袋杆,按煙、點火,很費了些事才着了。

一口口的濃煙由嘴裏噴出來,他那雙原本就不大的眸子忽然收成了兩道縫,卻於細小開合着的眸子裏閃爍出灼灼光,顯示着這個沈邱四老老大…皖北黑道上翹楚人物“瓢把子”絕非得虛名,遇事夠沉着,心思夠縝密,絕非等閒人物。

子久了,彼此的習大家都摸得很清楚,就像是眼前,呂老大一上煙,眼睛一眯,八成兒準是遇上了難題,碰上了“扎手”的事。

事情的發生原因,原本就透着了些怪。

要命鮑無常,抱着拜見天麻謝山,一口氣來到了下榻的廟裏,一進來就嚷着口渴,各人喝下去幾口水,不容多説一句話,便雙雙沉睡了過去。

哥兒倆原是去李家打探虛實,便於後下手行劫,忽然轉回來變成了這個樣,當然有原因。謝山衣和邊還帶着血,一看就知道曾經大口吐過血,哥兒兩個都負了傷,那是毫無疑問,眼前的懸疑便在於此。

“瓢把子你看呢!”喬一龍納悶地道“別是中了毒吧!會不會是什麼人下的毒手?”

“死不了。”沉悶了半天,才吐出這麼三個字,呂奇冷冷地説:“不像是毒,倒像是受了掌傷。”喬一龍搖搖頭:“不像,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痕跡可尋,什麼掌這麼厲害?”

“這你就外行了。”呂奇“突!”地一聲,吹出了煙燼:“據我所知,就有兩種掌法,傷人不着痕跡。”喬一龍怔了一下,正想出口詢問,卻聽見榻上的二人之一發出了呻之聲。

即見要命鮑無常翻了個身子,嘴裏念着:“水,水…”喬一龍端起了碗,正要過去喂他,呂奇止住了他。二人一併來到了牀前,卻見謝、鮑二人並頭而躺,臉赤紅,謝山傷勢似乎比鮑無常重,只是看上去,兩個都像是已經醒轉過來,只是在低聲呻着。

銀冠叟呂奇似乎由於方才的一番思索,已經略有所得,此時見狀便不遲疑,只見他倏地掄起下上旱煙管“噗噗!”兩聲,分別在謝、鮑二人前“心坎”上點了一下。

這處道關係至大,為全身三十六處重之一,一經點中必死無疑,眼前二人猶在傷痛之中,何能再當此一擊,一旁觀看的喬一龍目睹及此,不住嚇了一跳。

謝、鮑二人原在傷病呻之中、忽然受此一擊,全都情不自地發出了一聲驚呼,雙雙睜開眼睛來。

説來奇怪.這一點之下,非但沒有要了二人的命,卻反倒把二人的痛苦減輕了,立時不再繼續呻,卻由兩張漸漸由紅轉白的臉上,滾落下大顆大顆的汗珠。要命鮑無常眼珠子向着牀前二人轉了一轉,霍地身坐起來_喬一龍此刻已明白呂奇何以要施展這種重手法的用意,這時見鮑無常意開口説話,突地出手扣住了他右手脈門,搖搖頭示意不要出聲。

鮑無常心裏明白,點頭答應,即覺出透過喬一龍的這隻手掌,遞傳過來大股熱,一霎間,已傳遍全身。喬一龍這才鬆開五指,轉身天麻謝山,當下如法炮製,這才退身落座。

呂奇乃自點點頭道:“你們可以説話了。”要命鮑無常長長地發出了一聲嘆息,望着二人苦笑道:“栽了…咱們認栽吧!”喬一龍厲聲道:“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説清楚了。”是時,榻上的天麻謝山發出了一聲冷笑,臉更是猙獰。

“栽?哼…咱們走着瞧。”緊緊咬了一下牙,謝山瞪着一雙三角眼,只是冷笑不已。

銀冠叟呂奇灼灼目神,盯着鮑無常,陰森森地道:“對方是誰?”鮑無常搖了一下頭:“天黑,他還蒙着臉,看不清楚,好像歲數不大。”接着他又發出一聲長嘆,遂把所發生的一番經過道出,空氣頓時顯得異常沉悶。

“説實話,這是我行走江湖以來所遇見最扎手的一個人…”鮑無常臉上似有餘悸“是有兩下子,就算我和謝老三一塊兒上,也不是他的對手。”喬一龍轉過臉,看向呂奇道:“看來你説的不差,果然是為掌力所傷,什麼掌法這麼厲害,竟能夠打散老三的鐵布衫功夫卻又不留下一點痕跡?”在鮑無常訴説這番究竟時,銀冠叟呂奇一直沒有出聲,像是陷於沉思。

聽了喬一龍的話,他沒有回答,卻把一雙閃爍着鋭的細細目光注視着鮑無常,冷冷地道:“這個人年歲不大吧,你可聽出來他説話是什麼口音?”鮑無常想了想説:“像是有點南方的口音。”銀冠叟呂奇怔了一怔,臉微變,銜在嘴裏的煙嘴兒一時都忘了拿出來。

鮑無常忽然想起道:“我差一點忘了,這個人與你過去像是有過什麼過節。”呂奇冷冷地哼了一聲,煙從鼻子裏蛇也似的鑽出來,他幾乎已經猜出是誰了。

一旁的鐵指喬一龍卻是透着納悶,直看着呂奇,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呂奇這一霎像是陷入了沉思,一雙細長的眼睛轉向鮑無常:“你説下去。”鮑無常了口氣,樣子像是很累。

呂奇冷冷地道:“不用急,死不了,你們的傷我能治,包在我身上了。”喬一龍急地道:“到底他説了些什麼?”鮑無常倚着牆把身子坐正了,一張臉蠟也似的黃,冷笑道:“他要帶句話給瓢把子,叫我馬上離開這裏…”輕咬了一聲,他息着道“…説是三年前,在川北…川北…跟瓢把子你曾經見過…”説到這裏,已成了一片,再也接不下去了。

銀冠叟呂奇一聲不吭地着煙,回憶起三年前川北的那件事。

那是件不為外人所知,極其痛心和不光彩的往事,至今想起來,還有些失魂落魄的傷。一口口的煙徐徐由他嘴裏噴出來,臉上表情幾乎像是完全麻木了。

喬一龍,謝山,鮑無常誰都不是傻子,稱得上都是老江湖了,眼前情形一看即知,不用説這是呂老大生平罕見的一件丟人現眼事情。除非是呂奇自己道出,不然誰都不便多問。

“水…”牀上的謝山嘶啞着嗓子道“喬老二你就行行好,給我一碗、一碗…”喬一龍看向呂奇,意思在徵求他的同意。

在鞋底上磕了磕煙灰,呂奇點頭道:“給他們水…不要緊。”一面説,他把煙袋子上,煙也不了。

“你們中的是‘無形掌’,看樣子對方倒是真的留了情,要不然…哼哼,可就難説了。”説話之間,他已來到天麻謝山跟前。謝山把喬一龍端來的一滿碗熱茶飲了個乾淨,臉上一顆顆麻子都奇紅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