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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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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一張小黑臉,雙手沾滿污泥,再加上一身的土味,冬陽就這樣急匆匆的趕至偏廳,人還未到,她就急著扯開喉嚨大叫:“夫人、夫人,冬陽…”底下的話全部被那個不該在此的四少爺司馬佾給嚇了進去。

哦喔!慘了!才入偏廳就見坐在夫人身邊的還有位默不作聲的四少爺,冬陽趕緊改了態度,少了活潑的俏皮,多了拘謹的嚴肅,先對司馬伕人福了福身,方才開口:“不知夫人傳喚冬陽,有何指示?”

“你…哎呀!你這丫頭怎得一身的泥?”司馬伕人一看冬陽那副狼狽的模樣,立即忘了她原先想説的話,趕緊欺身向前,拿出懷中的繡帕,就如一位慈祥的母親,温柔的幫冬丫頭擦拭她那張沾滿泥土的小臉。

若在平時,冬陽定會非常享受這種關懷,可現在…

她很小心的偷覷在場的另一個人,在他那雙鋭冷眼的瞅視之下,她不只無法享受,更靦腆不自在“奴婢不敢勞駕夫人親自動手,還是讓奴婢自己來吧!”她邊説邊趕緊搶著用長袖與司馬伕人爭鋒。

“好啦,這裏又沒外人在,你這丫頭到底在跟我客氣些什麼,真是的!”不管冬陽怎麼搶,也搶不過司馬伕人的堅持,直到她老人家到滿意之後,方才罷手牽起冬陽的一雙柔荑,再踅回自己原先的座位“冬陽啊,夫人我今天叫你過來,最主要是想跟你商議一件事,就看你願或不願?”

“沒問題,只要是夫人您所要求的,冬陽絕對服從,更不敢有任何意見。”夫人對她的好,她冬陽就是為她做牛做馬一輩子也償還不了,又怎敢違揹她的要求呢?

“呃…”看這小丫頭如此信任自己,司馬伕人反倒有幾分的猶豫,她忍不住偷覷一旁的好兒子,想從他臉上的表情察看他是否已改變心意。

無奈兒子那張死人臉就像海底針一般,怎麼撈也撈不出個真相,得她只得低嘆一聲“唉!是這樣的。我家佾兒,也就是冬陽你的四少爺,他今突然來對我這個為孃的開口要求,想要我把你分派給他,就不知冬陽你意下如何?”司馬伕人雖是個主子,卻從不曾在任何丫環侍僕的面前端起夫人的架子,她向來懂得尊重下人的意見。

也就是説今天若冬陽執意不肯服侍佾兒的話,她這個司馬伕人也斷然不可能會勉強她的。

“這…”這可真讓冬陽倍為難。

也不知怎地,她對四少爺總存有一股敬而遠之的想法,能不碰面就絕不與他碰面,再加上那在涼亭中所發生的那件事,無形中更加深她心裏對他的排斥與恐懼。

現在夫人卻開口命她去服侍四少爺,這不等於將她推落火坑,永世不得翻身嗎?

“這…”這到底該如何是好呢?同意不同意,實在是很難取捨耶!

司馬佾看那可惡的丫頭滿臉猶豫,心火再起三分“怎麼?你方才不是説只要是我孃的命令,你就絕不違抗的嗎?怎現在倒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難道是想食言而肥?”

“胡説!冬陽書雖讀得不多,但也曉得什麼叫一諾千金、一言九鼎的道理,怎可能犯下食言而肥的錯事呢?”義正辭嚴的辯駁完後,冬陽方從四少爺臉上那抹得意的神情窺知自己竟中了他的將法,趕緊再開口補充:“只是我怕…”怕死了這司馬府中的佾少爺,當然這實話在佾少爺的面前可是説不得的。

她冬陽雖笨卻也懂得見人説人話、見鬼説鬼話的道理。

“怕?怕什麼?”冷眼微眯,司馬佾就等著聽這該死的丫頭會説出怎樣的驚人之語。

“怕…怕冬陽的笨會讓四少爺您無法忍受,還怕冬陽這『砸鍋大師』,會常常搞砸少爺您所代的大事,再説冬陽的賣身契也只剩下最後短短的月餘,到時冬陽走了,少爺豈非得再重新訓練一位新的丫環,這又何苦呢?”這是狗跳牆,在這萬不得已之刻,就算再笨的人也懂得找盡理由以求自保。

冬陽為求離司馬佾的魔掌,當真是絞盡腦汁、費盡心機。

一旁的司馬伕人看平時呆呆蠢蠢的冬陽,也能説出這番大道理,心裏還真忍不住為她喝采,為她鼓掌,更為她到驕傲。

這場戲還真是既緊張又刺,接下來她就等著看自己的兒子如何拆冬陽的招了。

“哼!你所言之事全是庸人自擾,本少爺既敢收你這蠢丫頭,自有我自己的一套,保證不到十五天,定能讓你冬陽胎換骨,讓所有人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再也沒人敢在你面前説你笨,暗諷你是個砸鍋大師。”就如小時候他幫她學練字一般,定能賞她一場又一場永難忘懷的夢魘,讓這可惡的丫頭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他司馬佾。

“可是…”被司馬佾反駁得幾乎無招架之力的冬陽,還妄想尋機困“冬陽所籤的賣身契就剩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的時間,對你冬陽來説也許短暫,可對我司馬佾來説,就已經綽綽有餘。”況且世事難料,在這段時間之內會發生些什麼,是任何人也無法預料掌控的。

屢戰屢敗的冬陽,到此時算是已經江郎才盡,她知道這時她若再不認輸,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

可是她實在怕死了這壞壞的佾少爺,總覺得他這人的心機太過高深莫測,是那種很難服侍的主人。

而她子耿直、個糊有餘,這樣的她怎會是四少爺的對手呢?就怕真答應了這項職務,到時她可得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痛苦煎熬,煉獄之門大開,就等著她一頭往下直栽。

一旁的司馬伕人看這對小兒女各有各的堅持,互相僵持不下,她老人家想不手都不行“冬陽,我看你就答應下來吧!我相信自己兒子的為人,定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欺負人的混蛋,若有個什麼萬一,夫人我讓你靠,你也沒啥好擔心的,不是嗎?”

“這…”司馬佾的面子,她冬陽可以不睬,可司馬伕人的命令,她卻不能不聽,在萬分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她也只得無奈的點頭,有氣無力的開口:“好吧!反正也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冬陽答應就是。”於是,就此冬陽開始了她如煉獄般痛苦的生活。